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栽 第6章 第 6 章

-

病房门口站满了人，却一个都进不去，连明芷也不例外。

杜泽进像警卫兵一样守在门口，来一个人就机械重复一次：“大哥说了，除了医生以外，谁都不许进去。”

沈涛和刘雪君匆匆忙忙赶过来，杜泽进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沈叔，要不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探探里头什么情况？”

沈涛面色很差，厉声道：“我见我女儿，还要谁同意？”

刘雪君急得眼眶都红了：“薇薇怎么样了？”

“君姨别急，我哥在里头呢，医生已经把伤口都处理好了。”明芷赶忙上前挽住刘雪君的手，安抚道。

杜泽进：“沈叔不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病房门打开了，明琛走了出来。

“沈叔。”

对明琛，沈涛是有怨言的，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有多么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

作为长辈，他很欣赏明琛，对其为人品行还有能力都颇为赞赏。不单单是因为和明家这层关系，更多的是因为从小看着明琛长大，自认为还算了解他。

女儿喜欢这样的男人，他是又喜又忧。

喜是认可女儿的眼光，忧是担忧她无法驾驭明琛。

沈涛深知沈乐薇的性格，开朗乐观的背后是时常陷入内耗和忧虑，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是个心绪很复杂的女孩子。

容易心软，也容易伤害自己。

她和明芷不一样，明芷从小就被两个哥哥宠着长大，嚣张跋扈惯了，身上有股拼劲和狠劲。

明芷和陆屹舟在一起，更多时候两个人呈现出的是旗鼓相当的感觉，而不是一方依附于另一方。

可沈乐薇和明琛不一样，明琛太强了，强到就连沈涛都清楚，这样的男人，不是沈乐薇能够主导的。

更何况是她先喜欢对方，难免会有些弱势。哪天只要明琛倦了，累了，她便会被抛下，会失去自我，会意志消沉。

作为父亲，沈涛担忧的正是这种实力上的差距。

他不希望沈乐薇吃亏，也不希望她受伤。

可就在今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要进去看我女儿，你是不是不答应？”

沈涛的语气很差，连明芷都吓到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沈涛用这样的语气和他们这些小辈说话。

明琛微微低头，想了想，侧开身让出道：“医生给乐薇打了镇定剂，很轻的量，这会还没醒。”

沈涛没有理他，径直推门进去。

刘雪君也挣脱开明芷的手，跟在丈夫身后进病房。

门啪嗒一声关上，走廊又是一片沉冷死寂。

没有人敢上前跟明琛说话，唯独明芷不怕，她无视自家兄长那双如寒潭的眼眸，径直上前拉着他往饮水区走。

“喝点水，透透气。”

明琛：“……”

明芷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温水递给明琛，见他颈侧沾了点血迹，又从包里掏出一片湿巾来。

“擦擦。”

明琛没接。

明芷又把袋子撕开，微微扬起头，伸手帮忙擦拭，认真得眼睛一眨不眨：“总不能让小薇醒的时候，看见你这副狼狈模样吧？”

明琛拉下明芷的手：“不用了。”

明芷：“也别太自责了，起码拦住了徐阳，没对小薇造成更大伤害。”

“她是因为我才出事的。”

明琛手指一用力，纸杯瞬间被捏扁，丢到一旁垃圾桶时还发出沉闷的声音。欲转身回病房门口守着。

“哎，先把话说完。”

明芷拉住他，视线瞥了眼病房门：“你这会也进不去，先跟我聊聊。今儿这事过后，你准备怎么处理？”

“徐家，这些年在商场上的脏手段，我都留了证据……”

“我不想听你准备怎么对付徐家，人被打成什么样，杜泽进已经发过一轮言了。”

明芷打断明琛的话，直逼重点：“我想问的是，你准备怎么处理和小薇之间的关系？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我不知道，可很明显徐阳今天会这么做，就是听到了什么传言或者说法。”

“怎么处理？我会照顾她，保护她。”

“哪种保护？把她时时刻刻拴在身边吗？那你穗城的项目怎么办？”

明芷一句一句拆明琛的话，令他眉头越拧越紧。

“别嫌我说话直接或者难听，我就是直接点，沈叔叔和阿姨今天肯定不会走，你就算把腿站废了，也不能离开这医院。”

明琛眉头一挑，看着明芷如同名师教学一般一步步点他.

“等小薇醒，你就认错，下跪都行，反正就是要依着她，她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今天索性就把身份坐实了，对外公开，看谁以后还敢欺负到她头上去。”

明琛定定看了明芷数秒后，抛下一句话：“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好姐妹。”

明芷：“嗯？”

明琛没理她，转身回到病房门口。冷眸瞥了陆屹舟一眼，又看向杜泽进——

“都回去忙自己的事吧。”

“我能有什么……”话说到一半，接收到明琛警告的眼神，杜泽进立马拐了个弯发言：“确实是有个应酬要参加，那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直接吩咐就得了。”

蒋驰喻被他推了一把，也附和：“那我也先回去，有什么事说一声。”

几个人离开，门口骤时只剩下陆屹舟、明芷和明琛三人对视。

“公司那边忙得过来吗？”

陆屹舟双手抄着口袋，语气还是那种拽得好像下一秒就能跟明琛翻脸打架一样，可说出口的话却实实在在是关心。

“徐家那边要是费劲管，我去？”

“不用，我亲自处理。”

陆屹舟点点头，理解明琛在这件事上的固执，他看向明芷，在没请示她意见的情况下，径直把人带走了。

“我要等小薇醒来啊！”

“病房太拥挤，容不下一个你了。”

明芷：“……”

走廊逐渐安静，光线将靠墙人的身影拉长，徒增些阴郁。

医院里不让抽烟，明琛向来烟不离手的人，这么长时间居然都忍住了，只是无意识地拨弄着打火机，一下，一下，直到病房门从里打开。

沈涛一个人出来，把门带上，见明琛还在，虽说脸色稍霁，但语气还是很冷淡：“待这干什么？”

“乐薇醒了吗？”

哪怕已经道过歉，但明琛还是把“对不起”又重复了一次，像他这样在圈子里习惯了骄傲和俯视一切的权力者，极少会有这样的场合。

沈涛没说什么，冷静下来细想，这事也不能全怪明琛。

“没醒，这里我和她妈妈会照顾，你该去做什么就去，杵在这一时半会有什么用？总不会想着那些事情，还让别人是帮你解决吧？”

明琛：“嗯，我……”

想再见她一面再走。

后半句话还没说，沈涛就已经猜到了他想表达什么，摆了摆手，把人往外推了一步：“明天再来也不迟。”

明琛：“……”

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长这么大，明琛还是头一回尝到闭门羹的滋味。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信息，眼神一凛，快步向外走去。

-

沈乐薇觉得自己睡了很久，整个人昏沉沉的，像被巨石压住一样怎么都醒不来。

耳边似乎有人在唤着自己的名字，她很想要答应，可不论怎么使劲，就是发不出声。

挣扎着醒来，却一不小心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她又差点昏过去。

坐在休息椅上半眯着眼休息的刘雪君听见动静：“薇薇？”

沈乐薇指骨敲了敲床沿，以作回应。

刘雪君赶忙跑到床头，握住她的手：“妈妈在呢，先别说话，你嘴角受伤了会扯到伤口。”

其实不止嘴角，她舌头也咬伤了。

喝水不能喝太烫太冷的，还只能用吸管慢慢嘬。

沈乐薇靠着床头，视线把几平大的病房扫了几圈，最后重新落到刘雪君脸上，忍着疼，小声说话，也有点口齿不清的感觉。

“对不起妈妈，让您和老爸担心了。”

“说什么呢，还有哪里疼觉得不舒服的吗？你爸去叫医生过来了，再仔细给你看看。”

刘雪君不敢用力握沈乐薇的手，一看到她腕上的伤痕，眼眶又忍不住湿起来。

从小到大不舍得她受一点伤，小心翼翼养起来的宝贝被人折腾成这个样子，就是留下一道伤痕，刘雪君都觉得心疼。

“你这傻姑娘，都多大了，还能被人拐骗走。”

“回来前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这几天你哪都别想去，就在这把伤养好了。”

……

等沈涛和医生进来前，刘雪君就没停下唠叨，沈乐薇听得一度想拿纸笔来写字，劝劝这操心的妈妈。

好在很快就有人敲门，解救了她。紧接着是一套格外细致的检查流程，也就嘴角和舌头上的伤口愈合需要时间，其他都是小问题。

医生还额外提了一点，沈乐薇有点贫血，底子太虚了，熬夜精神压力大加上营养没跟上。

沈涛一听一个不吱声，等到医生离开，房门关上，他这才转过身来问：“你出国念书的这段时间，都在折腾什么？”

沈乐薇心虚地缩了缩肩膀，小声又含糊道：“学习啊……”

“别拿学习当借口，走的时候把你养得白白胖胖，这才一年不到，就变成营养没跟上。你在国外都是吃草的吗？”

趁着沈乐薇伤口疼没法儿反驳自己，沈涛连着“训了”好几句，说到最后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累不累啊你，关心孩子就直接说，拐弯抹角训算怎么回事？”

刘雪君直接拆穿丈夫的心思，又忍不住问起沈乐薇回国后的安排。是准备去事务所实习，还是直接到公司法务部门上班。

夫妻俩独有的默契，只字不提明琛。

然而沈乐薇心里却始终惦记着昏过去前看见的那个人，终于，在“事业规划”告一段落后，她小心翼翼地开了个头。

刘雪君叹了口气：“憋久了吧？就知道你想问。”

沈乐薇：“……”

揣着明白装糊涂，就非得她直接问才肯说嘛。

沈涛拦住刘雪君，直截了当地问沈乐薇：“你和明琛……就非得是明琛吗？”

沈乐薇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又似乎有点不甘心。

“我们过来后，就让他走了，原本是杵在门口想等你醒的，可你爸不让。”刘雪君拍了拍沈乐薇的手背，柔声：“听听你想法之前，能不能先听听我的？”

怕自己无形中给女儿施加压力或者影响，刘雪君又强调一句：“我只是和你讨论，不是强加我的意见。”

沈乐薇点点头。

“有点饿了，你去趟潮庭打包一份潮式砂锅粥来，上汤菜苗和白玉豆腐也要一份，其他的你看着安排，看你是和我们母女俩在这屋里吃，还是回去吃。”

一屁股正准备坐下，好好听妻子发言的沈涛，没料到会被支开：“我去买？”

“不然呢，他家也没有配送服务不是吗？”

刘雪君扬着下巴，也没看沈涛什么反应，尽管吩咐：“别磨蹭，晚了耽误薇薇吃药。”

等沈涛离开，病房里气氛柔和了许多，沈乐薇扯了扯被角：“说吧妈妈。”

她从未和刘雪君有过这样面对面关于感情话题的谈话，多数时候刘雪君总是笑着问她，有没有心上人了？

关心止于此，给女儿留了很多空间与尊重。

不问，不代表当妈的看不出来，沈乐薇喜欢明琛，她早就知道了。

“我一度以为，在你去英国前，就已经处理好了和明琛之间的关系。看得出来，你们之间也不全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哥哥对妹妹？

一瞬间涌进沈乐薇脑海里的，是那一夜的纠缠和深吻。那些突破界限的亲密画面在刘雪君这话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出格。

沈乐薇的耳根一下就变红了，眼神躲闪不敢看刘雪君，生怕被看穿。

“明琛把你带回来后，就一直亲自照顾着，直到我跟你爸过来才让他走。这次的事情，也算让你看清楚。他是明家未来的掌权人，商场风云瞬息万变，涉及利益尔虞我诈，绑架动手做局那都不是电视剧里演的，是会真实发生的。”

刘雪君牵着沈乐薇的手微微握紧用力，提醒她：“如果你只是想跟这个男人谈恋爱，我或许不会规劝你什么，可如果你想跟他过一辈子，那就得想清楚，愿不愿意牺牲自己，去做与他比肩的女人。”

“牺牲自己？为什么我要牺牲自己？”

沈乐薇诧异。

“你啊，就是从小被我和你爸保护得太好了，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你什么。换做明琛，以事业为重的他，真能顾得上你吗？别说结婚，你看他现在不是到处跑？出差应酬商务，排满了行程……”

“我理解您的意思了。”

沈乐薇打断刘雪君的话：“我不需要他为我做什么啊，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业，我很忙的妈妈。”

“你？”刘雪君显然很怀疑，“你就这张嘴最能说，真正要做的时候，压根就做不到。”

沈乐薇：“……”

她这个人的信誉那么低吗？就那么不值得相信？

“我忙起来……”

“感情这种事，不是纯靠想象来判断的，你都没和明琛在一起过，怎么判断能不能接受他的工作模式，能不能处理好和他之间的这段感情？妈妈不是想要打击你，是希望你能够先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心态，去接受试错成本。”

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那天，刘雪君说了很久，久到沈涛回病房时，沈乐薇又睡着了，把她叫起来吃饭时，看上去也心事重重。

以至于离开后沈涛还不忘小心翼翼地问妻子，“你是跟女儿说什么了？她看上去像是要出家一样。”

刘雪君：“……”

-

明琛熬了一整个通宵把事情处理完，下颌露出青色胡渣也来不及处理就让人直接把车开到了医院。

“老板，到了。”

闻声睁开眼，仔细看眼底都是红血丝，明琛抬手阖眼，足足在后座缓了小几分钟才下车。

“不用等我。”

开口时，嗓音哑得像在低频区，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楚。

“好的老板。”

车子开走，明琛缓步上台阶，到病房门口正好遇上换药出来的护士，简单问了下沈乐薇的情况。

下一秒，他不经意的一个偏头动作，隔着门上的玻璃，和屋里的沈乐薇对上了。

短短数秒钟，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沈乐薇下意识抬手虚捂住嘴，怕伤口被明琛看见，太丑了。

明琛：“还疼吗？”

沈乐薇沉默了一下，还是默默点点头。

“我看看。”

“别。”

沈乐薇拍掉明琛的手，这会儿她刚上完药，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不敢用力。故意偏过脸不去看他，两人就这么互相对峙着。

先放弃的还是明琛，他拉过椅子，坐在靠近门口那一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对着的是沈乐薇的侧面。

她好像瘦了很多。

脑海里下意识冒出这样的认知，让他不由得愣了下。

“帮我报仇了吗？”

憋了半天，沈乐薇含糊问。

明琛分辨出她说了什么后，嘴角忍不住往上提，紧接着煞有其事地点头：“当然，一个都不放过。”

“那就行。”

“没了？”明琛故意打趣沈乐薇，“就不问问过程和细节？”

沈乐薇：“有什么好问的，你还会手下留情不成？”

明琛：“也对。”

又陷入短暂的沉默，沈乐薇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这种相处氛围，还是受到刘雪君那番话的影响。

“大哥……”

“你……”

两人同时开口，沈乐薇惊讶到忘记遮挡伤口，扭过头来看明琛，等反应过来已经有点晚了。

“你想说什么？”

“回国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和你什么关系还得跟你报备，真想当我大哥吗？”

沈乐薇脱口而出，倒也不是带着情绪。

“当你男朋友可以，当大哥不行。”

明琛倒是一本正经地回应了这句话，让沈乐薇很是讶异，生怕自己听错了，扭回头盯着他看。

“这次的事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从哪听来的，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什么关系？”

沈乐薇打破砂锅问到底，都这种时候了，也不差多问这一句。

明琛撩起眼皮，凝了她半晌：“我在乎你。”

“哈？”

沈乐薇觉得心跳得厉害，脸颊温度一下就不受控了，支支吾吾道：“说什么呢怪恶心的。”

这都不是明琛会说的话，她还是喜欢他高冷哑巴的样子。

明琛：“旁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恶心什么。”

沈乐薇：“……”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看出来？

沈乐薇自问这段时间和明琛走得也不是很近，出国前那段时间也都躲着，没怎么单独接触，能看出来什么？

“乐薇，我们在一起吧。”

沈乐薇双手下意识攥紧被角，连带着唇线也跟着抿紧，细长的脖子梗直，视线落在明琛脸上。

时间像被拉长了一样在两人之间游弋徘徊。

“因为这次的事情吗？”

沈乐薇问。

“不全是。”

明琛缓了缓身上那股劲，看起来不是那么商务，免得追求女朋友像谈一桩生意一样。

“本以为能在英国待久些，但穗城的事情闹得有些大。”

明琛下意识拧眉，又想起沈乐薇曾说过他皱眉不好看，放松眉间：“没能对你一一履行的承诺，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明琛在等沈乐薇的回答，同样的，沈乐薇也以为还有下文，直到空气沉寂将近一分钟，她这才确信对方说完了。

“如果是因为我受伤，你有了愧疚感，那大可不必。往后我会吃一堑长一智，自己小心点的。”

明琛：“……”

“我之前没说，我这人谈起恋爱来，很作的。”沈乐薇抬眼看明琛，清了清嗓子，努力控制受伤的舌头，好让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清晰不含糊——

“我控制欲很强，一旦在一起，很需要二人独处的时间。信息要秒回，忙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忙完了也得跟我说，我不喜欢那种小心试探的感觉。”

“我很注重仪式感，因为没有被追求的这个过程，所以在一起后都要加倍还给我。我希望我永远是第一位的，而不是会被生意、工作、应酬一点点挤在外圈。”

“我不是非谁不可的，接下来我也会很忙，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如果你还没有想清楚的话，最好不要主动招惹我。”

手心是濡湿的汗，沈乐薇一点点调整姿势，挺直背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底气些。

明琛忽的起身朝她走来。

近了，沈乐薇才察觉到，他好像很疲累的样子。

“往后不准带你那些师兄学长参加聚会了。”

眼神里的占有欲坦荡得让人说不出话，沈乐薇一时看走神，不待作反应，人已经被拥入怀里。

明琛的手避开她的伤口，动作很轻地揽着她：“重要场合提前跟我打招呼，我陪你参加。”

沈乐薇：“……怎么还上赶着替我安排了？”

明琛：“少走点弯路挺好。”

沈乐薇：“我们现在算什么？你追都没追，我也没答应。”

明琛松开手，低头看着沈乐薇，目光在她嘴角的伤口来回，有心疼更有歉意：“追，只要你肯答应，其他都听你的。”

心底犹如有块玻璃碎片投掷进去，溅起了波光粼粼的水花，玻璃面折射出光影照亮了一小片心湖。

像泥土里长出嫩芽，像尘封的窗户被撕开一道口子，像沉寂的湖面被初升的日光映照。

浪漫终于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