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风尧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完全将大地笼罩,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亮着一盏灯,杜栖兰在灯光下画画。
他动了动手指,恢复对外界的知觉。
和想象中一样,他的身体已经被清洗过,只有轻微的酸痛。杜栖兰在情事上,倒是和他展现出来的形象一样温柔。
“杜先生……”莫风尧哑着声音开口。
在灯光下画画的人闻声抬起头,察觉到他醒来,很快端着一杯水走到床边。
“你睡了很久,先喝点水吧。”
“谢谢杜先生……”温热的水滋润着莫风尧的咽喉。杜栖兰的体贴和热水一样,让他的身体暖和起来。
缓过来之后,莫风尧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宽敞的卧室,到处都是屋子主人生活的痕迹,应该不是客房。
“这是我的房间。”杜栖兰解释道。
莫风尧“哦”了一声,开心地笑道:“能进杜先生的房间,还睡了杜先生的床,我真的好开心。”
“是吗?”
“当然了,我这么喜欢杜先生……”莫风尧一边说一边去摸腺体,他摸到了深刻的咬痕。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内部并没有出现变化。
莫风尧冷下脸色:“杜先生,你没有彻底标记我吗?”
杜栖兰被这样的反应怔住了一下,有些愧疚地回答:“嗯,信息素的事情我已经很对不起你了,我不能再趁虚而入。”
他在进入莫风尧的身体后就感知到了对方的生|殖|腔是打开的状态。
Omega可以自由控制生|殖|腔的开合,他觉得对方愿意对他敞开身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信任,他的道德让他不愿意在莫风尧失去理智时把人彻底标记。
他认为情事上的克制,才是真正的关爱和呵护。
然而,莫风尧听了他的解释后,冷笑了一声:“嘁,真没劲。”
杜栖兰的眉头瞬间皱起来,但这并不能阻止对方继续埋怨。
莫风尧慵懒地抻了个懒腰,满脸不高兴:“我还以为能趁机勾引你彻底标记我,然后把你绑在我身边呢。”
杜栖兰把水杯放到一旁,他怕水会洒到莫风尧的身上,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对话不会令人愉快。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杜栖兰质问。
莫风尧瞟了他一眼,满脸不屑道:“很奇怪吗?这就是我的心里话啊。你这么英俊多金,还温柔体贴,要是能用标记把你绑定成我的伴侣,可不就赚翻了。”
随即他还补上一刀:“就是没想到,杜先生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怕事鬼。”
杜栖兰定定地看着他,试图挽回局面:“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莫风尧更加生气了,顶撞似地回视:“这就是我的心里话!我就是想让你顶入我的生|殖|腔,和我做个昏天黑地,让你尝着我的滋味把我彻底……”
杜栖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够了,这不是你的心里话。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的人,你其实根本不想这样说。”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试着用更委婉的方式劝阻:“我知道你的信息素是蔷薇,但我不希望你对我也伸出荆棘。”
看到莫风尧做这样违心的事,他的心就像被荆棘刺穿一样汩汩流血。他强忍着痛苦劝阻莫风尧,然而对方根本不领他的情。
莫风尧用力把挡在他嘴上的手扯开,继续吐露恶语。
“你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素是蔷薇?哦,你闻过了,你不仅闻过还从我的腺体里尝到了。”
“呵呵,香吗?甜吗?喜欢吗?”
“不过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尝到了。”
杜栖兰压制住怒火一言不发地再次试图捂住这张恶语相向的嘴,但没能得逞。
莫风尧拽着杜栖兰的手,失望道:“看来我的美梦是没法实现了,那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他翻身下床,带着一身吻痕,在杜栖兰足以冰冻三尺的目光中走向了房门。走到一半他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真丝睡袍,还直接打开衣柜挑出几件顺眼的衣服。
他不客气地对衣柜的主人说:“免费让你打了一炮,拿你几件衣服不过分吧?”
没听到回答,他就当对方默认了。
杜栖兰陷在阴影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晦涩不明,他在近乎平静的狂暴中听着脚步声远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陈河吉,对,他走了……你去开车送他,再给他几个阻隔贴……太晚了,我怕路上不安全。”
*
莫风尧没离开杜氏公馆多远就被追上了,杜栖兰的司机开着黑色汽车带他离开了这片寸土寸金的区域。司机名叫陈河吉,给了他几个阻隔贴后就没再说过话。
他贴上阻隔贴,坐在汽车后座上,终于得空查看手机上的信息。剧院经理姜永问他怎么没来上班,那时候他还睡在杜栖兰床上不省人事。
不过姜永的询问还有另一层意思。莫风尧现在的身份是剧院侍应生,为了维护身份他必须每天去剧院工作。现在他突然不见了,一定是任务有了进展。
莫风尧想了想,回复道:“对不起经理,突然遇到点事,明天我亲自跟您解释。”
回复完信息之后他就把手机倒扣着放下,看向车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
莫名其妙地,他就和目标发生了关系,意料之中地目标没有彻底标记他。他不知道该庆幸杜栖兰的绅士风度,还是该懊悔自己吃了大亏。
可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所以他化作一根扎人的荆棘,猛地刺向杜栖兰,他还故意刺激对方,努力把荆棘刺入得更加深刻。
他感受到了杜栖兰对他的喜爱,但他不能只成为杜栖兰的露水情缘,他要让对方刻骨铭心。
但是在爆发了这样的矛盾后杜栖兰还安排司机送他回家……如此细致入微的体贴,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的限制,他都险些心动。
汽车比城市公交的速度快很多,回程的时间只用了他前往画廊时的一半。
到了地方后,陈河吉觉得进巷子这段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就礼貌地给莫风尧开了车门,让人独自离开。
巷子里不算黑,两侧都是吵吵闹闹的居民楼,有播放电视剧的声音,也有小孩哭闹的声音。
莫风尧独自走进小巷,碰巧遇到了一个收废品的老奶奶。
老奶奶佝偻着身躯把一摞又一摞废书废纸搬上三轮车,废旧的书本体积很小重量却不轻,老奶奶每搬一摞就要休息一会儿。
莫风尧走了过去:“奶奶,我帮你搬。”
老奶奶伸长脖子看向这个年轻的帅小伙,眯了眯浑浊的眼睛笑道:“不用啦,小伙子刚下班吧,挺累的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莫风尧自顾自地搬起一摞书:“奶奶,我不累,就让我帮帮你吧。”
老奶奶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上穿的质量极好的衣服,说道:“小伙子,你衣服这么干净,弄脏了就不好了。”
莫风尧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杜栖兰衣柜里的名牌西装,如此西装革履和收废品的三轮车看起来确实不搭。
莫风尧无力辩解,只好闭嘴使劲儿搬书。
倒是老奶奶的话匣子打开了,她说道:“小伙子,你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他来到咱们这地方有将近十年了吧。他刚来这儿的时候,也是一身板正的衣服,帮老婆子我搬废纸板。”
莫风尧:“是吗?我刚到这儿,不太清楚。”
老奶奶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他是正常的,他这个人啊有点奇怪,平常见不到人影儿。不过他喜欢钓鱼,经常送鱼来给我吃。”
“这样啊。”莫风尧遗憾道。
聊着聊着,地上的废书就全部被搬上了三轮车。莫风尧帮老奶奶去锁车兜门,不小心被铁皮把手蹭破了一小块。
他告别老奶奶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老奶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伙子,你也住这里啊?”
莫风尧回过头去。
老奶奶说:“我刚才说的那个人,他也住这栋楼。”
莫风尧:“这样么,那我要是有幸遇到他,一定和他交个朋友。”
老奶奶笑了笑,踩着三轮车离开。莫风尧转身上楼,借着楼道里的灯光,看了一眼手指上蹭破的皮。
流了一点血,但无大碍。
回到出租屋前,他正准备开门,隔壁的门突然打开了。
这栋楼是筒子楼结构,他有左右两个邻居,而这次开的是他左边的那扇门,也就是喜欢通宵打麻将的那家。
走出来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脸上带着刚输了钱的愠怒,Alpha信息素毫不克制地释放着。
莫风尧厌恶地皱了皱鼻子。他在军校进行过信息素抵抗训练,没有那么容易受到信息素影响,只是会觉得味道难闻而已。
随即他又想起一个例外,杜栖兰。
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会受杜栖兰信息素的影响这么严重,竟然直接就被诱导发|情。
莫风尧把钥匙插进门锁,正准备转动,中年Alpha突然疑惑道:“Omega?”
莫风尧目光一凛。
糟了,他手上流了血,血液中也含有信息素!
他加快转动钥匙的动作,可是他在离开前把门锁反锁了好几圈,导致现在开门无比麻烦。
就在耽搁的这一会儿里,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说的话令人作呕:“老天有眼,我刚输了钱就送上门一个Omega,是知道了我心情不好来给我玩的吧,哈哈哈哈哈!”
莫风尧转动钥匙的动作一顿,电光火石之间,他思考的是要不要把人揍一顿,揍了之后会不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正当他思考着,右边的门也打开了。
一位俊美大叔走了出来,肩上扛着一根高级钓鱼竿,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工具的大袋子。他深邃的眼睛打量着当下的局面,厌恶地皱了皱眉。
凌厉的信息素被释放出来,以俊美大叔为中心的小片区域被赋予了可怖的威压。
他说:“滚。”
莫风尧闻到了强劲的Alpha信息素,其中的敌意不是施向他的,而是针对不怀好意的另一个人。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感受到威胁,再也顾不上美丽的Omega,立刻屁滚尿流地跑了。
莫风尧看着这一幕,心想,同样是人到中年,左右两人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谢谢。”莫风尧对中年美大叔说道。
美大叔轻轻颔首,扛着鱼竿与他擦肩而过:“Omega出门在外,要小心一点。”
莫风尧追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美大叔步履不停:“我老婆给我的要求,遇到需要帮助的人记得搭把手。”
莫风尧还想问些什么,但高大的身影已经走下了楼梯口。不过他隐隐约约猜测到,这应该就是老奶奶说的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