“李天师是我爷爷,我们再往上推是李家的家仆,按理说等我爷爷没了该我守着他们。”
“……我从没见过,也没听过你们。”
“你俩之间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他颇为好笑,“谁知道你们爱不爱的,哪有这么爱的。”
小七动作强硬的撑着他的身体,“赶紧缓过来,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你这儿是最后的选择,去拦下他。”
邝松云耳鸣的厉害,晃晃荡荡的往门口跑,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在隐蔽处翻找着,所有翻出的东西被胡乱地塞进背包。
他胃里翻江倒海,吐意一股又一股的上涌,还是强撑着往外冲。
脑子里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抽走,南郊李景几个字不住的在脑海里环绕。
身后的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却丝毫没入了他的耳朵,直到再次被粗暴的扯住胳膊,小七看起来是气极了。
“靠两条腿往南郊跑?全市都戒严了你出去怎么走?”
“喊都喊不住疯了吗?!”
*
街道上人烟稀少,绝大部分道路已经戒严不允许通行,挂着超自然管理局的拍照的车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畅通无阻。
邝松云额头上一直冒着虚汗,心脏狂跳而手都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李景布局了这么点时间,好几批人都看不出来所以然。”
一个短时间的布局,超自然管理局和天师府来回查看了无数遍,没一个人看出问题任由事态发展到了今天的样子?
怎么可能。
“……短时间?他没告诉你?”
“……什么意思。”
“……”小七反倒不吭声了。
“什么意思!”
“自己去问,他不告诉你我更不会说。”
车开的太快,在没有受到阻拦的情况下很快靠近南郊,南郊外围停满了车,小七刹了车,“剩下的路自己走,我不能去。”
他没吭声,拽起背包下车,开车门的瞬间感受到了威力。
风沙被大风裹挟着,人眼的可视距离不多,带着石子的风呼呼拍打在脸上生疼,天空中的巨大云漩像是游戏建模中的特效,看着很低,沉沉的压在头顶。
他费劲的往前走了几步,从背包中掏出那天去程家拿到手的罗盘。
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慢慢停在了西南方向。
邝松云慢慢咽下一口带着风沙的气,正准备往西南方向前行时
‘铮——!!!’
指针变了方向,赫然指向了完全相反的东北处。
*
南郊风平浪静,李景不急不忙往中心走,996发出的光在白天很不起眼,存在感微弱的环绕在他身旁。
它词穷的很,任务到了这个时间点想再扭转过来成功的可能性太过微小,失败已经是可以预见的结局,它也没想继续劝。
李景用余光扫了996一眼,“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啊?】996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话是朝着自己问的,【喜欢吧。】
“吧?”李景点头,“那就是不喜欢了。”
996本来恹恹的,终于打起点精神,【你们这个世界,读者看完都说是披着虐文皮的报社文。】
“报社?”李景看着太过悠闲,还很有兴致的跟996玩起了你问我答。
【就是你搞这个挑战道法的事情。】
【那会儿生死卦作者在微博上补充了世界设定,说如果你挑战道法成功的话,那么原有的规则会全部颠覆,说的通俗点,譬如你们超度的人本来是合法路子下去的,规则一改瞬间成了黑户,你们用道法镇压的那些恶鬼什么的也会全被放出来,总的来说全都除了你和你庇佑的人剩下的全部遭殃。】
李景点点头,给了肯定回答,“是这样。”
996【……】
996又像隐身一样不吭声了。
“你怎么不劝我了?”
996小声【有用吗?】
“有吧。”
【那、那我最后再劝你一句,你要是真这么干,按照推演来看成功概率非常小,而且一旦失败邝松云就是第一个去死的。】
李景:“……”
李景慢慢停下了脚步,有些沉默的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还是朝中心走去。
996【……】
它就知道白说。
*
邝松云走的很慢也很不顺利,南郊再大也就那么点地方,超自然管理局的人几乎已经把相当一部分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既要沿着罗盘指示的方向走,又要在漫天风沙中避开超自然管理局的人员。
风沙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影,邝松云眯着眼仔细辨认,身形身高都跟李景差不多,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突然看到那道人影旁边又出现了别人。
是……
是乌忖枕!
换做前几天他说不准真会去找乌忖枕让他帮忙,但今天早上对方却是一副对这事儿明显知情的样子。
说不准来这里也是做做样子顺便拖延别人而已。
他叹了口气,慢慢在风沙中伏倒在地面。
罗盘依旧明明白白的指向前方,李景还在前边,可前方有乌忖枕挡着,他正在思考要不要绕个大圈子,一直站在前方不动的乌忖枕却继续往前走了。
他前进的更慢了,生怕哪时速度过快撞上乌忖枕。
这种情况下对南郊的大小、前进速度、行程估计都有很大影响。
头顶上的云漩视觉上看起来始终在正中央。
对于道法的能力早就随着云卫洗身体的死亡而消散,他空有理论知识而无法付诸实现。
他没法估计自己现在到底在哪,只能把微弱的希望寄于这一个小小的罗盘上。
随着一点点挪动,他好像又看到了一直在他前方的乌忖枕。
眼前的风沙依旧肆虐,但他敏锐的感知到乌忖枕四周好像有细微的不同。
邝松云蹲下身子将胳膊伸在前方一点点试探。
他眯着眼时刻注意着前方,自然也没有错过躺在地上被覆盖了一层黄沙生死不知的人。
这几个人不算脸生,是他前短时间在天师府见过的人。
乌忖枕打伤了这些人?
他探了探鼻息。
还活着。
但距离这么近肯定会被波及到,后来还活不活着就不敢保证了。
邝松云用力眨了几下眼,吐出点气继续前行。
果不其然在向前不到二十米后指尖触碰到了点相当脆弱的东西,过了这条线一切的风波全被隔离在外,最中心的阵眼是这一切的开始。
阵眼在这里,那证明李景也绝对在这里。
只要进入阵眼绝对被会阵眼的操纵者有所察觉,邝松云颇为耐心的把一点指尖放在阵眼范围内。
揣在怀里的罗盘却在下一秒猛的颤动起来,他皱着眉将罗盘取出来,一直安安静静目标明确指着前方的罗盘此刻却在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乱转,还容不得他继续思考,胳膊上猛的落了一只手,他被带着在原地打了几个滚,随即被死死压在不远处。
“不要动!”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挣扎了几下的邝松云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抓在手里的罗盘像是有生命的事物,在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仔细辨别后逐渐满下来,指针在东南西北两个方向交替进行。
“你……”
李景以一个保护的姿势把他护在身下,“是,他是我哥。”
“那天在创业的也是他。”
“这个不是我做的。”
【四周已经完全平息下来,伤员马不停蹄向外转移。
这次事件最可笑的就是相关人员根本没跟这个李景碰上面,要么在半途迷路在小小的南郊兜了半天圈子,要么就是被刚才道法与李景的较量最后造成大范围伤害被波及。
“呸!祸害遗千年!”
安静的地方一句怒骂格外明显。
这是四周绝大部分人的心声。
李瞒害死多少人,他的儿子又想自私自利的害死多少人?
难道因为恶人最后没有作恶成功没造成大范围伤害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这里很少有人知道李景的样子,更没有什么人知道李景就是李瞒的儿子。
那个本该生不生死不死的死胎。
道家的人如果不去刻意了解,根本不会知道这个在一代又一代口中因为讳莫如深而逐渐埋葬不为人知的名字。
李景身上有太多让人一听就厌恶的因素了,父辈做的事可以说祸不及子女,他自己做的事却是板上钉钉放在这里。
足以将李景这个名字,从单单的李瞒的儿子中摘出来另写一页。
足以把李景两个字写成耻辱的代名词。
四周正安静着,乌忖枕也默默站在一侧。
他身上稍微显得有点狼狈,精神上却并不显出疲惫来。
一声不吭单独一人再次往最中心走去。
他这一行为当然毫无疑问的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也再次把天师府拉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个长时间收留李景的地方,难道从未感知到李景的奇怪与不对吗?
在这场里完美隐身的天师府在其中又担任了什么角色。
是否是包庇,又是否是共犯?
“大师兄——”刚才说话的人再次开口,“按辈分来看我该叫您一声大师兄,您既然代表了天师府,那您能否解释一下,您从未发现自己师弟的一点不对吗?”
这人口气咄咄逼人,乌忖枕情绪没什么大波动:
“别的现在无可奉告。”
“什么李瞒不李瞒的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