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的悲剧 第42章 我马上就要去死了

上次在电梯前两个人牵手以后，两个人已经心知肚明，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但是他们默契的都没说出口。

禾予尽是因为自卑。

顾闻雪是因为害怕。

这次尝到甜头后顾闻雪更加确定，一定要在禾予尽生日的时候给他表白。

两个人牵手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但总是偷偷摸摸地进行。他们在没人的时候就牵在一起，一旦有人靠近他们的手就快速分开。

教室内禾予尽和顾闻雪都目不转睛盯着讲台上的黑板。

“这道题很简单。”张语琴的右手拿着半截粉笔，用满是粉笔灰的巴掌重重地拍了两下示意大家看题。

下面的学生此刻都无精打采，因为这是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这次月假按照以前的惯例应该放四天，但是前面学校发生了火灾，停课了有些久，为了把前面落下的课程给补起来，所以这次月假只有两天。

顾闻雪现在双目无神盯着黑板，按照之前的计划，今天应该带禾予尽出去玩一整天。然后再回家给他过生日紧接着再表白。

可人算不如天算，鬼知道今天学校还要补课，原本精心准备的约会日，现在却窝在教室里上了一整天的课，亏他之前为了这次的约会做了这么多功课，现在倒好全部白费。

啊——

顾闻雪整个人烦躁都趴在桌子上，他侧过头看着还在认真听题的禾予尽，真搞不懂，这是有什么可听的？

禾予尽的脸色很白感觉气血严重不足，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眼皮微微往下垂感觉很困很累，长睫毛和那优秀挺拔的鼻梁，衬托着就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精致娃娃。

他那消瘦的手还拿着中性笔，抄写着老师刚刚讲的题。

应该让禾予尽去看看中医，看能不能给他补一补吃点阿胶之类的。人还是有点血色才好看，他这个样子就仿佛一个易碎的白瓷，稍微不注意就能碎掉。

顾闻雪盯着禾予尽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慢慢地伸出手往左边慢慢移，伸出手指去碰禾予尽还在写字的手。

禾予尽正盯着黑板看着出神，突然感觉到有人摸他的手，他扭头往旁边看着顾闻雪正趴在桌子上使坏。

手被挠得有点痒，禾予尽把笔给放下，然后用手轻轻拍着顾闻雪的手背。

禾予尽偏过头，靠近顾闻雪悄悄地说：“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放学了。”

“哦——”顾闻雪这声音带着一点委屈。

看着禾予尽继续听课，顾闻雪也没再打扰他，趴在桌子上，然后左右看了两下，确认没有老师注意他，才敢偷偷地从抽屉里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打开手机的微信界面，上面已经有人给他发了消息说，蛋糕已经放到了家里的桌子上。还附带了几张家里已经装饰好的图片。

家里面彩灯环绕像天上的银河，墙上有独角兽还有气球感觉十分的温馨，餐桌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顾闻雪在网上找到了专门办派对的策划他精挑细选了很久才选了这张装饰图。图片上的实物效果让顾闻雪感觉非常满意，不愧是花了这么多钱。

顾闻雪快速打字：“谢谢。”他早就把今天下午去的饭店，已经订好了位置。

今天虽然不能约会，吃个饭倒是绰绰有余。

讲台上的时钟显示还有5分钟就要下课，顾闻雪为了能第一时间离开教室提前把书包收拾好。现在整个班上都能听见稀稀疏疏收拾书本的声音，有些更夸张的人，甚至把书包背在背上准备随时溜走。

张语琴也没有管同学们的纪律，还是拿着粉笔继续在上面订正题目。

看着时钟上的秒针渐渐靠拢，顾闻雪直接助跑。

学校放学铃声响起，隔壁班的同学都纷纷开始欢呼，这让班上的同学更加沉不住心思听课。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着急下课吧！”张语琴也意外的没有拖堂。

“哦！放学了”同学开始欢呼庆祝，一时间教室里充斥着摞桌椅板凳的声音，门口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想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学校。

现在班上只有禾予尽一个清流，到了放学也是慢慢地玩，笔能放进笔袋里然后拿出书包，一个一个地整理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顾闻雪等得简直心急如焚，他把书包放到地上然后帮禾予尽收拾。

“顾闻雪，你先帮我收拾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好…好的，你快点。”

“记得帮我把作业全部清理好再放进去，不要漏拿了。”禾予尽临走前特地嘱咐。

“这么多作业怎么做得完嘛！全部带回去又那么重。”顾闻雪一边收拾嘴里还在嘀咕。

到了高三，所有老师为了自家学生的成绩，简直一刻也不能停歇，到放假的时候也是布置了一堆作业，美其名曰就那么一两张卷子，一两个小时就写完，可这几科加下来就有十几张卷子，还别说，还有其他额外的课外作业，作业就算拿着答案抄也抄不完。

这班上只有禾予尽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全部认认真真地写完，所以每次到了返校时间，班上的同学都会熟门熟路地找禾予尽要来卷子进行借鉴。

这边禾予尽跑出教室，就一路小跑着去厕所。他打开一个隔间就从旁边的口袋里拿出他以前的老年机。

刚刚上课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人给他发来消息，因为害怕上课时突然有铃声，自己的铃声调成震动。

知道他的手机号码的人不多，尤其是这个老年机，除了你爷爷和奶奶和之前在蛋糕店上班的同时，剩下的就只有自己的父亲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

看着未接电话的界面，显示着自己的父亲在十几分钟前给自己打来的电话。

禾予尽看着来电，心跳就开始加快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害怕。

自从前面被自家父亲赶出家门，算下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回家。现在突然之间给自己来电话，肯定没什么好事。

禾予尽蹲在地上看着显示来电，他紧张地咬着嘴唇，经过长时间的心理准备禾予尽决定当做没有看见，正当禾予尽准备把手机放在自己的包里准备出去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开始作响。

禾予尽吓着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上面显示着父亲，又开始给他打来了电话。

手机在地上疯狂震动了5秒，禾予尽才反应过来蹲下去把手机给捡起来，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像一头麋鹿，眼神里满是恐惧。

他盯着手机过了好长的时间，禾予尽知道现在的父亲肯定非常生气，就算现在不接他也会一直给他打电话。如果他把手机关机的话，自己的父亲很有可能来到学校来找他。

“不…我不想接电话，我不想接…呜呜…谁来救救我。”禾予尽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处，像一头小兽小声呜咽。

最后禾予尽为了瞒住所有人，但还是闭上眼睛心里一横，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接通对面就发出一声爆呵：“喂？禾予尽吗？你这个白眼狼跑哪去了？这几天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家里的事你是一点不想做，你是翅膀硬了吗？还敢离家出走，我去你赶紧给老子滚回来，要不然我把你房间里面的东西全部给扔掉。到时候我来学校亲自来抓你不是你这个贱人。”

对面的男人说着一堆不堪入目的话，最后说累了，也没有听见他家儿子在对面回他，他又开始扯着嗓子问：“喂，你在听吗？”电话里还能隐约听见里面搓麻将的声音。

里面有男有女都扯着喊嗓子，叫自己的父亲：“你那儿子太不听话了吧！居然还离家出走，你把他带回家一定得好好教训。这种孩子不打一顿是长不了记性。”

“你以为我们打吗？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棍子都打烂了好几个，还是这么不听话，真不知道老子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种儿子。”男人嘴里叼了根烟吞云吐雾，满脸不屑像个地痞子流氓，在牌友面前充自己的面子，他扯着沙哑的声音跟他的朋友说话，紧接着里面传了一声咳嗽，里面的男人清了清嗓子眼里的痰，然后吐在地面上问：“你给老子装耳聋？听不见吗？等你回来，看老子不把皮带打烂。”

听见父亲说出了这番话，禾予尽感觉己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伸手搓着自己的手臂。

“我在外面工作，我要跟老板提前请假才能拿得到钱，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被逼着没有办法，禾予尽只好撒谎拖延时间。

“麻利点，带上你的钱，快点给老子滚回来。要记得把你的钱所有的都给我拿回来，然后上交。”男人听见自家儿子在外面打工，也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做着威胁，男人到了最后才恶狠狠地补充一句：“活着真碍眼。”

说罢！男人果断把电话挂断。

嘟嘟嘟……

禾予尽蹲在地上直愣愣地盯着电话，表情空洞看不出一点情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自言自语：“我马上就会去死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柔，表情也有点向往，仿佛要去什么极乐世界，禾予尽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家的父亲会不会把母亲的遗物给全部丢掉，因为他马上就可以跟妈妈团聚。

想到这儿，禾予尽露出一抹释怀的微笑。

他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然后靠着隔板算着自己所剩无几的日子。现在离过年也没有多少天，只要时间一到他马上就走，马上…马上他就可以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