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废土，但遍地向导 第18章 新时代的坦然

在他们面前，绿色的藤蔓疯长，挂满残垣，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绿意盎然的地面，一副适合“郊外野营”的景象。

“之前的记录大多废了。”赖玉泽说，“这一次只能专注于重新探索深渊了，重新做记录了。”

艾陵收回望向眼前这一片“绿色森林”的视线，疑惑望向赖玉泽：“深渊的地形出现变动的话，地面应该会裂开吧？”

“严格来说，并不是地形变了，而是方位移动了。”江亦说，“你可以想象成积木被打散重新拼接。”

“幸好我们探索的是规则稳定的深渊一层，如果是深渊二层，可能要推翻之前总结的规则。”赖玉泽叹息，“但是哪怕是深渊一层，也得花费时间重新定位禁区。”

禁区？这是什么？

还未等艾陵把疑惑问出口，她看到赖玉泽突然挖出自己的左眼，然后把眼睛扔了出去。

似是注意到艾陵震惊的表情，赖玉泽闭着一只眼，单眼看向艾陵：“我的左眼是可装卸的，它能飞到高处收集数据。”

听到赖玉泽的解释后，艾陵的目光久久追随飞翔的“大泽牌”无人眼睛。虽然她已经见识过赖玉泽会发光的脑袋和过人的负重能力，但是亲眼看到他抛出自己的眼睛，还是再次让她大受震惊。

这就是机械人的“不凡”吗？

“我们去附近探查一下吧。”

江亦的声音拉回了艾陵的注意力，她的视线投向江亦淡定的表情，似乎赖玉泽那“飞翔的无人眼睛”并不能引起江亦多少的兴趣。

也许在这个世界，人们对待义肢的态度都是这么随意？

跟随江亦，行走在郁郁葱葱的绿意中，艾陵说：“对了，你是怎么判断永夜的持续时间？”

“一般来说，若出现连续两天以上的永昼，永夜会持续两天。”江亦侧头，“但若是永昼时间超过五天，永夜会持续三天。”

“最多三天？”艾陵问道。

“是的。”

艾陵想起房东提过，这一次永昼持续了一个星期，符合的是江亦所说的第二种情况。

“但是大末日持续了一个月。”

“大末日是特殊的。”江亦说，“还有，永夜的结束是固定的，开始则不然，所以每次永夜的长度会有偏差。永夜永远在早上九点结束。”

“因为深渊的黑夜永远在早上九点结束。”艾陵接话。

在地表等待永夜结束这段时间，艾陵并没有闲着，如同海绵一样吸收深渊的基本规则，比如说，深渊遵循严格的996制度，不对，是997制度，深渊没有周末。

深渊的白天在早上九点开始，在晚上九点结束；相对应，深渊的晚上则在晚上九点开始，早上九点结束。

艾陵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要适应更加严酷的上班时间，也没有任何的劳动法保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不用担心腰椎盘突出——更应该担心步行过多导致的肌肉和关节损伤。

“这边又走不了。”

艾陵盯着由巨大的荆棘组成的墙壁，这堵高约三层楼的墙壁封锁了道路的尽头，而墙上密布的锐刺让他们无法通过。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遇到这样的荆棘墙壁，前两次他们只能原路返回，重新挑选别的通道。

“这一次我们要试试从建筑内部绕过去吗？”

“尽量不要，永夜后的建筑内部可能很危险。”

艾陵想起了永夜大厦内部遇到的诡异，特别是与手电筒分离后，她在黑暗中感到的阴影。

“会出现永夜那些古怪的现象吗？”

“不会，深渊一层的白天还是比较安全的。”江亦摇头，“但是会出现一些比较麻烦的怪物。对付起来不难，但是没有肉。”

“没有肉的话真不划算。”艾陵先是认同，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标准被带歪后，连忙补充，“等等，这不是重点，如果建筑内有怪物的话，还是尽量避开为好。”

艾陵正想转身，发现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她想起永夜开始前那密布天空的怪物。

“那个是怪物吗？是不是朝我们的方向来了？”

“确实朝我们这边来了。”

“那我们先躲起来？”

“但那不是怪物。”江亦悠然地说，“而且即便是怪物，也是肉而已。”

“别把深渊的怪物说得像是行走的肉铺。”

“呵。毕竟我答应了你，实现‘怪物肉自由’？”

怪物肉自由？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像她上一世新媒体的话术？难道是她无意之中的嘀咕被江亦听到了？

艾陵转过头，不期然对上了江亦的银色的眸子，眼眸中不见虚假，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

“那只是开玩笑。”艾陵别过头，避开了这次注视。

“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很认真的。”江亦顿了顿，“特别是对你说的话。”

这个人又开始了。

艾陵努力压下不规则的心跳，以漫不经心的口吻回道：“也不用顿顿都是肉，偶尔来一次就行了。”

她在内心默默补充，最理想的状态是，她每一次“聆听”的技能后都能享用一顿怪物肉。

“那样的话……”

“哎，那个小黑点下来了。”

注意到小黑点从高空遽然下降，艾陵一下忘记和江亦的对话。她的视线落在这个放大的小黑点，距离拉近后，她终于看出来这个小黑点其实是一个球体。

更具体的说，一个有着人类的瞳孔的球体。

“这是赖玉泽的眼睛吧？原来他的眼睛是棕色的。”

艾陵望了一眼赖玉泽的左眼后，便忍不住别开了目光。哪怕她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机械球体，但她还是十分不适应人类的眼球充当无人机，特别这个眼球片刻之前还待在她认识的人的眼眶中。

但是这个眼球似乎十分执着，当艾陵别开目光后，它再次飞到了她的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艾陵疑惑不解。

“大概让我们跟着它？或许赖玉泽的高空探查已经结束了。”

见江亦自然望着赖玉泽的左眼，艾陵再次开始怀疑她的价值观。这个世界的人们难道都能够客观地把义肢当作是普通的机器吗？

“哎，它往那边飞去了。”。

当江亦说出猜测时，眼球飞快落在了他们身后的另一个路口。跟在眼球的后面，艾陵二人到达了另一个绿意葱葱的地方，长满荆棘的藤蔓逐渐消褪，灌木成为了此地的主角。

夹杂在灌木丛中，赖玉泽正拿着引路的左眼，把左眼重新安装到凹陷的眼眶。目睹此景，艾陵再次感到了强烈的不适应，她果然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世界对待义肢的随意。

她避开赖玉泽安装左眼的场景，目光落向周围的环境。虽然地上充斥矮小的灌木，行走不便，但是比她和江亦选择的那条路视野更开阔，越过密密麻麻的灌木，她甚至能够看到远处的高楼。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赖玉泽的声音打断了艾陵的观察，她转过头，看到赖玉泽两只整齐的眼睛时，内心不禁一松。

“既然你把好消息放在前面，一定想要先说好消息？”艾陵说。

“好消息是，我看到了远处有一处地方和乔思安委托的描述很像，而且有两条路能够通向那个地方。”

而且是眼睛亲自跑到高处看到了。艾陵在心里补充，她瞄了一眼赖玉泽的左眼：“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那两条路都不好走。一条路充满了怪物。”

“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路必须经过禁区。”赖玉泽说，“所以实际上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禁区居然比充满了怪物的路更加可怕？心中听到赖玉泽毫不犹豫放弃了禁区的选项，艾陵对“禁区”产生了好奇。

“你有看到具体是什么怪物吗？”江亦问。

“没有。”赖玉泽摇头，“那条路上有不少飞行的怪物，我不敢太靠近那个地方。”

听到赖玉泽实际上非常关心他的左眼，艾陵作为人类的部分感到安心，她轻笑：“毕竟眼睛还是十分重要的。”

赖玉泽几乎和艾陵说话：“眼睛的维修价格是最贵的。”

艾陵眨了眨眼，慢慢消化了赖玉泽的话语。所以重点不是眼睛的损坏，而是眼睛维修的价格吗？

“所以我的计划是，我们先前往高处视察一下这条路的情况，如果那条路没有太危险的怪物，我们可以试着通过那条路前往和乔思安委托的很像的地方。”

赖玉泽指向远处的高楼：“我们大概在中午之前能够抵达那里。”

……

“呼，还没到吗？”艾陵抹去额头的汗水，抬头绝望发现他们仍然距离高楼有一段距离。

“没想到这条路比想象中还要难走，我们先休息一下。”赖玉泽徒手拨开坚硬的灌木枝条，“看来我们得晚上才能抵达那栋楼了，我本来想要避开晚上前往建筑内部，看来逃不开了。”

艾陵想起江亦的话，永夜之后建筑内部会出现麻烦的怪物，并且那些家伙没有肉。

“这里居然有生火的痕迹。从这个热度来看，那个人应该刚走了不久。”赖玉泽说。

艾陵望向赖玉泽，只见他直接把手伸进烧成木炭的枝条，似是完全不在意木炭是否残留高温。然而，她的心十分平静，坦然接受了赖玉泽把手当作温度计的行为。

这一路上，她对赖玉泽的行为已经有些麻木，把手当作温度计倒称得上人类的正常范畴。只要不是把眼睛挖出来一个级别的事情，她已经不会再次大惊小怪……

“你怎么又把眼睛挖出来了？”

看着赖玉泽一脸理所当然把眼睛挖出来，艾陵终于无法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