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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二月后,拉文德和帕瓦蒂就时常在庭院里晃悠,后来还神秘兮兮地找西莫问些什么。迪安知道自圣诞节后,西莫和拉文德的关系更近了些,于是问他:“她们到底在干嘛?”
“和占卜相关的无聊东西。”西莫叹气说,“拉文德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圣烛节晚上把一块白布放在常青藤下,再把收集到的碎叶放进睡衣或枕头下,就能梦到未来的伴侣。”【1】
这有点颠覆迪安的三观了,他将信将疑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西莫翻了个白眼,“圣烛节是我们爱尔兰的节日,我可从没听说过这个方子。”
迪安觉得他说得在理,也没再想这事,可他忘了情人节近在咫尺,霍格沃茨里充满了“青春”的气息。高年级的同学流言不止,绯闻不断——比如珀西·韦斯莱拉文克劳级长克利瓦特在一起了,被大家戏称两院“联姻”。
情人节早上起床时,迪安注意到西莫从枕头下扯出一块白布。他没多问,和平常一样去吃早饭。但在去上变形术的路上,拉文德和帕瓦蒂急匆匆地追上来,一般拉住西莫,兴奋地问道:“怎么样!你梦到了什么!”
“你们是怎么回事?”迪安茫然道。
“我们找到了一种能预测未来伴侣的方法!”拉文德满脸红晕。
“你竟然真的试了?”迪安转头看西莫,他以为西莫完全看不起这种骗小孩的东西。
“就当还人情了,反正也没什么害处。”西莫声音低下脑袋,脸突然有点泛红。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拉文德不死心。
“一个完全普通的梦。”西莫耸耸肩,“我梦到自己长大了些,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跑去上课,就像现在这样,你们三个甚至也站在旁边,”他指了指自己周围,“什么浪漫的事都没发生!”
帕瓦蒂哼了一声,显然并不信服,“一定是你心不够诚!”
“那你们心够诚吧,有结果吗?”西莫反唇相讥。
帕瓦蒂气鼓鼓地撇开眼,“无可奉告!拉文德,我们走!”她拉着拉文德快步离开。
“她们是不是笨,要是如此简单就能占卜出结果,每个人都会知道自己会和谁在一起了。”西莫抱怨道,继续和迪安朝教室进发。可是迪安却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因为你们都喜欢男孩,有了共同话题,所以你和她们关系最近这么好了?”
西莫又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突然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迪安:“啊?你的脑回路真让人着急!难道在你眼里我们除了一天想着谈恋爱什么都不在乎吗?”
西莫大步走到迪安面前,无可奈何地指着他,“是因为你。那天拉文德在圣芒戈,所以她也想要帮助你。让你重新振作起来,比谈一千次恋爱还重要。”
哦……
迪安咽了咽口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发言是有多么愚蠢,西莫浅色眼睛的注视让他格外无地自容,可比起羞恼,他更多是震惊于拉文德竟然在乎他,还有西莫……
“快走!你还上不上课了!”西莫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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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一天里,拉文德和帕瓦蒂见到迪安和西莫就像见到了仇人,能躲多远躲多远。占卜课上更是低头窃窃私语。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迪安和西莫从悬空桥走回公共休息室时,几个拉文克劳的女生迎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迪安正在好奇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女孩怯生生地站了出来,她的朋友们有的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有的在偷笑。
迪安一眼认出了她——雅思敏·哈比比。他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拔腿就跑。随着她靠近,迪安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脑子一片空白。他告诉自己:没事,拒绝她就好了……在迪安反应过来之前,雅思敏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迪安,你的假期过得好吗?”
她声音尖尖细细的,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迪安知道这只是一句无比正常的寒暄,可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嗡”的一声,耳旁的风声突然放大,双脚也像丢了骨头一样,脚下的桥仿佛也在晃动。迪安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被再多看雅思敏一眼,他就会崩溃。没等她继续,迪安转身就跑,也不顾身后女孩们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着急的不只是那群女孩,迪安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想必是西莫追了上来。迪安心里更是自责:雅思敏并不知道亚伦的事,她鼓起勇气才说话,可自己竟这样逃走,连体面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
站在桥边的柱子旁,迪安突然发现自己在哭。摸到眼泪的一刻,他愣住了——上次哭是多久之前了?迪安慌忙去擦拭自己的眼泪。他不能哭!他是长子,他不能给妈妈添麻烦,不能给妹妹他软弱的错觉!
西莫的像藤蔓缠了上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打错了,竟然开始摇晃他, “迪安!别哭了!”
迪安本来都崩溃了,但看见西莫这啼笑皆非的安慰方式,竟然被逗得清醒了几分。他试图推开西莫,但对方抱得更紧,毫不松手。
“你是不是蠢?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吗?”迪安咬牙低声说。
果然,有几个人驻足围观,迪安连挣扎都不方便。最终,迪安只能松手,笑不得地说:“我本来没事,是你抱得我有事了!你们独生子女根本不会安慰人!我已经被你气好了,快放手!”
西莫愣了一下,悻悻地松开了手,摸了摸脑袋,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你没事了就好。”
迪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他仍然不敢去看刚才女孩们站的地方,“她们走了吗?”
西莫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哦,走了。没事,我会让帕德玛帮忙解释的,这不是你的错!”
迪安呆呆地靠在围栏上,摸了一把额头,“我又搞砸了……”
“人都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
“我只是觉得,被告白就像是在亵渎亚伦一样……我就好像没法再高兴了一样……”迪安低声喃喃道。
西莫的表情居然严肃起来,“迪安,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你已经很努力了,不是吗?无论你需要多久,我都会等着你……我也想做一个稳重而体贴的朋友!”迪安可以看出西莫正在努力让自己显得温柔,可惜他有些用力过猛,看上去十分滑稽,但即使如此,迪安的胸口还是涌起一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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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星期,格兰芬多都沉浸在魁地奇比赛的兴奋中,然而西莫却没时间去围观哈利的火弩箭,他还得去散发霉味和死气的宾斯教授办公室打工。上学期的折磨让他有些后悔为了和梅芙赌气接下这份工作,但妈妈坚持说爱尔兰的历史本就被巫师忽视,他若不做,就没人研究了。
今天,当他把自己的背包一放下,突然就看到了桌上一沓泛黄的笔记。只是简单扫过上面的文字,西莫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事实上,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在宾斯教授这里快一年了,他们早已脱离了中世纪的范围,只是当爱尔兰□□这个话题真正摆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可惜宾斯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房间里陷入了往常一般的死寂。西莫只能埋头开始工作,今天的材料是一位山丘之下的巫师关于饥荒1845年秋冬的记录,从他的口气里大概可以推断出山丘之下从事农业的人很少,虽然平日里巫师们靠魔法和麻瓜的交易也可以过得很滋润,但饥荒的第一年导致巫师必须更多依靠魔法来增加食物。每个有最基础的变形术知识的巫师都知道,魔法不能凭空变出食物,虽然可以增加数量,但也会导致口感和营养价值大大下滑。
很快他就提到了饥民。山丘之下一直有麻瓜,但因为和巫师大量通婚,他们的子女大多数又变回了巫师,所以麻瓜的比例基本持平,可仅仅是饥荒的第一年,大量涌入的麻瓜就引起当地新教徒英国政府的注意。山丘之下素有对《保密法》置若罔闻的名声,但那是因为他们接触的爱尔兰天主教徒对猎巫没有兴趣,甚至常常和他们沾亲带故,为了不被仇视巫师的新教徒发现,于是山丘之下两百年来第一次在村落周围布下了防御麻瓜的法阵。许多麻瓜家庭因此分离,有人徘徊于森林间寻找村落入口,却最终原地饿死或被野兽叼走。一名男子的妻子和七个孩子被隔离在外,试图谋杀巫师以威胁打开入口,结果不仅自身凄惨收场,还导致十几户麻瓜家庭被驱逐到山丘之外那个充满了饥饿和死亡的世界。【2】
作者在笔记中悲观预测巫师与麻瓜关系的破裂不可避免,像西欧其他地区那样。他对未来的迷茫戛然而止,或许是记录遗失,或是写不下去了。
西莫看完后坐立不安,本就难以集中注意力,如今更是心绪不宁。他的报告字迹歪歪扭扭,所幸宾斯教授只是哼了一声,依然收下了。
西莫一把抓起自己的包,飞也似地逃出了办公室,这个“鬼”地方他一点也不想呆。
1. 圣烛节,又名圣布里吉德节(英语:St Brigid's Day,爱尔兰语:Lá Fhéile Bríde),又称为Imbolc,是一个凯尔特节日,以庆祝春天的到来,通常在2月1日或2日。中世纪时盖尔族爱尔兰就已在庆祝这一节日。Imbolc这一名称来称于爱尔兰神话阿尔斯特故事(Ulster Cycle)的一则故事Tochmarc Emire之中,Imbolc与Beltane、Lughnasadh、Samhain同为四个跨季节日(cross-quarter day)之一。该节日被认为可能是一个与女神布里吉德(Brigid,非圣布里吉德)有关的异教节日。
这个占卜方法是英伦诸岛十九世纪真实存在的占卜方式,各位可以试一试(bushi
2. 虽然天主教徒素有保守的名声,但这其实是误解,在爱尔兰,人们大多相信,不幸是精灵们带来的,而非女巫,本地天主教组织对异教和巫术也十分放任,反而是殖民者——信奉新教的苏格兰和英格兰人对巫术极度仇视
爱尔兰□□(爱尔兰语:an Gorta Mór)又称爱尔兰马铃薯饥荒,是一场发生于1845~1852年间的饥荒。导致饥荒的自然原因是马铃薯受到真菌感染,而土豆几乎是平民阶层唯一的食物。爱尔兰其实出产的粮食不只是土豆,但大部分其他的作物和肉类都被强迫出口到英格兰,因为爱尔兰土地大部分被英国殖民者的地主拥有,爱尔兰人只能作为佃农,他们无权决定自己的土地上种什么,甚至自己生产的东西不能归自己所有。
英国政府因为当时的政府相信经济的“自由放任”原则,即“政府丝毫不能干预经济,因为市场会自己调整”,所以英国政府消极应对,袖手旁观,甚至认为这是“上帝给懒惰的爱尔兰人的教训”。爱尔兰自己的政党忙于内斗,并没有为平民争取到足够的粮食。最后,约有一百万人饿死,另有超过一百万人被迫移民,使爱尔兰的总人口减少了20%~25%,时至今天,爱尔兰人口仍然没有恢复到一百七十年前饥荒前的水平。
爱尔兰□□是爱尔兰历史重要的分水岭。在此之前,爱尔兰作为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的一部分受到威斯敏斯特的直接管辖,而□□恶化了爱尔兰人与英格兰人在政治、种族、宗教上的紧张关系,一定程度上助长了几十年后的复活节起义和爱尔兰的最终独立。与此同时,□□也永久改变了爱尔兰的人口和文化,爱尔兰说爱尔兰语的人口几乎全部消失(这也是为什么本文西莫是以英语为母语)。饥荒成为了爱尔兰人和那些被迫离乡背井的侨民的共同记忆,强化了民族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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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Chapter 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