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横滨，贴贴续命 第6章 真实

这个充斥虚假和痛苦的世界，唯有死亡是唯一真实。

——太宰治*

“好了，伤口不要碰水。”代替森鸥外出诊的风间理示意被包扎好的病患可以离开了。

壮汉进门之前已经付过诊费，一瘸一拐地离开，正好和飘飘然进来的太宰治擦肩而过。

“好温柔～这就是令人感动的医患情谊啊～”太宰治径直一跳，在桌子上坐下。

风间理头也不回，叮叮当当地收拾需要消毒的手术器具，他现在不想和太宰治说话。

在森鸥外把太宰治捡回来后的一段时间，风间理的心理活动已经完成了从“好耶，准备篡位”，到“森欧外怎么还没搭上港口黑手党这条线”，再到“受不了太宰治”的转变。

简单来说，这段时间太宰治就像家养的野猫，要给太宰治收拾被他推下桌子的杯子碎裂的瓷片，太宰治本宰就蹲在房间里最高的柜子顶上，碰不得摸不到，但居高临下地观察蔑视愚蠢的人类。

他跟着森鸥外学习，太宰治在边上用智力碾压他。

他跟着森鸥外行医，太宰治“不小心”扒拉他的手。

他跟着森鸥外当保镖，太宰治一个没看住就钻人家枪口底下去了。

天知道，他对着凶神恶煞的病患胡说八道，解释他用手术刀伤上加伤行为的必要性时，不存在的良心有多痛。

天不知道，当时他以为□□未来最年轻的干部就要大水充了龙王庙，倒在现在的□□成员的手里时，心态有多炸裂。吓得他用最快的速度把太宰治踹到地上。

不小心踹断太宰治一根肋骨。

“我不也是理的病人吗，理——快点过来端茶倒水啊对了对了还有咖喱饭荞麦面生鱼片椰子蟹……全部通通端上来。”太宰治活蹦乱跳地提出嚣张的要求。

“闭嘴，骗子。”

当时的情况是，在一个不阳光也不明媚的天气里，森鸥外被□□的人“邀请”去做客，医治他们重病的首领。

被身着黑色西装的人群团团围住，森鸥外十分“惶恐”：“本人吗？实在是……”

港口黑手党这次的领头人，银发戴单片眼镜的西装绅士有礼貌地表示，不去治他们的首领，森鸥外以后就谁都不用治了。

这句话的含义当然不是要没收森鸥外的营业执照，他也没有那种东西。

在港口黑手党“和蔼”的劝说下，森鸥外“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好吧，只是理君是我的……”助手，也需要一同前往。

风间理和太宰治此时分别站在森鸥外的侧后方。对于森鸥外提出自己一起去的要求，他并不意外。

只是——

“哦呀，这就是港口黑手党吗？”太宰治状似好奇地凑到紧绷的黑色西装们跟前。

“大胆！”

“砰！”

“砰！”

一声枪响，一声太宰治响。

西装绅士指尖轻点，那个发狂的黑西装倒飞出去，他制止了剩下的人动手的打算，点头道：“失礼了，港口黑手党会保护好您的孩子们，他们可以一同前往。”

森鸥外这会的笑在风间理看来勉强得很真实：“那真是太好了。”

看来森鸥外设想的“一起去”不是以这种方式。

风间理刚才听到发狂黑西装心跳速度不对，立马把大概率是故意凑过去的太宰治踹开，顺便踢飞那个黑西装的枪。朝上射出的子弹在天空自由了几秒钟后极速落地。

比被踹开现在还没爬起来的太宰治落地慢。

被剩下所有站着的黑西装用枪指着，蹲在地上表示无害的风间理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地向太宰治移动试图补救一下自己给太宰治造成的伤害：“我刚刚用的力气好像有点大，我扶一下他。”

摸了一把太宰治，骨头应该没断。

以一个尽量减少太宰治痛苦的姿势把他抱起来，风间理听见太宰治附在自己耳边轻声说话：“看来他们也很紧张啊，你觉得，这份压力是来自于你，还是来自于他们的那位首领呢？”

当然是他们的首领，风间理心想。

此时那位首领虽然还没有因为据说有个红发孩子划了他的车，就下令杀死所有红发的举动，但显然已经对下属十分严酷。以至于来人之中出现了面对他们都害怕紧张得乱开枪的人，这些人可是港口黑手党啊，不是什么杂鱼。

抱着太宰治的风间理被要求和森鸥外上不同的车，除了太宰治和他，车上的人其他人精神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太宰治靠着他说这疼那疼，每次开口都吓得正在行驶的车辆这晃那晃。

好在路上的其他车辆都还怪讲礼貌的，避开了这辆看起来犯了癫痫的车。

“这么疼？我刚刚摸了下，应该没把你骨头弄断啊。”风间理不敢在摇晃的车内摁太宰治可能断了的部位，怕把他摁出个好歹来，只好手臂虚虚圈着他。

太宰治的呼吸扑在他脖子上，有点痒，他想动又不敢动，招来太宰治的质问：“哈？这就是加害人对受害者的态度吗？”

风间理扭头：“谁让你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

“在我即将抵达美好的未来前，狠狠给我一脚，这就是医者的仁心吗？”

“哈？那真是对不起啊，下次看见你找死的时候我会袖手旁观的。”风间理的语气逐渐暴躁。

他之前就无意中发现，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虽然是无效化其他异能，不能使已经因为异能产生客观变化的事物回到原本的状态，但他在和太宰治保持一段时间的肢体接触后情绪稳定程度会下降。

也就是说，太宰治的异能是无效化，所以不能升级他的异能，也不能降低他已经被改造完成的身体素质，但能对他的理智产生影响。

合理怀疑如果一直和太宰治保持身体上的接触，他能变成没有理智的狂战士。……啊，这就是太宰治的真正能力，“人间失智”吗？

风间理面无表情地嫌弃太宰治，这个只针对他而言的理智五级能耗人类，但还是为自己可能伤害到了太宰治感到一丝愧疚。

车队依次停在一栋黑色大楼前，风间理用两只胳膊举着太宰治下车，尽量减少自己和太宰治接触的面积。

被举的太宰治深感丢脸，开始扑腾：“你居然嫌弃我，我是什么病毒吗？”

不敢用力又不敢放他下来造成二次伤害，风间理左支右绌：“喂！你不是骨头有事吗，小心一点啊！”

肃静的黑色大楼前，阵列的车队，戴着墨镜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群默然注视这边。

太宰治一个打挺，空中旋转一周落地：“理你是没有脑子的水母吗？小触手轻轻一挥我就中毒——”

看到活力比他还充足的太宰治，风间理立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心底一股无名之火爆燃，让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雪上加霜的。他冲着发出声音的人一个箭步，上去就是一拳。

呵，全是假的，他根本伤不到太宰治。

太宰治侧身一躲：“小水母发射毒液了，没打到～”

不等他继续动作，周围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指了上来，风间理离开太宰治就慢慢冷静的脑子开始转动。

不能在这里给森鸥外惹事。

风间理双手举起，向周围看一圈，虽然知道森医生半路就被分开带走了，但为了尽量不暴露自己的能力，还是要装装样子：“森医生呢？”

其中一个黑西装站出来表示医生去见首领了，在诊断结束之前需要他们单独在这栋大楼里等待。

风间理觉得简直莫名其妙，和森鸥外分开就算了，这叫扣押人质，为什么他和太宰治还要分开？港口黑手党房间很多吗？

看向太宰治却接到对方一个玩味的眼神。

好吧，横竖出不了事，太宰治有他的想法那就跟着他的想法来吧。

一时无话，二人进入大楼后便顺从地跟着不同的人在门口分道扬镳。风间理被带入一扇铁门后，房间无窗无钟，带路的人离开后也没有人再来找他。风间理站在房间中央无聊地扫视一眼边上的床铺，心想这唯一的家具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样子，希望森鸥外快点取得那位多疑首领的信任，把他放出去。

嗯，今天天黑之前应该可以。

风间理充分信任森鸥外的能力。

然而直至三天后，风间理依然待在这个房间里。期间无论他折腾出什么动静，外面都无人回应。以他的听力，甚至听不到有人经过，如果不是卫生间里拧不紧的水龙头持续不停地滴水，风间理甚至怀疑这一片狭小的空间被什么东西隔绝在世界之外了。

……总不会是彩画集？

风间理垂头靠坐在床上的角落，恍惚地想到这个时间节点还没有出现的异能力。

他不能出去，如果森鸥外的计划需要他出去，会做他能够理解的提醒。

可是没有，一直没有。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入睡了，在被关进这个房间后，他一直无法安心休息。没有日月和时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和他预料的一天之内差距太大。

起初，和太宰治分开后精神稳定值的下降速度逐渐减缓，但随着时间流逝，他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视线里的不只是那根蓝色的升级进度条，下方又多出了一根长度只有蓝色三分之一的白色进度条——是他的精神稳定值，风间理莫名肯定地想。

现在，白色线条只剩下出现时的一半，看来在没有外界影响的前提下，精神稳定程度的衰减也并没有停止，他之前一天中断断续续和森鸥外总有肢体接触，以至于一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在水滴的背景音里似乎听见了自己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风间理闭着眼睛无声苦笑。

这是第二次在自己的能力上吃亏了。

太宰治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中大，脱离森鸥外的戒断反应也比他想象中要大。

又过去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白色线条再次少了一半。

风间理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混乱，一时发现门外突然出现一阵杂乱脚步声似乎有人疾驰而过，勉强凝神睁眼后，嘈杂都消失不见，又是漫长的寂静。一时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脑子的回荡，呼吸声震耳欲聋。

不该死等的，现在就算想要破门而出也没有力气了。

迷茫中他有点后悔，这次玩脱了啊。

他逐渐不那么分的清现实和虚幻了，就像半睁的眼里逐渐扩散的瞳孔映出此刻有人走入这扇门，扶着他的肩说什么也听不明白，是感官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还是幻觉里出现了——

谁……？

*本章第一句话不是二、三次元太宰治说的，是作者编的。

风间理：他们这么早就开始怕太宰治了吗？他不是还没进□□干活吗？（不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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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