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星际躺平 第22章 022季阮

黑市里人流杂乱，旁边的地边摊上摆着无数的商品，合法的，非法的，应有尽有，只要有利益驱使，商人们就能趋之若鹜。

挂着牌子，亮着灯的黑诊所里，老人往上抬了抬自己的眼镜。

“是这个星球的问题。”干瘪的老人检查过后，告诉了他答案。

季阮一愣：“这颗星球？”

医生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枯木般死寂的眼睛盯着季阮，眼中满是嘲讽和冷漠，他手中的医疗仪器发出幽幽的光芒，映照着那张扭曲的脸庞，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对，这颗星球……你这是从哪里偷来的小崽子？”他冷笑着问道，声音中充满了轻蔑和质疑：“让我瞧瞧……一个未分化的小omega，这可是个稀罕货……”

他的视线很贪婪，仿佛床上躺着的不是人，而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季阮攥紧了拳头，对他的眼神很反感，但这种情况下，他没有什么选择，只能低三下四的向他请教：“这个很严重吗？该怎么治……我听说最新一款的治疗仪问世了，很多病症都治好是吗？”

“治疗仪，哈，你当那是什么东西……”老人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你知道这里的地下填埋着多少电子垃圾、塑料、化学废料和有毒制品？这些垃圾特意从其它星球运过来，深深的埋在地底，花了那么多代价和这颗星球融成一体，你吃的每一样食物，喝的每一口水，哪怕是呼吸的每一次空气都有污染，而他……”

年迈的医生嘲讽的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刺耳。

“而他，一个未分化的小omega，很明显不能在这里存活……你说用什么来治好他？治疗仪？哈，你当那是什么神明赐下来的圣器吗？”

季阮咬着牙：“那怎么办？”

“怎么办？”那干瘪的老家伙裂开了嘴漏出黑洞洞的嘴巴，当真给出了一个方案：“你知道的……东城区，虽然环境并不能好很多，但是如果是他的话，我想能得到很妥帖的照顾。”他适时的舔过嘴唇，贪婪的眼神又重新落在艾利尔金色的头发上。

“东城区？那群贵族住的地方……”季阮冷笑了一声，他几乎强忍着没把拳头砸过去：“你是说把他卖给那些蠢猪做奴隶，做花房里的玩偶，就能得到妥帖的照顾，你是这个意思吧？”他再次向他确认道。

“是，怎么，你不愿意？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千盼万盼的盼着这个好机会！在那里他可比你过的好多了，他穿金的带银的，吃香的喝辣的……再不济至少他还留着一条小命，你还能得到一些钱财，何乐而不为呢？”老人笑了笑，露出了一脸褶子。

一条小命，季阮嘲讽的笑了起来，他想起来黛米被丢出来给野狗分食时，女孩被拉扯出来的肠子，恶心的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颗星球上他只有死路一条……先是发烧，从低烧到高烧，然后水肿，肿胀三次后就啪的，死掉了，你什么也捞不到……”

年迈的贪婪的老者，不遗余力地劝说着他：“但如果你答应了，你会非常省心，你什么也不用管，不出两天……不，明天，明天下午我就能给你三千个子……”

他适当的给出了诱惑，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床上的男孩子身上舔了过去。

季阮的回应是隔着病床重重的抓住了他的衣领子：“医生，你可能不知道，我脾气很不好。”

他一双眼睛冰冷，冷笑一声，冷白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般的笑容：“你这对招子再这么恶心的看着他，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掉……反正黑市里的医生有很多，少你一个也没所谓，你说呢医生。”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年轻人。”老头子没有害怕，他用力的将季阮扯开，手上一番动作，门口的卷闸门就嘎吱嘎吱的自动降了下来。

“来我这儿的就没有全乎着出去的……”

季阮踢了一下脚边的小机器人，片刻后，卷闸门被从里面轰的一声炸出一个洞。

季阮率先从里面钻了出来，他身上抱着艾利尔，保存的很干净，紧随其后的是白色的小机器人。

这个初代ai人工智能家用攻防一体式机器人此时早已经变了个模样，像是从胶囊型2d的流线型可爱风造型猛然变成了3d拥有壮硕肱二头肌的猛男，黑洞洞，常年保养得当的炮口被它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机械式的小爪子重新换上了一把半米长的老式精致的枪械。

那正是那把十公斤重，伊莎贝拉曾提起过的枪支。

通体漆黑，长约一米三，有效射程一千米，拍卖会上可以卖到十个季阮的价格。

“你会后悔的。”干瘪的老人从废墟里爬了出来，咳嗽不止，他一只机械手臂被砸断了，漏出了里面的电线。

“你会后悔的……这颗星球上他只能死路一条，这个速度很快，可能再有两三天，也可能就到明天……你一个子也捞不到，你就给他准备好棺材吧。”老人笑了起来。

季阮没有理他。

……

秋季里刚下了一阵暴雨，外面树叶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季林林皱着眉臭着脸走进病房，病床上躺着他的继兄，那是一个愚蠢的笨人。

“你怎么来了。”季阮面无表情的说，他脸上带着氧气罩，这让他不能很清楚的看清对方的表情。

“我怎么来了？呵，爸让我来看看你。”这自然是假话，事实上，从这家伙生病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包括他亲生父亲对他的期待，自然也包含对他的关心。

果不其然这个蠢家伙眼睛亮了一下，虽然很快的暗淡了下去。

“哦。”他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随后将视线投向了窗户外面。

窗外有一棵没了毛的秃头树跟阴阴暗暗的天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看的景色。

他在顾影自怜。

意识到这一点季林林冷笑了一声，把手上的饭盒放下了，里面放着新鲜的汤，这对病人很有好处。

“你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季林林很不客气的质问，因为下午的时候护工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发现他不见了，他焦急的找了他好久，最后发现他昏迷在楼顶，手边是他掉下的拐杖。

这个蠢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电梯，然后被顶楼的台阶绊倒了，并且没有爬起来。

再晚一步，这个蠢货就能把自己搞死在楼顶！

“没什么。”

季阮闭上了眼睛，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脚步声很快响了起来，在季阮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病床就猛然一震，季林林一只手锤在他的耳朵旁边，浓眉横竖，那眼神凶的几乎要吃了他。

“没什么？没什么你特么的跑到顶楼？干什么？吹风啊？啊？你特么的说话啊！”

他揪起他的衣领，将他几乎从床上揪了起来，季阮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脸上没有氧气罩，他会打自己一拳。

“不……不关你的事。”他有些费力地说，他想把他的手扯开，但可惜的是这个时候他并没有这样的力气。

眼前这个少年……他眼睛有点湿，这不能怪他太懦弱，毕竟……毕竟他刚被医生下了判决书，他大概率撑不过今年的冬季。

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还是健康，蛮有活力，他有着他想要的亲情，这也就算了，毕竟两个少年里面总是外向的那个更讨喜，他有他想要的亲情，还有永远不会再拥有的未来，他以后还有很长的路，他会有美好的大学生活，会去他永远到不了的远方。

这让他太羡慕了，羡慕到嫉妒，这样看着他的脸，只觉得他耀眼的生命力能够灼烧到指尖。

嫉妒心实在令人丑陋，季阮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放开……”他上手去掰他的手，即使这力度根本不足以挂齿。

“不关我的事？成！他妈的不关我的事！季阮，我他妈真想直接抽死你！”

季林林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冷笑了一声，才把他狠狠的摔到了床上。

“季阮，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蛋！你他妈的！”病床被狠狠的踹了一脚，季林林很愤怒的摔门走了。

……

一个月后，先传来的是季林林的死训，后发来的是一封器官捐献书。

峰回路转，即将走到终点枯萎的季阮忽然打了个折，得到从未想过的第二次的生命，健健康康的季林林却莫名其妙死在了途中。

但即便如此，疾病也没有放过他，身体里的心脏明明适应的很好，但他却反复的呕吐，昏迷，起严重的排异反应。

父亲的不作为，母亲的漠视，继母的怨恨，继弟血淋淋的尸首……

以及跳动在他身体中的那颗原属于他继弟的心脏……

巨大的愧疚感终究彻底的压垮了少年求生的**。

季林林死去的一年后，季阮从医院楼上跳了下去，最终抢救无效死在了医院的手术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