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的他脑子不好使 第2章 第 2 章

当船舱内响起尖锐的高频鸣笛声时，正在打盹的舍舍猛然惊醒。

睁开眼，到处都是闪烁的红色强光。人声、碎裂声、警报声混合在一起，她脸色一白，猛地回头看身后的舱室。

猩红的光从门缝处溢出，毫无章法地疯狂闪烁。舍舍心脏一揪，当即扑到门上拍打，大声叫喊：“夜讌！夜讌！你还在里面吗？！夜讌！！”

居然等得睡着了，那夜讌在里面多久了？叫也没有反应，她心中隐隐不安。

一阵脚步声靠近，舍舍惊诧回头，一行武装精良的人整齐排列在身后，头顶是疯狂闪烁的警示灯。他们当中还有驾驶机甲的，后背两架重炮足足有半人高！

领头人一声令下，众人皆举起枪炮，前排几个特殊生命体更是当场亮出异能。他们当中有人道：“喂，小精灵，你快让开，这间舱室出现了危险生命体，我们要用武力擒拿，会误伤你的。”

“不要，”舍舍后背靠在门上，壮着胆子说，“里面还有人，你们会伤到他。”

警示灯高频闪烁，在场人没能看清拦路之人的模样。队伍当中有人听出小精灵的音色，探出脑袋道：“舍舍？！怎么是你？！”

那人从队伍当中挤出，征得长官同意后走了过来，劝道：“仪器显示这间舱室只存在一个生命体，舍舍，你搞错了，快让开。”

舍舍惊恐地看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里面的人是夜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你快通知司令长，不能让他们发现夜讌的身份。”

罗炀脸色骤变，旋即冷静下来，说：“我尽量拖延时间，你小心一点，拦不住就别拦了。”

舍舍点点头。

双方对峙。

“你是哪个队长手下的小精灵？妨碍公事可是重罪，你是想连累你们队长不成？”

“里面……有我朋友，我不许你们伤害他！”舍舍硬着头皮说。

“你这小精灵是听不懂话吗？这间舱室只有一个生命体，没有什么朋友！”

“我不管，万一仪器出错了呢……”

“……”

跟舍舍讲理那人败下阵来，讳莫如深地看了领头人一眼。

舍舍刚想松一口气，余光却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缓步走来，她抬起头，瞬间没入一片阴影当中。那人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锐目。在看到他左眼皮的浅疤后，舍舍倒抽一口气。

星舰统帅——琼修！

沉冷的声音自头顶落下：“识相点就让开。”

下一秒，身侧冷不防射来几支暗箭，须臾将舍舍钉在墙上。她身体悬宕着，挣扎着喊：“不可以，你不能进去！快放开我，放开！”

当年就是他执意要将夜讌处死，绝对，绝对不能让他进去！

舍舍：“如果我说，这是司令长的意思，你还敢吗？”

琼修显然不相信小精灵的话，他没有回答，径直走到门前停下，手掌贴上去，眸色一凛。

“轰！”的一声巨响，门被震成碎砾。

众人皆大惊失色，硬度最高的中子星材料门，竟在他手中如纸一般脆弱，足以见其恐怖实力。

然而坚硬的门背后掩着的，却是阒无一人的空室，除了遍地狼藉外，再无别物。众人面面相觑。

舍舍被刚才一声巨响吓得不轻，这会见室内没人，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琼修皱眉察看室内的情况，发现只有中枢系统被砸得惨不忍睹。为了确认更多，他抬脚踏进去。

墙壁上坑坑洼洼的，有数不清的凹槽，看上去像是嫌犯破不开舱室的墙壁，急红了眼狠命捶捣。

琼修缓缓走着，发现的确空无一人。他心中起疑，正要采取特殊手段逼验证，却骤然间脊背发凉。

琼修几乎是瞬间聚力凝刀，与身后呼啸而来的风声悍然抵触。

“砰——！”的，刀刃交锋，锐鸣刺耳，他看到倒映在红色半透明目镜中自己的脸。

“！！！！！！！”

众人皆惊得后退一步。

琼修呼吸一滞，竟使不出半分力气。他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有生之年竟能再次看到那个人。

下一秒，银色铠甲趁他露出破绽，重刀提起猛烈强攻，每一击都是要将其置于死地的狠劲。琼修虽大为震惊，却也多年来训练有素，很快找回状态，与他拼杀一团。

门外众人看琼修渐落下风，欲提枪相助，大喊道：“长官，我们来帮你！”

银铠猛地侧面，双目红光一现，小臂膝腿处四柄弯刀脱离身体，从四个方向袭向人群。

琼修奋力从他的刀口下脱身，掠身挡在人群前面。然而下一秒，臂刀变换轨迹，他躲之不及，被四把刀钉在墙上。

银铠缓缓侧身，目光在一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琼修身上。他朝琼修缓步走来，暗红色目镜中倒映得满是他又恨又怕的表情。

“朱邪夜讌，”琼修定定地看着他走来，强迫自己冷静，“你从冰渊逃出来了。回到这里，是为了复仇么？”

没想到他被关押了数千年，实力竟依旧如此恐怖，只后悔当初没能将他处死。

银铠走到他面前停下，缓缓欺近，放出背后阴冷低狠的声音：“夜未期，你杀的。”

琼修刚皱起眉，脖颈就被人狠狠掐住。他看到银铠失了智一般将自己整个提起，被弯刀挂住的衣服撕扯开裂。铠面猛地逼近，银牙咬碎：“我要你偿命！”

“长官！”

一道银光闪过，地面被割裂，将欲涌来的人群阻隔在外。

银铠幽幽回头，看着他惊惧的眼神，歪头道：“想活？”

手掌渐渐收紧：“他的肉身在哪？”

琼修呼吸困难，拼命伸长脖子呼吸，额头青筋暴突，哑着嗓子道：“说什么梦话，当年是他主动祭出灵魂，怎么可能留有肉身？就算留有肉身，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早该……”

化成尘土了。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以至于琼修连最后几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恨极了还是绝望了，他竟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

“夜讌！”

舍舍拼力拔出衣服上的箭，从人群中飞来，挡在琼修面前。她的脸上有几道清晰的泪痕，是在看到银铠出现时落下的。

“夜讌，你冷静一下，当年的事不是统帅的错，统帅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如果……”

如果统帅当初决定出兵蓝星，或许他不会死，但是会牺牲掉十万、百万，甚至更多的人。

以一人之死筑千百人之生，这是最好的结果。

“为什么不救他？”银铠只是盯着她问，“为什么偏偏是他？”

“凭什么？”

他生来就是个混蛋，永远学不会舍己为人。他不管什么大局大体，也不懂得，胜了也好，输了也罢，他只要他在乎的人能好好的，只有这一个请求。

凭什么，凭什么偏偏是夜未期？凭什么只牺牲掉他一个人？

凭什么？

他不接受。

“你们有什么资格叫他殒神？”

舍舍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她低下头，咬唇低泣。

又有一阵脚步声靠近，身穿动力战甲的士兵陆续从门口涌进，将墙上两人围得死密不通。他们举起枪支，齐齐瞄准中间的银色铠甲，对讲机通话：“已抵达目标场地，发现一级战犯，请求下一步行动指示，完毕。”

银铠敛回眸，红色目镜盯着手下的人，琼修甚至能看到目镜下那双阴鹜泛红的眼睛，正在濒临失控。

下一刻，银铠通身的光纹亮起，四柄臂刀飞出墙面，在空中合并成一把月牙状巨刃，被他单手提着，反手大挥！

光刃破空而出，一路直线将舱壁杀穿，地面被割出一道深沟。触到光刃的机甲齐齐倒地，瘫痪漏电。

琼修失去支撑倒在地上剧烈咳嗽，一台对讲机摔到他脚下，放出里面的声音——

『机甲团注意，在我抵达目标地之前，任何人不许擅自开火，务必保持高度警惕和克制。重复，不许擅自开火』

话音刚落，声音的主人就已跨进门洞，看到遍地的机甲碎片和哀嚎的伤者，他厉然转头，赫然与银色铠甲对视。

那人身穿黑色轻奢制服，来时的过道上，所有人都在恭敬行军礼。琼修和舍舍见状也皆低眉俯首将掌附于胸前。

白朔的目光始终在银铠身上，他眉峰低压，冷肃道：“你忘了夜未期是怎么教导你的吗？”

“……”

“都退下，没有我的指令谁都不准进来。”

“……是。”

脚步声过后，舱室只剩下两个人。

白朔放下通讯器道：“想知道当年的情况么？把魔铠卸了，我告诉你。”

话罢，银色铠甲化作点点星光解离。夜讌站在光芒中央，直直盯着他，瞳孔像是一颗棱角分明的玻璃球，散发着妖异的五色。

白朔光看着就心中隐忧，尘封数千年的力量终究还是激活了。可怕的是，这股力量目前只有冰渊中的镣铐可以封禁，而制作这种镣铐的材料十分稀有。是他的疏忽，放出夜讌之前应该准备齐全的。

白朔轻叹一声，道：“未期他……是自愿的。当年蓝星濒临灭绝，混沌笼罩整个星球，一切妄图接近的生命都将被炼化。

组织有用生命耗尽混沌层的意向，等混沌散尽立即出兵援助蓝星。”

未期是蓝星唯一的战士，他不同意组织用生命献祭的决策，于是自爆灵魂，与天烬墟教皇同归于尽。”

你应该还记得天烬墟的教皇，也应该记得他的力量仅次于邪魁，出兵只会牺牲掉更多的生命，未期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白朔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万般无奈地看向夜讌，看他没有一点认错的样子，“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

夜讌压抑着眼中的晶亮，仿佛它只要掉下来，就可以证明自己承认了某种事实。

现在的他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记忆的东西，他只是麻木地重复着，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不可能，你骗我。”

“你骗我。”

“你们全都在骗我。”

他说过让我找他，他说过会在那里等我，他怎么会甘愿去死？怎么会？

“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枉他当年独自承担所有压力也要教导你。”面前的人没有任何感情的说。

“他已经失望很多次了，别再让他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