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主播，在线卖艺 第1章 菌汤养胃

新春佳节，举国欢庆，烟花爆竹，震耳欲聋。

裴泽言坐在公寓小阳台的躺椅上，观赏着在夜空中争先恐后绽放的璀璨烟花。

现在还没到零点，不是烟花爆竹火力最集中的时候，裴泽言手中红酒杯摇晃，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翻涌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良久，第一轮烟花告一段落。

裴泽言举杯遥敬天上的外婆和母亲，然而烟花已燃尽，墨色天空重归寂静，没有一点回音。

不过，今夜是除夕，注定热闹非凡。

作为一名拥有百万粉丝的网红翻唱歌手，春节祝福的消息如泉涌般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裴泽言已经跟粉丝们约定了一起跨年，用歌声告别过去，迎接新年。

这一年，他抓住短视频风口，个人账号累积了百万粉丝。

这一年，他拒绝父亲假惺惺的补偿，也回绝了父亲施舍的出国镀金的机会。

这一年，他通过直播变现，还清了助学贷，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小公寓。

这一年，他辞去酒吧驻唱的工作，孤身踏入自媒体行业。

这一年，他有数万粉丝陪伴，再也不会一个人跨年。

这一年有太多值得纪念的事，而明年……

裴泽言饮下杯中红酒，喉结上红色的小痣上下滑动，他低声呢喃：“明年，会是崭新的一年。”

裴泽言看着重新升起的烟花，心里默默道：你们可以放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裴泽言自小学时母亲意外去世起，便一直跟着外婆生活。

即便只有他和外婆两个人，裴泽言的童年也依旧幸福。

虽然没多少钱，但一向节俭的外婆在每年除夕夜都会做一桌丰盛的菜肴，她还常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冰凉的酒水落进胃袋唤起了裴泽言的饥饿感。

外婆对他的要求只有一天三顿，吃好喝好，因此就算外婆在裴泽言高中的时候彻底离开了他，他在吃饭这一件事上也从不含糊。

今夜空腹饮酒，裴泽言本能地想要有所补救。

大街上张灯结彩，家家团圆，他翻遍外卖平台，终究还是没有劳烦外卖小哥，而是翻出了离职之前同事赠送的家乡特产——野生菌汤包。

吃饺子前来碗热汤暖暖胃似乎也不错，听说这菌汤包中涵盖数十种菌菇，什么牛肝菌、虎掌菌、鸡枞菌、羊肚菌……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裴泽言按照说明用冷水泡开菌菇后，将它们一批批下锅熬煮，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他便提前开了直播。

【芜湖~第一！】

【啪地一声点进来！承包空屏！】

【yooohooo~变成猴子在直播间荡来荡去~】

【不是零点前半小时直播吗？怎么提前了？害我差点错过！】

【嘶！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人夫味……】

……

直播间里瞬间涌入大批蹲守的粉丝，屏幕内的裴泽言一边搅拌菌汤，一边跟粉丝们闲聊几句。

很快，锅中沸腾了起来，裴泽言舀起一勺尝了尝，味道甚是鲜美，不愧是云南特产。

裴泽言从高三开始就自己煮饭炒菜，厨艺虽不说有多精湛，却也从不糊弄。

只是今天，他懒得烧菜，打算喝完汤就只吃点速冻饺子。

这饺子是他在楼下超市买的，裴泽言本想顺应人类本能，在除夕夜自己包饺子吃，可他没来得及准备食材。

傍晚在张灯结彩唱着恭喜发财的超市里逛了一大圈，结账的时候手里却只有一包白菜猪肉馅的速冻饺子。

于是，这包速冻饺子便成了自家冰箱的首位来客，也是唯一的一位，被孤零零地搁置在冷冻区，静候拆封。

公寓刚散完甲醛，裴泽言也才刚搬进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新家厨房开火。

关掉煤气，裴泽言盛了一碗汤端到客厅餐桌，菌菇汤鲜美无比，几勺暖汤下肚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是我前同事送我的菌菇，特别鲜！而且这种鲜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是恰到好处的鲜度。”

裴泽言向直播间的粉丝们形容道：“就像是你吃外卖的时候刷平板，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视频下饭，但点开软件后却发现，首页上正是《甄嬛传》滴血验亲的那一段……这碗菌菇汤的鲜就是这样恰到好处的鲜。”

外面的烟花爆竹又开始响起，和手机屏幕那端的粉丝们聊着天，裴泽言不知不觉喝完了第二碗菌汤。

也许是窗外的声音太过丰富，裴泽言罕见地觉得自己的新家和别人家是一样的，一样热热闹闹，一样和美融洽。

自从外婆去世后，他便最害怕过年过节，但往后就不一样了。

今夜便是分界线，分割过去和未来，他要从曾经的漫漫长夜中走出来，走向光明灿烂的未来！

裴泽言又从厨房盛出一碗汤，汤上涌起热气，屏幕中，他的脸在升腾的热气后若隐若现。

粉丝们一边惊叹他迷蒙帅气的脸，一边飞速列出今晚希望他翻唱的歌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粉丝们的留言刷地太快，裴泽言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看着手机屏幕中慢慢冒出了犄角的人像，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怪。

怪吓人的。

明明他也没开特效啊？

怎么额头正中央会长出根螺旋角来？

难道是直播软件搞活动，新年抓人扮演年兽？

裴泽言伸手去找直播软件中的特效按钮，却眼睁睁看着那些粉丝的留言都变成了一个个奇怪的符号。

他从未见过这种符号，也坚信手机键盘和正常人类无法打出这种怪模怪样缺胳膊少腿的符号。

这些字符胡乱拼凑着，扭曲着，拥挤着，跳跃着，逐渐串联成了他看不懂的样子。

顿了几秒，裴泽言又注意到自己伸出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变大变小。

他晃了晃脑袋，感觉灵魂也轻飘飘的，仿佛这一刻就要被谁摄走，而下一秒，又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箍住，让他飘不起来，也沉不下去。

他从客厅站起身来，如同醉酒一般踉跄了几步，然后，裴泽言听见一声嘲讽。

循声望去，他确认了那是电视机旁的仙人掌发出的声音。

这盆仙人掌身负吸收整个客厅甲醛的重任，是他在三个月前买的，买来后只浇过一次水，它的根茎早已干瘪下去，不知是死是活。

但它的骂声中气十足，裴泽言当即打算再晾它几个月，让它为此次的出言不逊付出致命代价。

仿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破罐破摔的仙人掌又来了一句：“冇食饭呐？扑街？！”

“有意思，说的还是广东话。”

裴泽言喃喃自语，凑近了几步想要将这盆胆大包天的仙人掌连根拔起，转眼间却又看到身旁鱼缸里的金鱼忽然口吐芬芳。

两眼外凸灵动悠然的小金鱼摆了几下尾巴，几个晶亮的气泡从水中冒出。

气泡啵啵爆开，蹦出几个字，凑成一句话：“你瞅啥？！”

裴泽言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思索了半分钟后，他如梦初醒般评判道：“哦，东北话！”

判断完这条小鱼是从松花江里捞上来的并且将连续三天不会得到任何投喂后，裴泽言眼神呆滞地继续往前走。

当他晃晃悠悠终于来到仙人掌跟前时，裴泽言却惊觉自己的双腿如同面条一样绵软。

他慌张地扶住电视机边柜，任由半死不活的仙人掌在他耳边激情开麦，对他贴脸开大，诋毁他是细狗，讥讽他体虚软弱。

伸出忽大忽小牛蹄一样的食指将仙人掌的花盆撇到后，裴泽言扶着电视机直起身。

只是，他刚站稳走了两步，便觉得天旋地转，家里原本黑白灰的装修风格也被爆改成了动画片中芭比城堡的画风。

粉红粉蓝粉紫，大团大团炫目的光晕在他眼前绽开，呼吸间都是糖果香甜，耳畔全是魔法少女变身时的bgm。

裴泽言的审美遭到严重挑衅，因此他终于肯定道：“中毒了！”

反应了一会儿，裴泽言用手去扣嗓子眼，他成功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bgm已经接近尾声，耳边的音乐越来越激昂，魔法少女即将换装完毕，接下来就是预想中的大招时间，裴泽言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他跌跌撞撞冲向了大门，把换完装就会理所当然放大招的卡通人物关在了门后。

公寓走廊的冷风唤回了裴泽言些许神志，他在干呕了几声还是没能吐出任何东西后，决定前往附近诊所。

电梯门久久未开，裴泽言空等许久才恍惚记起这部电梯因今日客流量激增而早早罢工。

他傍晚从超市回来时就是爬的楼梯，按照物业的效率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修好……

而且，他刚才好像并没有按电梯下行键……

于是裴泽言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按下电梯开关，然后扭头打开了楼梯间的小门。

声控灯啪地一下亮了起来，照亮狭小逼仄的公寓楼道。

没有了晚风，楼道内憋闷压抑，裴泽言眼前台阶堆叠，又头晕目眩起来。

他往前伸出脚探了几次，扶着墙壁缓慢地下楼。

顺利地下行几层后，裴泽言放松了许多，虽然踏在台阶上时依旧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但他却不再心慌，反而开始着迷于这种奇特的触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泽言眼前又出现了大团大团的色块。

就在他迟疑着落脚的时候，仿佛异界的远方传来了“铛”的一声钟响，裴泽言被惊地崴了脚，头朝下从高高的楼梯上栽了下去。

“嘭！”

比几小时前更加绚烂的新一轮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那是零点的钟声响起，烟花前仆后继，升至最高处爆开，泼洒出千万粒闪耀火花。

它们覆盖一切声音，带来新年的气息，在人们耳边炸响。

时值零点，在这一刻，全国人民送走了旧的一年，迎来了新的一年。

万象更新，一切欣欣向荣。

裴泽言也同样告别了过去，只有他的手机还被摆放在客厅餐桌上，直播着一碗去年的、彻底凉掉的菌菇汤。

我忍不住了，我开文了，我是笨蛋……

如果没有读者的监督，我可能会一再拖延，永远也动不了笔，发表了就有deadline了，起码能督促自己……

于是，0预收0存稿开文，我真勇！

麻烦就留给明天的自己吧~~~

哈哈，自己吓自己~（作者疑似精神有点毛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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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菌汤养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