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之心 第3章 火山爆发了

把船交给傅岳后，三岛第一件事就是帮傅岳把船修结实，避免再发生上次那样的意外。

今天本来三岛是想带傅岳去卖海货的，但傅岳不肯，偏偏要跟着邻居出海，三岛只好自己独自带着货物去市场，走之前叮嘱他。

“这是你第一次自己出海，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你山吉大伯，山吉大伯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你可以跟在他身边，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鱼可以不要，但人一定要安全回来。”

三岛也是被昨天的事吸取了教训，他不求傅岳能打多少鱼，只希望他能学到东西，有一技之长，往后能自己独立生存。

傅岳跟三岛告别后，心里却有了另一番琢磨。

登船后，傅岳一直跟着大部队出海，山吉帮傅岳铺好网，便去打理自己的渔船了，也就没再管傅岳。

傅岳把船开到里村民不远的地方海钓，因为选的地方刚好是章鱼的觅食区，傅岳一上午钓上来的尽是些章鱼和小龟，和鲜有的几条银鲳。

眼见着邻居们都打上来满满一网渔，傅岳眼都看慕了，干脆不等渔点未到，傅岳便直接将自己的网收上来，一看才捞上十来斤左右的鱼，跟周围人捞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傅岳一一把鱼放了，海面没有水光出现，也就没有人鱼的踪迹，他感到一阵失望，但他坚信只要自己一直放生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再见到她的。

周围的村民看傅岳捞了个寂寞，纷纷笑话他，一旁还不忘在傅岳面前摆弄自家的鱼，像在炫耀，其中一个村民特意把船开个傅岳面前说道：

“我说，三岛家的小子，鱼不是这么个捕法，下网不放料，鱼会进网才怪。”说话间，村民还推了推船上的长杆，那杆是赶鱼群用的。

傅岳注意到他手上的长杆，知道是他把鱼赶走了，还是礼貌虚心继续请教他。

“渔岛大叔，那我应该怎么才能和您一样抓到这么多鱼呢？”

渔岛呵呵笑笑，指着一旁一块没人的海域。

“看到那边了吗？那里人少，鱼就多，你把船开过去，从现在到晚上还有点时间，现在铺网还来得及。”

傅岳按照渔岛说的照做了，过去那边铺网。渔岛便摇船走了，走前看了傅岳一眼，脸上挂着一丝嘲笑。

被闷在鼓里的傅岳毫不知情，他所在的那片海域已经是被捞过好几网的少鱼区，短时间内不会有过多的鱼群聚集。

等到傍晚，傅岳收了网，捞上来三十斤左右的鱼，这和他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刚好也到了村民回家的点。

渔岛大叔从他面前路过，他故意将自己那一船鱼从傅岳旁侧开过去，从人到物都写满了得意。

傅岳知道自己是新手，对这些都不懂，但他也感觉得到自己被对方耍了。

依照傅岳的老规矩，他如往常一样放了自己抓到的那些鱼，就拿了几条墨鱼和龟回家，也不至于捞个空手回去，他觉得，美人鱼也不可能会把自己变成乌龟或者章鱼。

回家的时候，海面上只剩傅岳一个人了，三岛驾着一艘五米长的机动轮船从傅岳后面跟上来，跟他打招呼。

“傅岳，今天打多少鱼了？看看我新买的轮船，用它出海，我们就能打到平时两倍的鱼了。”三岛拍拍新买的船，船体发出一阵沉重结实的铁皮声，那是一艘半自动化渔船，三岛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

傅岳拿着钓竿，背对着他，三岛在他面前似风一样过去，再看自己的小船，傅岳这才知道三岛为什么要把这艘船交给自己打理，原来他是给自己买新船开了。

傅岳咬牙有些嫉妒，昨天他还自责到要自杀，今天就当着自己面嘚瑟起来了。

几只海鸥飞过，三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先回家做饭，到时候回来晚了，可别怪我不给你留饭。”说完，三岛朝傅岳做出一个鬼脸。

傅岳被逗到了，三岛现在还是把他当成七八岁的小孩来看待，这让傅岳一天的坏心情得到了缓释。

回去整理好思绪，傅岳觉得自己不能白受渔岛欺负，人一旦有了一个敢欺负自己的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点傅岳在学校深有体会过，他不想出来后再受别人的气。

他决定第二天打回去。

清早，傅岳还是和昨天一样，跟着村民大部队出海，计划实施他的解气行动。

傅岳把船故意开到渔岛大叔的渔船附近，果不其然，渔岛和昨天一样，还是让傅岳继续去昨天那个渔点铺网。

傅岳按照他说的做了，而后把船开到渔岛的船附近，佯装一个笑脸假意向他示好，渔岛刚好在收昨晚他铺的那网鱼。

傅岳眯着笑爬到他的船上，说道：

“渔岛大叔，我的网才刚放下去没多久，没有那么多鱼来，我现在没事干，我来帮你吧，昨天要不是你告诉我，我才不会抓到那么多鱼，我还想谢谢你呢。”傅岳的这一声谢谢别有深意。

渔岛不知道傅岳有会放鱼的毛病，心想着还有这好事，还有人被人当傻子耍还给自己干活，就同意了。

“那你去船尾，我在这边，你把鱼装网里，满了吊在下面就行了。”

傅岳连连点头，把海里的网从水下翻上来，渔岛就朝他扔来第一条鱼。

傅岳把鱼放网里，连续好几个动作之后，渔岛没看出傅岳有什么坏心思，就安心收鱼了。

鱼上来的越多，渔岛也无心再看傅岳，傅岳暗中从自己身后拿出一把小刀，趁渔岛不注意，将渔网割开几道口子，就着口子一道把装满鱼的渔网放回水底。

大概装了五六个小网，渔岛才把大网的鱼收完，把网重新铺设好，就准备回家卸货了。

见傅岳帮自己收鱼满头大汗，渔岛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傅岳认真帮自己干活，自己却那样骗他，一时之间，他居然有些同情傅岳。

傅岳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回到自己的船上，依然是眯着笑跟渔岛告别。

“渔岛大叔，开慢点，别把鱼都洒了。”傅岳朝他挥挥手，目光落在他船底渔网冒出的鱼头上。

渔岛刚走，又来了个村民，他和渔岛一样，也是来收昨天的网，顺路看傅岳笑话，也让他去无鱼海域捕鱼。

傅岳眯着眼看他，笑道：

“海平大伯，你也是来收网的吧，我刚刚才帮渔岛大叔收完他的鱼，要不要我也来帮你？”傅岳故作柔声道。

海平大伯汗颜一秒，作为一名经常看漫的资深大伯，他感觉到不对，连忙把船开走了，如果说动漫里眯眯眼都是怪物，那么现实里遇到的话，大概就是那个人有阴谋，至少他是这么感觉。

再见到渔岛的时候，三岛也跟着他一块来了，傅岳已经料想到，渔岛肯定向三岛告他的状了。

俩人的船都来到傅岳面前停下，三岛船上放着几张渔网，上面的切口都还崭新，三岛质问他∶

“傅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傅岳指着脚下的船，他已经回到了昨天渔岛让他去的渔点，回答：

“父亲，昨天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是不是也能像渔岛大叔一样，捕到百斤的鱼。”

渔岛听完沉默了会，这里经常打渔的都知道这里是少鱼区，撸起袖子要去打傅岳。

“你这家伙，昨天要不是我看你干活太累，我才不会让你来这里铺网。”渔岛还在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三岛拦住了渔岛，昨天山吉大伯告诉他，傅岳被渔岛赶到无鱼区附近捕鱼，那附近是鱼最少的地方，也难怪傅岳会这么报复渔岛。

三岛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渔岛的话一听就是掩饰的谎言，三岛还是选择了站在自己儿子傅岳那边。

“渔岛先生，傅岳前不久才从医院出来，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请你包涵。你的渔网我会补偿给你，你损失的鱼我也会日后捞给你，但你欺骗一个年轻人，这件事上我想你也有错。”

傅岳对三岛的谅解感到一丝暖意。

渔岛却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认为傅岳就不该放走他的鱼，弄坏他的网，气得他的胡子往两边翘，怒道：

“三岛，我知道你儿子刚出来，你想要维护他，可我不得不怀疑，他还需要再进去一次，你和他呆的时间久了，我觉得你的精神也有问题。”山吉气得一通乱骂。

傅岳和三岛互看一眼，所以是谁的精神有问题？

渔岛根本不想和三岛讲道理，握着拳头朝傅岳走去，要下去揍他，三岛想拦着，脚边的渔网把他拌了一下，不小心推到正在攀爬的渔岛。

傅岳的船比他们的矮半截，见渔岛要来打自己，用长杆撑了下三岛的船，把自己的船往后推开了，渔岛一个大步，顺势跳进了海里，大嗓门叫个不停。

“三岛！你故意的，我跟你们父子俩，势不两立！啊……咕噜噜噜~”渔岛就算冒着溺水的危险也要骂出这段话。

傅岳用长杆拉渔岛上来，渔岛上来不服气，用他那肉肥的身躯朝傅岳扑去，想让傅岳落海。傅岳身形小，比较灵活，一下子就跳到旁边躲开了，渔岛整个人摔了个背朝天，嘴里还是不服气喊：

“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对于这样的邻里，三岛也拿不了办法，只好把渔岛的船划过去，跟傅岳把渔岛送回他自己的船上，这事才暂时告一段落。

当天，三岛就去买了新的渔网赔给渔岛，还把傅岳捞的八十斤鱼还给了渔岛，渔岛拿着新网这才罢休，他船上的渔网，几乎用了五年，他早就想换了。

傅岳仔细算算，他放走了渔岛大概一百三十斤鱼，自己赔给他八十斤，从数量上看，明显是自己赚了，他只希望自己赔给渔岛的那些鱼里，没有化身人鱼的小鱼。

又过去几天，傅岳在海上捞鱼的技巧又熟了几分，可自从经历渔岛那件事以后，岛上居民几乎没人愿意和他搭伙捕鱼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归根渔岛。

渔岛是个小气的人，自从傅岳把他的鱼放跑了之后，逮人就跟人说傅岳的坏话，说他疯病复发，谁家的船离他近，他就会跑到那家的船上，放跑那家的鱼，就连自己家的鱼都是一样放跑，再加上傅岳每天海归的情况都是空手，居民们也就相信了渔岛的这一言论。

傅岳对这些人没有办法，每天自己一个人出海，他还是坚信只要自己找到人鱼，就能向人们证明他并不是疯子，大家也会重新尊重他。

这天，平静的海面忽然掀起波涛，远方沉眠的雪山朝天空腾起一片巨大的黑云，接着地面开始震动，海水开始沸腾，沙滩上的石子像掉进油锅一般。

每当火山喷发之前，海里的鱼就会被海浪带到陆地上逃难，铺满整个海滩翻着肚皮跳舞的鱼。

傅岳乐坏了，他觉得见到人鱼的机会来了，独自跑到沙滩上，把从海里冲到岸上避难的小鱼一条条放回海里。

正当他乐在其中的时候，脚底突然有了强烈的震动感，他顺着目光看向自己所住的小岛上唯一一座火山，在他所期盼的目光下，喷发了。

顿时，岩浆四迸化作黑烟，盘绕在火山口上空，场景好不壮观。

傅岳被火山喷发时引发的地震摔倒在沙滩上，因为刚才的震动，海边又游来许多鱼类搁浅在沙滩上，送到傅岳脚边来，他轻轻抬脚，生怕压到这些鱼，和鱼待久了，他感觉自己也要变成鱼了。

由于数量太多，傅岳知道自己一个人救不过来，于是他回船上拿了渔网，将网铺在沙滩上，把鱼就着沙子一道拖回海里放生，每放生一网几乎都有将近百斤，傅岳觉得这很爽，这是他第一次自己撒网抓到这么多鱼。

一趟又一趟的来回，他放回海的鱼也越来越多，可就是没有他想看到的人鱼出现，而且他把鱼放回海里倒掉，其中一部分还会被冲上岸让他再救一次。

为了方便辨认，他拔掉了鱼右腮后的一块鳞片作为记号，他本想把这些做了记号救过两次的鱼带回去，突然他又想到，人鱼会不会偷偷混入其中，装成被他救过的鱼，考验他的善心，保险起见，傅岳还是把它们都放了。

地面短暂的息宁之后，火山内的热土开始向外挥洒，时不时还有飞石蹦出砸向傅岳所在的村庄。

滚烫的岩石摧毁了一座又一座的房子，岛上的居民在痛苦中呜咽，悲伤和死亡顿时席卷在渔村上空，就连傅岳的家也被山石击毁。

尽管平时傅岳没少挨三岛的骂，可当灾难来袭时，三岛还是第一时间赶来找他，看他有没有事。

天下起了大雨，三岛打着一把伞就来找他来了。

傅岳见到雨中三岛朝自己走来的身影，知道他没事，也就没再看他，依旧低头捡拾沙滩上的鱼，丢到自己那张半掩在沙地的渔网上。

“傅岳，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跟我回去，我们的房子没了，晚上会有船来接我们去避难，不要再捡这些鱼了。”

三岛看到傅岳肯用渔网装鱼感到高兴，以为他终于开窍了，肯捕鱼了。

渔网装满后，傅岳拖着网朝海水中走去，依旧是熟悉的操作，他把捡了半天的鱼一条不剩的全放掉了，三岛看到这感到一阵失望，追在他的身后问∶

“傅岳，你到底肯不肯跟我回去？你难道连自己的家都不愿意回去看一眼吗？”

傅岳沉默一会，他对这个家感情最深的时候是祖母还在的时候，现在母亲不在了，祖母不在了，父亲又不怎么管他，他早就把这片海滩当成了自己另一个家了。

“父亲你自己走吧，我舍不得离开这片海滩，它们，都还等着我去救呢。”傅岳指着沙滩这些挣扎的鱼，此刻他就像这片沙地的救世主。

三岛认为这不是理由，强拉着傅岳，要带他离开这里，因为过了今晚，半夜这里就会被海水淹没。

傅岳不肯，甩开三岛的手，威胁道∶

“如果你再拉着我，我现在就去跳海！”傅岳知道三岛不会信他，也就没和他说，今晚可能会见到人鱼的事。

三岛生着闷气，作为父亲，他也猜不明白傅岳现在的心思，以为他还想跟自己耍上次的花招，警告他：

“你最好让我活着见到你，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三岛生气孤零零走了，傅岳手里抱着鱼，看着三岛离开。

“父亲，等我找到人鱼，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因为那是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