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这片空地就能来到热闹的街区,向前走一步就能回到那个即便惹人厌烦却安全的一隅之地,可唯独只有这一片空地没有监控,飘散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像是围了一圈隔离带,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反而成为了一片犯罪的乐土。
“哎!望乐,祈醒你们发现什么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把望乐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见刘不难站在窗户边向他们的方向挥着手,望乐回过神才注意到手机在闪烁,他打开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一条张柏峰的消息,其余全都来自余然。
张柏峰的消息——赵家曼第一坠落点找到了,还有其他发现,具体情况回来说。
祈醒在旁边将信息一览无余,望乐也向刘不难招了招手,“进去说。”
“什么?和赵家浩打架的那几个小混混有问题?”刘不难感到十分惊讶,但没等两人回答,他已经开始打电话了,“小吴,看一下昨天那几个和赵家浩打架的人做的笔录,联系他们来一趟。”
刘不难挂了电话,才问道:“为什么说他们有问题?”
望乐:“赵家浩有自闭症而且吸毒,不可能有针对性地突然攻击别人。”
“有针对性的?你们的意思是赵家浩认识那几个人?”
“对,祈醒推测赵家曼出事那一天晚上其实打算回家,但是走到窗外那片空地被人抓走了,其中就有赵家浩打的那个人。赵家浩本来躺在床上画画,被窗外打着远光灯的汽车吓了一跳,所以他目睹了赵家曼被带走的全过程,但是碍于他的病,他当时没能告诉他母亲。”
“等等等等……等一下,什么画画、远光灯?”
望乐走到赵家浩的床头,问询的眼光投向祈醒以确定位置,祈醒点了点头,紧接着望乐一把掀起床褥,几乎把床板上的东西都掀了起来,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旁边的警员立刻捡了起来,“铅笔,橡皮?”
望乐蹲下来凑近祈醒说的墙上黑乎乎的印记,仔细地分辨着,突然他指了指,说道:“你们看这儿。”
刘不难和警员走过去,看到本该洁白的墙壁被涂抹得脏兮兮的,望乐手指的地方是一笔被拉长的笔画,如果不是他指出来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这像不像集中注意力写东西的时候突然被吓了一跳带出去的?”望乐语气有点激动。
刘不难眯着眼睛看了看——好像本来是在画一朵花……不,应该是要画一只小鸟,突然拉出去了一笔,确实很突兀,而且笔锋由粗到细,“你要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但是你们凭什么保证这是赵家曼被带走的时候赵家浩留下的呢?万一是很久之前画的他自己忘记了呢?”
“不会,赵家浩有自闭症。”祈醒站在一旁淡淡地说道。
望乐接着道,“对,自闭症患儿有一个表现是极其固执,对于一些细小的事要求非常严苛,如果赵家浩有在这里画画的习惯,一定不会轻易改变,虽然这一片已经被涂抹得这么脏了,但是这几笔相较于其他地方痕迹还比较清晰,那么就能说明他这段时间每天有在墙壁画了画又擦掉的习惯,但是这几笔却没有擦掉。”
“也有可能他是在下一次画画的时候才会擦掉,赵家浩昨天晚上因为受伤住院没回家,可能是还没来得及擦掉,也不能说明他看到了赵家曼被带走啊。”刘不难听得认真,分析着。
“不管他习惯什么时候擦掉这些痕迹,不可否认的是,他画出这一笔的时候被迫停下了,刚才也说了自闭症患儿偏执,是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被打断的,这一笔又是多余的是应该被修改的,他却没有急着修改它们,那么只有可能是他当时失控了,没有办法继续做自己的事,这一点只要问问李梅就知道了。”
不等望乐说完,其中一个警员已经联系上了医院,没过多久说道:“已经和赵家浩的母亲确认过了,赵家浩确实每天都会在床头的墙上画画,前天晚上画画的时候突然开始失控了,但因为赵家浩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定,天天都会发狂,所以他母亲没当回事。”
刘不难叹了口气,正要把铅笔、橡皮放在密封袋里,祈醒将另一只笔递到了他的面前,“这才是赵家浩前天画画的笔,他被吓了一跳,不会有时间把笔放回床下的,这支笔是我在柜子旁边捡到的。”
刘不难一时间愣住了,祈醒拿过袋子将笔放进密封袋,刘不难看着祈醒悠闲的样子皱了皱眉,祈醒又将东西送还到他的手中,刘不难才说道:“我现在回所里,你们怎么安排?。”
望乐:“我和祈醒要回一趟市局。”
刘不难点了点头。
收集整理好了证据,两个警员将赵昌送回医院,刘不难回到了派出所,祈醒和望乐则赶回了市局。
一踏进市局,平时即便遇到重大案件都有人苦中作乐,今天却安静得有些反常,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每个动作都像是按下了慢放,像是害怕发出一点声音。
余然看到望乐和祈醒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举着食指竖到面前,“嘘,小点声,”余然起身把望乐拉到一边抱怨道,“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望乐这才想起来余然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啊,忙忘了,大家怎么了?不是有新线索了吗?”
余然:“今天下午刘局专门亲自来找了张队,两个人谈了很长时间,张队的表情一直都
很凝重,肯定是上边又给施压了,我们这不是怕吵吵闹闹的影响张队嘛。”
祈醒和望乐在市局呆的时间不算很长,不经常见到刘局,只是偶尔碰到过一两次,虽然说不上熟悉,但他和祈醒身份特殊每次却能快速通过各种审批,肯定也少不了刘局的担保。
“我劝你们也小心点儿,别撞枪口上了,再……”余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望乐和祈醒根本没打算改变主意,大步朝着张柏峰的办公室走去。
余然跟了上来,“你们真要现在去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提醒什么?”张柏峰突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余然,你又没事干了吗?”
余然噤了声,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狗腿式笑容,然后飞快地离开了张柏峰的视线范围内。“你们进来。”张柏峰说着转身走进办公室
两人跟在后边,张柏峰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走到窗户旁,看起来和平时别无二致,不像余然说的气氛那么沉重。
张柏峰率先开了口,“刘不难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们的进展,他已经提交了申请,走临时传唤程序先把人暂时扣留在派出所调查。”
望乐:“张队,你信息上说发现了新线索是什么?”
张柏峰转过身,“在距赵家曼的尸体700米外发现了一具狗的尸体,是一条杜宾犬,经检测该狗死因是狂犬病发作,狗的牙齿之间发现了属于赵家曼的生物组织,赵家曼的尸体上也找到了了多处狗的咬痕,大腿处的伤就是被这只狗咬的。”
“狂犬病?所以赵家曼不是从山上摔死的?”
“不,她的头部有比较严重的出血,致命伤也是那里,详细的尸检报告明天就会出来。”
望乐:“又是在山上、又是得狂犬病的疯狗,那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赵家曼死在那座山上,可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张柏峰摇了摇头头,“好在狂犬病病毒的传播途径只能通过狗带着病毒的唾液经过伤口入侵,基本上不存在间接物体传染给人的情况,但是尸体还是需要尽快处理掉,赵家曼的尸体也是。”
望乐点了点头,张柏峰接着说道:“行了,你们今天先回去吧,明天有新人来报道,你们也认识一下。”
—
两个人再回到饭店,时间也已经不早了,整个店里只剩下田菲菲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往常这个时间莲姨已经关店了,员工也早就应该下班了,但今天却没有看到望小莲。
田菲菲一看到两人回来,眼中冒着金光,感动得眼睛都泛着泪花。
“怎么只有你这么个优秀员工在?”望乐有些好笑地看着田菲菲。
“唉,当优秀员工真难,你们可算回来了,我终于可以下班了,我这么尽职,记得给我加奖金。”说着田菲菲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望乐:“莲姨呢?”
说到望小莲,田菲菲拿过手机低着头又刷了起来,“莲姨出去了还没回来……咳……要我说呀,莲姨就该多出去潇洒潇洒,莲姨长得那么漂亮,出去享受享受生活多正常啊,莲姨就是我的追求目标……什么?”田菲菲突然大叫了起来。
望乐:“怎么了?”
“黄荧煊拒绝了李导的电影邀约!”
“李导?是那个李如?”
“对对对,就是那个李如导演,他执导了好多电影,几乎每一部都是经典,在国际上都有很高的地位,都评价他对电影方面的艺术造诣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而且他对演员的要求特别高,宁缺毋滥,所以谁要是能演一部他的电影,哪怕只是跑个龙套,都能在电影市场上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但刚刚黄荧煊的工作室发声明了,说是自己的能力还有待提高,但说来说去就是拒绝了李导的邀约,天哪,为什么啊?《孤星》的口碑本来就很好,如果能再和李导合作,他肯定能更上一层楼的。”
望乐跟着掏出了手机,“黄荧煊拒绝出演李如电影”的热搜词条直冲前三,讨论度急剧攀升,下面还跟着七八个词条,什么“《孤星》口碑”、“实力还是流量”、“李如传承人”、“耍大牌”……这些热搜词条本来就带着感**彩,加上不明不白的词条内容,故意引导舆论。随便点进去一个词条,甚至已经有营销号整理出来了很完整的事情经过——
据悉,曾执导过《下红城》《烟》……等多部优秀影片的李如导演日前在社交平台上向新晋小生黄荧煊发出电影邀约,其主演的电影《孤星》正在热映中……
紧接着下面分别放着李如执导过的电影宣传海报和黄荧煊的个人写真照片。
田菲菲义愤填膺道:“该死的营销号,是吃饱了撑的吗?故意把李导获过奖的电影和煊煊的照片放在一起,讽刺谁呢?现在只要在网上帮黄荧煊说一句话反倒被认为是请的水军 ,我真的要被气死了。”
祈醒突然皱着眉拿过了望乐的手机,点开图片向后翻看着。
望乐:“怎么了?”
“没事,只是感觉他的审美挺统一的,海报的风格都差不多。
田菲菲难得看到祈醒对娱乐圈感兴趣,也不生气了,凑过来说,“你这么说还真是,拍的好像都是一些上半身,有背影,有正面,不过一个导演风格固定也正常吧。”
望乐在旁边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时间,“菲菲,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好好休息。”
“知道啦,两位老板,我不当电灯泡啦。”田菲菲偷笑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