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淮浅一个转身,来到沈诗宜身后,左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身,右手拔出佩剑,递给沈诗宜。“好重!”
“不重怎么杀敌!”芥淮浅说着低头看了眼沈诗宜小巧的鼻头。右手伸上前握住沈诗宜的右手腕,“慢一点,跟着我的步伐,一点一点来!”沈诗宜学的认真,虽然她的手腕酸痛,但是一想到芥淮浅刚才舞剑的样子,心里就默默给自己打气。
几个动作下来,沈诗宜已经默默记着动作变化处的要点,“再来一遍!”芥淮浅看向沈诗宜,汗水顺着沈诗宜的鬓角缓缓流了下来。芥淮浅放在沈诗宜腰侧的左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那就再来一次!”这一次,她直接带着沈诗宜腾空而起,沈诗宜双脚踏空,吓的后背紧紧贴上芥淮浅,“怎么突然飞起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虽然害怕,但是声音听着反倒觉得很刺激、很享受。芥淮浅握着她的手腕一组动作一气呵成,将院中的竹叶削成了碎片。
直到两人着地,沈诗宜都没有回过神来,“太刺激了!”
“小姐,”小昭小跑过来,担心的看向沈诗宜。
“没事没事!”
“还想学吗?”
“想学!”
“淮浅,你能当我师傅吗?”
“师傅谈不上,想学随时过来。”
“好呀好呀,”沈诗宜高兴的一把将人抱住,芥淮浅哪里感受过这样热烈的感情,整个人有些愣住,被沈诗宜像小猫一样的蹭来蹭去。
这边正热闹,那边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男人走了出来,神情有些严肃,“这段时间就待在盛京吧,那边已经留意到你了!”
“是,小王爷。”芥子舒随着永修权下了台阶,男人大步朝走廊走去,忽的眼睛一瞥,看到了抱着芥淮浅蹦蹦跳跳的沈诗宜。
“小王爷!”芥淮浅将沈诗宜推开,走上前来,向停下的男人行礼。
沈诗宜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永修权,两人相互看着对方,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沈诗宜身上,“起来吧!”
“芷清,你怎么过来了?”芥子舒微笑的看向沈诗宜。
“子舒姐姐,我来还你钱来了!”沈诗宜说着从小昭手里拿过钱袋,将一袋银两双手递给芥子舒。
“子舒姐姐,这是药材钱!”
“这么快就赚到了?”
“嘿嘿,多亏了姐姐给我指路,东西卖的不错!”沈诗宜说着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一旁的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各种小表情、小动作,“那我的呢?”
沈诗宜这才看向永修权,有些尴尬,“没想到小王爷今天在这,带的不够,改天、改天定当登门道谢。”
“你说的?”
“我说什么?”
“登门道谢,别忘了!”
【这男人真是爱抠字眼,自己客气一下,还不依不饶了】
“知道了知道了!”
“子舒姐姐,我拜淮浅为师了,以后要常常过来打扰你了,你可别烦我啊!”
“拜师?”芥子舒满脸疑惑。
“是的,我要跟着淮浅学习剑术!”
芥淮浅站在一边,看着沈诗宜兴冲冲的样子,最终没有打断她。
“你要学习剑术?”永修权漫不经心的看向她。
“是的,防身!”
芥子舒轻轻咳了两声,“子舒姐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可能最近受了点风寒。”
“那快进屋。”沈诗宜连忙上前扶着芥子舒朝房间走去。
永修权看着沈诗宜的背影,没再说话,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芥淮浅,“照顾好你姐姐!”
“是,小王爷!”
男人大步离开,芥淮浅没做停留一步并做两步,进了房间。
沈诗宜一进房间,就闻出血腥味了,她没有说话,扶着芥子舒轻轻坐下,“子舒姐姐脸色看着不好,最近还是很冷,注意身体啊!”
“没事的,是老毛病了!”芥子舒朝着下人招了招手,“去把我的药端来!”
芥淮浅一进门,就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的盯着芥子舒,眉头紧皱。
“淮浅能给我拿副纸笔吗?”
芥淮浅将纸笔取来,沈诗宜什么也没说,她一直就是这样,别人的**她从来不去窥探。刚从永修权看向芥子舒的眼神,再加上进来以后房间里的血腥味,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就是芥子舒受了外伤。现在天冷,勤换药倒不至于感染,只是血液循环受阻影响脾胃会引起结肠炎。
沈诗宜快速在宣纸上写下【大黄二两、生姜五两、黄芩、芍药……,】转身将方子递给芥淮浅,“去渣再煎,温服一升,每日三次,让子舒姐姐按时服下。”
“另外,换药也要及时,二更天的时候换药,门窗关好,避免着了风寒!”沈诗宜说完,看向芥子舒,伸手握住芥子舒冰冷的双手,“不管做什么事情,照顾好自己最重要!”沈诗宜说完起身。
“淮浅,照顾好子舒姐姐,我改日再来!”说罢,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上,沈诗宜脸色看着不好,一直看向窗外,沉默不语。小昭坐在一旁,默默的看向沈诗宜,没有出声打扰。
【虽然不知芥子舒两姐妹和永修权是什么关系,可是看到芥子舒隐忍的样子,沈诗宜想到心口就会不由自主的抽着疼】
【有些人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比如自己、比如沈云裳、沈香凝】
【有些人这么冷的天,在寒风中努力练习剑术,有些人受了伤身体不舒服还要隐忍的不让人知道】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固化的阶级一直存在,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时区拼命生活,不管这种生活是艰难地还是容易的,这就是每个人要走的路】
想到这里,沈诗宜来了这么久第一次不能控制自己,内心的难过情绪一瞬间让她红了眼。
“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诗宜说着快速将脸上的眼泪拭去。
素喜这边按着沈诗宜将手里的两批货分别交给了对接的人,拿着两袋银两回到府上,“小姐,小姐,都按您吩咐的交给了对方!”素喜上前将两袋钱交给沈诗宜。
沈诗宜按照原来的想法,拿出一个钱袋交给素喜,“素喜,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小姐,您别这么说,因为您,最近我给家里拿回了不少钱,我娘的病这段时间请大夫看过了,吃着药已经好多了,家里哥哥嫂嫂的负担也轻了不少!”
“小姐,真的谢谢你!”素喜说着朝着沈诗宜深深鞠了一躬。
“别这样,这都是你的劳动所得!”沈诗宜说着起身扶起素喜。
素喜离开后,沈诗宜拿出一袋钱递给了小昭,“小昭,这是你的!”
“哎呀,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要,我只要跟着小姐就满足了!”
“拿着,就是你不要,也可以拿回给家里!”听到这话,小昭整个人一顿。
“小姐,你不记得了吗?我没有家人了,我娘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当年也随夫人去了,爹爹早已病死了。”听到这里,沈诗宜才明白当日中秋之际,小昭为何那般神情了,她当时只是简单的以为小昭父母不在身边,原来事情竟是这样。
“小昭,当年我娘死的时候,还有没有亲近的人?”
“应该没有了吧!我娘是夫人在府里最信任的人了。”
“那盒珠钗是在现在的侯夫人那里吧!”
“应该是的。”沈诗宜靠着椅背,漆黑的双眸不见半点波澜,看向炭盆里烧的通红的炭火。
沈诗宜打算明早去趟御亲王府,亲自登门道谢,不管永修权嘴上有多么不饶人,至少他是真的帮了她,她理应去感谢他。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房门被小昭猛地推开,沈诗宜正在镜子前修饰着自己今日的妆容,“小姐,不好了!”
沈诗宜一边描着眉毛,一边抬眼看了眼小昭,“发生什么事了?”
“冻疮膏,冻疮膏出事了!”
“什么?”沈诗宜整个人从凳子上弹起来,“出什么事了,说清楚点!”
“西苑坊有人涂了冻疮膏,中毒了!”
“中毒?”
“不可能!”
“是真的,小姐,妙音阁也有人晕倒了!”每一批的冻疮膏都是沈诗宜看着制作完成的,过程应该不会出问题,“不妙,你去将素喜找来!”想到这里,沈诗宜心中一惊。
素喜一听说出事了,也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诗宜满脸凝重,“素喜,我问你,你须诚实回答,在后厨研磨药材时,有没有离开过?”
“没有,绝对没有!”素喜一口肯定。
“仔细想想,不一定是你离开,有没有人过来找你说话,或者进厨房?”
素喜低头思索半天,挠着头,“没有吧!”
“确定?”沈诗宜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我想起来了,有天晚上惠春来过,说是给云裳小姐煲了汤。”
沈诗宜听到这里,心下已经了然。“你们俩跟着我,去趟西苑坊和妙音阁。”
刚出大门,沈诗宜忽然想到什么,“素喜,你去一趟宫里。”
“要快!”
西苑坊和妙音阁出事了,同一批的冻疮膏,宫里那批想必也已经出事了。
沈诗宜说罢,跳上马车,“来福,速去西苑坊,要快!”
来福使劲挥着马鞭,马儿一路飞奔,沈诗宜和小昭在马车里左右摇晃,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西苑坊门口。
“华阳阁主在哪?”沈诗宜边往里走边问道。
“阁主正在后院,请随我来!”一旁的下人拿着一叠白纱布朝后院走去。
沈诗宜一到后院,就听见房间传来的低声痛哭声,其中一间房门打开,沈诗宜走了进去,就看到华阳苑正站在一边,大夫正在给花魁娘子诊脉。
“华阳阁主,”沈诗宜走上前去。
华阳苑一看到沈诗宜,眉头一皱,“你到底给里面加了什么,你过来看看,她的手成什么样了!”沈诗宜被华阳苑一把拉了过来,沈诗宜看着花魁娘子双手溃烂的样子,吃了一惊,虽然她想到了结果,但看到此刻溃烂的双手,还是被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华阳阁主,能将冻疮膏拿来让我看下吗?”
一旁的下人将冻疮膏从梳妆柜上拿过来,递给了沈诗宜。沈诗宜快速打开盖子,凑上前去,闻了闻。“气味不对!”
“什么?”众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这里面加了足量的天溃散,”沈诗宜说着将头上的珠钗拿下,刺到冻疮膏里,明亮的珠钗立即发黑。
“什么,天溃散!”【好狠的心,真敢在自己的冻疮膏里加东西】
沈诗宜眼神骤变,犹如寒冷的冰刃,几乎要将目标就地刺穿。她转身耸了耸肩膀,再转身,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见刚才那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大夫怎么说?”
“说是顽疾,恐怕会慢慢全身溃烂而死。”
“什么?”
“敢问花魁娘子都涂抹了哪些地方?”
“只有双手!”涂引哭哭啼啼的说道。
大夫开了几服药,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大夫走后,沈诗宜大步上前,坐在还温热的凳子上,“只有双手,不会死的,”沈诗宜将涂引的双手拿起来看了看,语气坚定道:“我一定将你们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