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芯 第26章 陌生的快递

杜一鸣一走，老师带着几人去了监控室，张柏峰叫来的技术人员也到了。

一个大学里三个月的监控录像不是个小工程，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备份完，祈醒和望乐则去了静翳林。

两人问过路线，掐算着时间分别从校外和校内各走了一遍，沿着校内的路从副校区走到主校区比直接从校外走至少要多花八分钟。

两人来到静翳林，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连接主副校区的小路设计成了一条长廊，藤蔓植物弯弯曲曲地攀附在架子上，偶尔有一两朵紫色的小花点缀在藤蔓上，十分亮眼。杜一鸣说的那条长椅也很明显，这条路上只有那一把是石椅。

小路横插过去还有一排石板路，顺着走上去是个小山坡，树木更加葱郁，环境也更为隐蔽，各种颜色的花朵星星点点地铺在上边，十分有意境，不愧为约会的好地方。

“这里确实很适合约会。”望乐不禁感慨道，祈醒听到“约会”，睫毛不自觉地颤动了两下，“也很适合藏匿，祈醒，我有一些问题不明白。”

祈醒将刚刚买来的水扔给望乐，问道：“什么？”

望乐紧紧地皱着眉看起来十分苦恼，与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假定这三起案件为一人所为，我总感觉第三起案件的他似乎有些急不可待，甚至不惜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在学校动了手，他在着急些什么？还有，他都已经绑架了两个人了，还会在乎多绑一个吗？为什么要单独留下李洛洛为我们留下线索？如果是怕多一个人行动不便，李洛洛也不应该安然无恙，甚至连皮外伤都没有。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再来几下，让李洛洛短时间内都不能为警方提供线索。你之前说他接受过训练，会不会是故意留了手的？那么是他太自负了，在故意挑衅，还是别有用心？”

祈醒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听望乐继续分析。

“另外，王凌雪是三个人中最特别的，你说是他的最终目的，什么目的呢？王凌雪温柔漂亮，而且只是一个大学生，不至于与人结仇招致绑架。那会不会是对她因爱生恨？可是为什么还要绑架前两个毫不相关的人呢？还是说这又是一起单独的案件？”

祈醒突然盯着望乐，一脸认真地问道，“你很了解王凌雪吗？她很温柔漂亮？”

“啊？哈哈，还……还好吧，洛洛不是经常和她一起来吗？”望乐本来还在思考，被问得一懵，一抬头又看到祈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凌雪和洛洛经常来饭店是事实，自己和她们也很熟络，倒是祈醒，每一次都很不高兴，好像是因为他？他好像越和她们说话，祈醒脸就黑得厉害。但是……但是现在没必要说这个吧……对！而且自己就是正常交友，有什么心虚的！

望乐想找回自己的底气：“咳咳……现在不应……”

“不是因爱生恨，他还爱着王凌雪，而且是极致变态的爱。”

望乐：“所以你才会问我了不了解王凌雪？是想确认她的性格会不会和人结仇？“

祈醒：“是啊，不然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所以自己到底在慌什么？

望乐在内心咆哮后，恢复了理智：“那他绑架王凌雪是为了……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不对，不可能，说不通，那他绑架前两个人干嘛？”

祈醒：“因为王凌雪和另外两个人有联系，至于是什么联系，还要问一下李洛洛，我想监控也会有答案。”

祈醒随即联系了张柏峰，告诉他有王凌雪的所有画面都很重要。

之后二人又仔细搜索了附近，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张柏峰那边已经在着手初筛监控，让他们先回去，于是二人将喝完的空瓶子扔在附近的垃圾桶里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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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望乐还在纠结案件：“查监控效率太低了，还是问洛洛比较好，只是她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会不会刺激她？要不先问问茜茜姐？”

祈醒：“嗯。”

二人刚走进饭店，望小莲拿着快递递给望乐：“呦，英雄们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的快递给你拿回来了。”

“快递？我没买东西啊，难道又是谁慕名送的礼物？”两人刚解决完猫咖案时，经常会有一些礼物寄过来，毕竟饭店这个坐标这么明显，但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已经很久没有人寄过东西了。

望乐一头雾水地看了一眼发件地址，就是这个饭店，打开一看，发现里边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u盘，还夹着一张卡片印着“A GIFT FOR YOU, MY WANG.”

祈醒明显也看到了卡片上的内容，脸霎时就黑了，故作不在意地从旁边走了。

望小莲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祈醒生气了？哪个小女生追求你呢？告诉莲姨，莲姨作为长辈也帮你参考参考。”

望乐小声嘀咕道：“现在又愿意当长辈了？”

望小莲：“你说什么？”

望乐：“我说你的鱼尾纹又明显了。”

“望乐！”

望乐抱着快递快速走进了房间，望小莲碍于饭店还有客人才没发作。

望乐走回房间，祈醒正在看书，是一本心理学的专业书，他进来也没看他。

望乐没话找话：“看书呢？看什么书呢？”

祈醒举起书将封皮完整地展示给望乐，没再理他。

祈醒在生什么气？因为有人送他礼物？这样想着，他脱口而出：“你生什么气？”

祈醒：“没生气，看书而已。”

“好，没生气是吧，那你过来和我一起看看u盘里有什么？”

“嗯。”祈醒说着还主动把电脑拿了过来。

望乐却尴尬了，自己这算不算作茧自缚？他其实就是那么一说，万一u盘里有什么东西，比如说上一次他无意间逛了一下他和祈醒的粉丝超话，听到一段音频，是把他和祈醒上回抓猫咖老板直播时的声音剪辑在了一起，本来没什么，但剪辑后的……，尤其是一些语气词，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居然能发出那种声音，反正听起来就很不对劲，搞得他那段时间经常在厕所里洗了一个又一个凉水澡，往事不堪回首，他的耳朵都已经烧了起来.

“哎哎哎，你怎么就插上了呀？”

祈醒一把夺过他手里的u盘插入电脑，里边只有一段视频。

祈醒斜睨了一眼望乐，发现望乐已经用手挡住眼睛，一副害羞的样子，甚至耳朵还染上了红色……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点开了视频，鼠标都快捏变形了。

然而与两人预想到的并不一样，视频里是一片黑漆漆的海面，不同于白天的波光粼粼，傍晚涨潮，波涛十分汹涌，一下一下急促地拍在海滩上，只是光听声音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令人想要迅速逃离。紧接着，画面里出现了一个人，即使是在傍晚，依旧能够一眼就看出来是谁——刘雯。

望乐握紧了拳头，看着刘雯将一块石头绑在脚踝上，然后抱着石头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海水。一个巨大的海浪将她冲倒在地，让她失去了重心，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挣扎，紧接着又是一个浪头瞬间席卷了过来，什么都看不到了，留下的只有奔涌不息的海浪。不过短短几秒便再也看不到那个笑起来会有甜甜梨涡的女孩，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她被吞噬得彻彻底底，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是一种只是透过屏幕就能感受到的深深的绝望。

祈醒一把合上电脑，紧紧地抱住已经开始颤抖的望乐：“没事的，没事的，我在！”

祈醒将他越抱越紧，透过皮肤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祈醒温声说着：“深呼吸，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吗？”

良久，祈醒感受到怀里的人终于平静了下来，才轻轻松开望乐。而望乐眼中没了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看着他，祈醒仿佛心被剜下去一块肉，心疼的感受融入了他全身的血液，从心脏向身体各处流动着，浑身都感到疼，他想不出任何话语能够安慰到眼前的人。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张柏峰。

市局里，张柏峰拿着刘雯的尸检报告深深地皱着眉，转而给望乐祈醒打了电话：“刘雯的尸检报告没有任何异常，只有她的右脚……”

“她的右脚脚踝有绳子勒过的痕迹，我们已经拿到能证明刘雯自杀的证据了。”

张柏峰在电话里捕捉到祈醒在另一边的声音似乎有一点儿颤抖，他命令道：“祈醒，把免提打开！”

祈醒照做了，张柏峰的声音立刻在整个屋子里响了起来：“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找到证据的。我上午说过的话你们都忘了吗？这个世界不只有刘雯一个人，她过得很绝望，那王凌雪呢？林一一，徐蓉呢？你有想过她们现在正处于怎么样的绝望之中吗？有时间在这里悲痛伤感，不如滚回市局办案子，抓紧时间吃饭，来了这儿就没饭吃了！”

望乐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市局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电脑前看H大学的监控录像了，祈醒也坐在旁边，他摸了摸头有些恍惚，仿佛刚才做了一个梦。他记得看了一个视频，是刘雯跳海的视频，是怎么样的画面，不记得了，好像很痛苦，为什么会痛苦呢？也不记得了。

“望乐，你又在偷懒！你今天要是看不完半个月的，张队绝对会生气的，小心他又让你写8000字检查。”余然在旁边挤眉弄眼地提醒着。

“知道了，知道了。唉，这么多，怎么看得完啊，苍天呀，我真的是到哪都是可怜的打工人……”望乐说着还掩面哭泣着。

祈醒看过来，再次看到了望乐那双明媚的眼睛，偷偷地舒了口气。

刚才，张柏峰挂断电话，没过15分钟就把他俩带到了市局，望乐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目光是呆滞的，到了市局也乖乖地看着监控录像。他则被张柏峰叫到了办公室。

张柏峰：“视频是怎么回事？”

祈醒摇了摇头：“通过快递寄给望乐的。”

张柏峰：“我会派人调查快递，但我想多半查不出来。上一次酒店着火的那通电话，还有这一次的关键证据，究竟是谁？”

祈醒沉默着没有回答，他早就开始怀疑了，而且他害怕会和莲姨有关……

祈醒走出办公室，望乐还在盯着屏幕看，他害怕做出什么举动会刺激到望乐，于是悄声坐在望乐的旁边，望乐还是像没反应一样继续看着。

祈醒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放弃。他始终不能明白望乐的情绪变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希望能够治好望乐的病，但莲姨似乎很抗拒带望乐去医院，他能感受到莲姨身上包裹着层层叠叠的秘密，可是她对他们很好，他就不想去追究，但想治好望乐的心情却从来没有变过。

高考结束，他如愿考上了知名医科大学，但不在H市且至少需要连读八年，而望乐则随便选择了当地的一所大学，他看得出来，他是担心望小莲。八年他就能治好望乐吗？他对自己有信心，但他对望乐没有，于是他放弃了，跟着望乐选择了同一所大学。大学毕业后，望乐回到了饭店，他知道他想陪伴望小莲，于是他也跟着回去了……

望乐突然摸了摸头打断了他的思绪，余然和他开着玩笑，他傻呼呼的样子让祈醒觉得或许现在也不错吧，只要那双明媚的眼睛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