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芯 第47章 虚心学习

初冬的夜晚已经冷得渗人，寒气像是血蛭一般钻进人的皮肤，一寸一寸地侵袭全身，将全身的温度都一点点抽离，寒冷变得像是一种疼痛让人难以忍受。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太多景象。

毫无预兆的，眼前有了光亮，隐约能看到眼前有一间破旧的平房，光亮就是从屋子里透出来的，看着十分温暖，还没等走近，不远处又传来湿哒哒的像是踩污泥的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心中莫名升腾起了一种极其强烈的紧张害怕的情绪，仿佛只要脚一动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画面再次一转，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像是有一股力量驱使着脸贴向门缝，强迫自己看清屋内的景象……

肠肥脑满的男人挡在一个女人身前，传来的声音令人作呕，而自己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锁定在旁边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女人捡起地上破碎的碗，对眼前的事熟视无睹，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表情麻木地像是没有任何感官。

画面再次变换，衣衫不整的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挑衅地说着：“你好坏，弄得到处都是，我不管，让你老婆给我弄干净。”

旁边收拾的女人动作甚至没有半分停滞，拿起旁边的毛巾走过来擦拭。

躺着的女人愈发挑衅，举起自己的脚踩在了女人的脸上：“还有这呢，擦仔细点。”

毛巾伸到了男人的身前，男人一个巴掌将拿着毛巾的女人甩在地上，一脚踢在女人的肚子上，女人疼得蜷缩成一团。

“真tm熟练啊，你背着老子到底找了多少个男人，啊？别人在你身上到底留下了多少种，啊？”

男人怒吼着对着地上的女人拳打脚踢，疼痛突然一下子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躺在地上的人变成了自己，再睁眼，看到的是男人居高临下的丑恶嘴脸，看到的是男人的带着污泥的黑色鞋底一脚又一脚地蹬在脸上……

“jian种，给老子去死。”

然后，脖子被狠狠地勒紧，已经无法顺畅地呼吸，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内心的恐惧却还在不断扩大：救命，救命……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我的错，他就是个孩子……”是谁的声音传了过来？

窒息的感觉消失了，自己仿佛置身于某个温暖的怀抱，眼角不觉滑落下了一滴泪水，无比滚烫，像是火烧，泪水划过之处一切似乎都被燃烧殆尽，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黑暗之中一个声音不断重复着：“你之所以抱怨是因为你没有和光站在一起。”

眼前再次昼亮，一瞬间无数张镜子摆在眼前，闪得晃眼，每张镜子都投射着一个泪流满面、痛苦不堪的或男孩，或女孩，正在被另一个人撕裂着……

镜子相互反射，四周都被眼前的画面包围着，仿佛还在向中心逼近，巨大的恐惧感、压迫感像是蛆虫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全身，再睁眼，镜子中无数的年轻脸庞都换成了自己的脸，同样满脸泪痕，浑身伤痕，身体还被压着，头却齐刷刷地转向了自己，嘴里同时说着一句话：“你之所以抱怨是因为你没有和光站在一起。”

避无可避，镜子中的人说话的嘴越张越大，眼角流下了两行鲜红的血泪，脸已经极度扭曲，脖子越伸越长，从镜子里探了出来，变成了可怕的怪物，却还在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你之所以抱怨是因为你没有和光站在一起，你之所以抱怨是因为你没有和光站在一起，你之所以抱怨是因为你没有和光站在一起……”

“啊……”

男人惊恐地从两米超规格大床上坐了起来，满脸泪痕却依然挡不住精心设计过的五官迸发出的光彩，这样的脸不管流露怎样的表情都足以让一众女孩为之倾倒。

男人瞪大了双眼，劫后余生般喘着气。看清身处的环境——光是卧室就足有70平米的总统套房，所有用品被规整地贴着一次性使用标签，品质却远胜过超市里最昂贵的物品，价值六位数的杯子也不过只能放在卫生间。

男人逐渐平复了下来，抹了一把脸，即使只有一个人，还是习惯性地恢复了镜头下的样子，脸部肌肉自动调整到最合适的位置，露出一个帅气得体没有丝毫值得诟病的表情。

男人拿起手机，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他起身随手点燃一支烟，毫不在意地拨打了一个电话，只两秒就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

“来人了，要了一批尖货。”

“嗯。”男人悠闲随意地吐出烟气。

“有个带ba儿的，长得不错，想自杀，要不要……”

男人听到这句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十分愉悦地笑出了声，说出来的话却不带丝毫笑意：“留着。”

—

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房间内一片黑暗，有阳光勉强从窗帘的缝隙透过，祈醒睁开眼睛微微偏过头，隐约看到望乐的睡颜，悄悄起身，偷偷走出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望乐的枕头下传来了闹铃的响声，只刚响了一秒，望乐猛地弹了起来，疯狂地掏着手机，第一时间关上了闹铃，小心翼翼地朝祈醒的方向望了过去。黑暗中，望乐隐约看到祈醒的位置被子还微微拱起，没有任何动静，才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上一次从公园回来，望乐和祈醒之间就变得很微妙，只要祈醒一说话，他就会忍不住盯着祈醒的嘴，回想那天在公园里激烈的吻，他就不得不反复深呼吸几次。但是反观祈醒，淡定沉稳得像是皈依了佛门，望乐想改变，但明明是一直朝夕相处的人，突然要更进一步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许就是因为太熟了，熟到他连祈醒有几条颜色、什么尺寸的内裤都知道……祈醒的尺寸……

变态！流氓！无耻下流！

然后，每一次望乐不管在想什么到最后都会在心里大骂自己变态，所以，他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狠狠地批评自己。

但见到祈醒，望乐又很好地解释了什么叫做“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他在躲着祈。他害怕和祈醒待在一个房间，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祈醒，就连要说话聊天都变得无比艰难，他承认他怂了！

白天他还可以以祈醒伤还没好为由强迫祈醒待在房间里不许出来，自己在外边帮忙，到了晚上，他只能不停地做着饭店的琐事来拖延时间，然后一回到房间就装作累得呼呼大睡。但是折腾了几天，好像只有他自己在庸人自扰，祈醒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这是真把自己当弟弟了吗？

昨天晚上，望乐实在是忍不住了，本着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这几天来头一次提早回到了房间。

望乐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有些局促地推开了了房门，一进去就看到祈醒脱掉上衣，正在用毛巾擦拭身体。

因为祈醒受了伤，这段时间不能碰水，只能用毛巾擦拭身体，不过一般等到祈醒收拾完他都还在外边拖延时间，所以这是从公园回来几天来他第一次碰到。

看到望乐进来，祈醒停下动作，微微扭过身体，即使绑着固定带，仍旧能看出祈醒优越的身材，望乐见过祈醒的腹肌，此时大脑根本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祈醒半裸着上身，露出坚实腹肌和完美腰线的模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Cao，怎么之前没发现祈醒有这么大魅力。

祈醒放下毛巾，看向望乐露出了一个温柔无害的笑容：“今天好早啊。”

流氓变态！无耻下流！

望乐赶忙掏出手机装作正在看，像是才注意到一样：“对，哎，你在擦身体啊，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我已经擦完了，我觉得我的伤恢复得挺好的，明天我可以出去帮忙了。”

“不行！伤筋动骨一半天，等复查后医生说没问题才可以。”

望乐避免祈醒发现他的异常，不等祈醒说话，立刻冲进了浴室：“我也洗个澡啊。”

出来的时候，祈醒抱着电脑正在看着什么看得认真，望乐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问道：“你在看什么？”

“张队让我们也写一个报告提交上去，走一个流程。”

“我也要写吗？”

“我帮你写就好了。”

“哦。”望乐讪讪地回答着。

望乐说完还想找找其他话题，看祈醒看得认真，也就不忍再说话了，也偷偷松了口气。

这边，祈醒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而显示屏上的画面根本不是他在写什么报告，网页的搜索栏里赫然出现了人机共生的词条，一篇国外男子向身体中植入芯片以实现身体机能的监测的报道，数篇向人体植入芯片来实现定位等功能的研究论文也出现在其中。

望乐本来想着玩游戏消磨一下时间，但事实上心思根本不在游戏上，直接连跪三把，排名也掉了下来，越玩越烦，干脆关了手机，眼神偷偷向祈醒，祈醒很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电脑，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

望乐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Cao，为什么祈醒能这么淡定啊？难道真是自己太着急了？怎么能和之前一点变化都没有？那还谈个狗屁恋爱，表什么白！

望乐正在生闷气，余然发来了消息。

余然：望乐，你都好几天没来市局了，我好想你啊。

然后是一个哭的表情。

望乐很想发一个用你想？但还是忍住了，准备装作没看见。

余然：望乐，说好的案子结束要吃你做的饭呢？市局的兄弟们都等不及了，你还记不记得啊

望乐这才记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立刻回复：明天晚上大家有时间吗？来饭店吧。

余然：有有有！必须有，哈哈哈，我的快乐又回来了！

然后是一个花心流口水的表情包。

望乐没再回复开始研究明天的菜谱。

刚想问大家有没有忌口，看到余然又发了一条消息：每次吃你的饭我都有一种想谈恋爱的冲动，呜呜呜，望乐，你能不能嫁给我啊？

想谈恋爱……要不做一顿爱心早餐给祈醒？望乐一拍大腿，忍不住啧啧称奇。

说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专门为祈醒做过饭了。明天突然做一顿饭，适当地营造一些浪漫，小惊喜，那不得……望乐忍不住幻想起来明天两人吃早饭的样子，嘿嘿地傻笑出声。

“在笑什么？”祈醒突然开口问道。

望乐一惊，搪塞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看到个笑话。”

“什么笑话？”

“再看一遍也不好笑嘛，你继续写吧，不好笑。哦，对了，余然说明天市局的大家会来聚餐。”

“嗯，我们……”

望乐的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望乐低头看消息，余然发了一个“为望乐打call”的表情包，又发了一张一样的表情，只是小人举着的牌子上边写着“祈醒是狗”，望乐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果断随手收了这个表情，回复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

望乐这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祈醒刚要说话，望乐的消息提示音又响了起来，望乐看了一眼又笑出了声，祈醒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下：“没什么。”

余然又发来了一串祈醒的表情包。

望乐笑过了，开始准备菜单，但总会不由自主地幻想明天早上的情景。想着想着，望乐又开始苦恼：祈醒不是没吃过自己做的饭，会不会没什么惊喜，效果会不会不好？

前一秒的兴奋激动又顷刻消散了，望乐心烦意乱，准备上网另寻良医。

他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如何增进情侣感情，正要搜索的时候，又停下来，又加了一个限定词：同性恋人。

一搜进去，弹出来一个词条拥有丰富恋爱的老司机解答你的所有困惑，带你和你的他一飞冲天。

望乐不明所以，点进去就看到出现一个视频界面，上边显示了两具chiluo的□□，吓得望乐立刻退了出来，心虚地朝祈醒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祈醒还是没有注意他。

这一次他一点都没觉得不爽，最好祈醒能一直看着电脑，不注意他。

望乐又打开手机，飞速地将那个词条划过去，但过了一会儿有不受控制地调了回来，那句话十分惹眼。

“咳咳咳，好渴啊，祈醒，你渴不渴？”因为做贼心虚，望乐纯属没话找话。

饮水机离望乐那边比较近，祈醒却自然而然地将电脑放在一旁，站了起来。

“你干嘛？”

“你不是渴了吗？我去接水。”

“你……你伤还没好，我是问你渴不渴，要不要帮你接水。”望乐很着急地低着头跳下了床，走到饮水机面前，背对着祈醒接了一大杯水，咬着杯沿小口小口地喝着，完全看不出来口渴的样子。

“我不渴。”祈醒皱了皱眉看着望乐的背影说道。

望乐水喝得很慢，实则脑子转得飞快。刚才的那个画面瞬间勾起了他的回忆，他不是没看过这种片子，而且还和祈醒一起看过，但也仅限于异性，他对这种片子也没什么特别的需求，但是两个男的具体应该怎么做，他是真的不太清楚，或许是不是应该学习一下，这应该也能增进感情吧……

望乐终于把一杯水喝完了，又接了一杯水，放到祈醒旁边的床头柜上说：“咳，怕你一会口渴，你伤还没好，没什么事就不要随便下床了，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就行了。”

“我没事了……”

“医生没说就还有事！”望乐打断道，说完就佯装着看手机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望乐背靠着墙坐好，拿着手机的手正好搭在屈起的腿上，一抬头也正好能看到祈醒在做什么。

祈醒又看起了电脑。

望乐戴上耳机，反复确认过绝对不会漏音，又将音量开到最小，本着虚心求教的想法又点进去了那个链接。

省略300

“望乐！望乐！”透过耳机突然传来了祈醒的声音，望乐被吓得一激灵，某处不上不下地悬着，一抬头，看到祈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床边，离他不足两米。

望乐立刻将手机扣在床上，紧紧地抓着手机往背后藏，心虚地喊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祈醒原本是看到望乐出了很多汗怕他情绪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看到望乐这么激烈的反应和一系列动作瞬间明白了。

“你出了好多汗，脸也好红，”祈醒答非所问，将一条腿撑在了床上，拉近了和望乐的距离，连望乐因为紧张而颤动的睫毛都能看到，随即他勾唇挑眉，“你在看什么？”

望乐只觉得快要爆炸了，不管是心脏还是那里，他飞快地拉起身上的被子将整个人都盖了起来躺在床上，一句话说得飞快：“我困了，我要睡了，晚安。”

祈醒看着裹成一团的望乐，很是贴心地提醒道：“这么热，不要捂得太紧，会受不了的。”

望乐躲在被子里，岂止是受不了，他简直要爆炸了，还听着祈醒带着调笑的撩拨，想到祈醒的脸，不自觉地又回想起了刚才的画面，简直要崩溃了！

祈醒很想笑却还是忍住了，将空调调低了几度，然后默默关上了灯。

两分钟后，旁边的人从床上跳了下去，冲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