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理原以为他口中的“私奔”一词,又是司空见惯糊弄人的邀约。
直到半夜,某人翻过阳台,潜入他的新房间。
被系统的警报声叫醒的谢理,睡眼朦胧,看到一个高壮的贼。
漆黑的房间里,贼没有任何阻碍地搜刮着东西,手脚很轻,不想吵醒他,但难免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发出。
谢理完全睁眼的时候,贼一把按住谢理往枕头下掏电棍的手。
打开手电筒,由下而上照亮自己的“鬼脸”。
安迩维压低了声音:“是我。”
谢理用气声问:“你干嘛?”
安迩维咧着个大牙笑:“带你私奔啊。”
谢理又对他的恣意随性有了新的认识,这人该是把白天的沉默,认成了默认。
谢理用一样的姿势躺在床上,一一问他:“去哪?”
“东盟,卡萨布兰卡。”
“怎么去?”
“飞行器,我这几天去飞行基地把各类飞行技巧恶补回来了。”
“衣食住怎么解决,欧盟币不在东盟通用。”
“盖尔带我在帕内尔区工作了一天,体验了‘废陶’没有身份,只能从事的最低等的廉价工作,我想在东盟,最差也就是这样,我完全可以接受,我会赚钱养你,不会让你吃苦的。”
废陶能在帕内尔做的事,一是体力劳动,二是出卖色相。盖尔大约只敢带他了解第一种。
谢理皱眉,盯着面前的人,坐起了身。对方对于私奔一事,还是做了稍微详细的准备,看出没那么莽撞。
可惜安迩维面对的是谢理,是欧盟大学医学院大三学生中年纪最小的冷场王。
他见了伯格,伯格的姐姐和谢理一个大学,她说谢理在大学是有名的学霸,学业上为人低调,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有任何负面评价。
唯一有争议的是,所有课程的老师都同意谢理单独完成小组作业。
并不是谢理眼高于顶不愿意和他人合作,也不是因为他能力出众不愿意多付出,而是他把控着课题的选题权,每次和他同组的成员有心配合,也无法达到他的验收水准,呈现的东西被他一改,就是他自个儿的东西,也有同学乐见其成,抱他的大腿,什么都不做,也能拿到满点学分。
这当然会引起其他小组同学的不满,谢理对外界都是听之任之的态度,闹到导师那里,谢理才说分组都是随机抽签后固定了的,大家默认他是组长,其他人跟不上他的研究深度,他没法容忍大众拉低成果的水准。
导师了解谢理的才能,改了分组制度,按照自愿组合的方式。
大家原本很开心,按照导师说的,他们所有人都有机会和谢理组队,却没想到,能选择成员了,谢理的高要求就从组队开始。
选题后,他会对申请加入他课题组的同学提问——仿佛一场筛选精英的面试,水准之高,甚至把问题抛给专业导师,都不能及时详尽地答出。
谢理不是他们高攀得起的,也不能硬逼天才适应普通人,最后导师们再一次屈服,提出谢理一个人可以单独成组,压力很大,却也不会让别人不劳而获,蹭他的研究成果。
改了规则,评价标准也要为他重新设置,于是门门课,只有他一个人能拿到满分评价,奖学金、大二就提前修满学分,大三拿到最好的实习、保研机会、内分泌学第一人佩特阿奇柏德教授的青睐……最好的东西全被他一人囊括。
极个别人黑暗地想,谢理全程表现得很淡漠,导师的两次变通,都不是他本人提出的,可是谢理引起了混乱毋庸置疑,引导事态一步一步变成最利于他的模样。
就好似事情发展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测里,大家都是为他铺路的一环,且除了质疑他心机深沉外,无可指摘。
安迩维听到了这样的猜想,是伯格告诫安迩维小心谢理。
安迩维当然知道他谢理有这样的能力——但他很怕他现在使用这样的能力。
换句话简单来说,他担心谢理不乐意,有的是办法,让他打消“私奔”的念头。
谢理靠在床头,掖好被子,“你知道吗?东盟严禁其他邦盟人员进入。”
安迩维愣怔,“那我之前……”
“你之前是偷渡过去,脱离了原籍,合法取得了当地的居民身份。”
安迩维:“用这样的办法,再来一次不行吗?”
谢理好整以暇地说:“你身后那道疤——脖子上已经祛掉的那一处,原本植入了东盟的身份芯片,是剜掉那块肉导致的伤口。”
“……”安迩维的笑容凝固,他可以再来一次,可是谢理,绝对不能跟他来这么一出。
“是你命大,芯片里有神经毒素。”谢理揉了揉眼睛,“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是这样,也要独自潜入东盟,你要干什么……”
安迩维哑声,他很想告诉谢理,他也很想知道。
“我很好奇。”
谢理掀开被子下床,打开的行李箱一角绊了下他的脚,安迩维刚抱住他,他就踮起脚在他下巴戳了个吻。
因为好奇,所以去看——留在原地,等他想起,太缓慢。
安迩维反应迟钝地贴上他的唇。
这是一个有些迷茫的亲亲,迷惑的效果不够,谢理有些暴躁,反咬了安迩维一口。
“你要是不认真一点,就当着系统的面,把我打晕了带走。”
安迩维的敷衍被点明,唇上吃痛,火气轻易被点燃,偏偏理智仍在,他明白谢理那句话的隐藏含义:系统不允许他走,可他想走,理智清醒的他走不了……
那就弄乱他。
他抱起谢理,炽热的手掌,隔着轻薄柔软的睡衣,传递着热量,他咬着谢理的喉结,把他压在床上,崭新的床铺没有积攒多少谢理的味道,以至于安迩维这种注重环境的感官动物,注意力始终集中在谢理身上。
谢理的后脑勺磕在被褥里,头晕目眩,安迩维全副武装,穿着一套密实的硬壳冲锋衣,大多是粗糙硬挺的布料,细节处布满金属的绳扣,又沉又重的身躯压上来、动作着,谢理觉得哪里都被磨着,硌得慌。
安迩维现在十分卖力,谢理的身子比棉花还软,皮肤比冰蚕丝面料还滑,他很想上手摸摸,顾忌令他只敢来点嘴上功夫。
他咬开了对方的唇,送进去的舌,蹭过谢理敏感的上颚,纠缠着对方想找地方躲起来的含羞的舌头,一路深入,仿佛要将自己的舌头作为点心沿着口腔喉咙,送入谢理的腹腔。
刺激喉咙带来的感觉不妙,谢理不想干呕,抵在安迩维胸膛的手使了全身的力气,没能推开他,但那条舌头好歹是离开他的嘴了。
他咬着牙齿,身体的战栗根本止不住,缺氧般深呼吸了几下,才说:“……够、够了。”
安迩维还压在他身上,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里,磁性低哑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喘息:“系统够了,我不够,你够不够?”
谢理对亲密关系有需求,可需求没有那么大,他生怕灵活的舌头又往他喉头挤,回答得非常快:“我够了。”
“呵呵。”安迩维笑声发冷,“看得出你够得很,之前接吻还会伸舌头,今天倒像我强……强迫你。”
旖旎的气氛变得沉重。
没办法,谢理为难地说:“我真的够了……但是,如果你想,可以继续。”
他觉得安迩维不会强迫他,毕竟安迩维在他心中,一直是个进退有分寸的人——他明显表示了不要不舒服,他就会止步。
他坚信这一点,可身上的人还是推不动,一只手爱不释手地摸上他的腰。
他为难地说:“我有些喘不上气,你压得我痛,身上的东西很硌人。”
他伸出手挤近两人之间,想要拂开那些东西,主要是抵在他膝盖上很失礼的器官。
安迩维抓住他那支手,低哄:“是手电筒,我拿出来拿出来……”
谢理看他换了个跪姿,把本来就在床尾的手电筒,往他胸上放。
为什么突然指鹿为马,谢理无语地说:“……不是这个,你不要当我不知道。”
安迩维阴恻恻地笑了,摆弄开毫无反抗的谢理的双腿,叼着他睡觉时摘下手套的那支手,亲吻着掌心的疤痕,舔舐着手指,指节上沾着湿哒哒的口水。
睡衣布料很滑,衣袖滑落到臂弯处,露出平日被手套和衣袖遮盖全的手腕。
借着微弱的灯光,安迩维发现了几个重叠在一起的牙印。
他问:“这是什么?不是说没有别的疤吗?”
谢理眯着眼,神志不清地说:“不是疤,是标记。”
安迩维气恼,狠下心咬下去,谢理没躲开,但紧紧闭上眼。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那么强烈,一是安迩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是冲着咬烂他去的,二是咬他的一瞬间,安迩维的不忍,使得信息素里带上了麻痹类的物质,使得留下牙印凹槽的手腕,仿佛只是被东西剐蹭,还远不如压在他身上的重量难受。
安迩维要做的,就是确认这些出自同一人的牙印,是不是自己咬的。
确认后,他意味不明地感慨着:“我是变态吗。”
谢理摇头,安迩维反而不甘心,他为什么才发现这些疤。谢理为什么能忍受,之前他都是这么粗暴的吗。
谢理若不嗜痛,那必然是他爱这些强制变态的手段,谢理想要他,也就接受了他的变态。
他没有再舔他的手指,中断了情事,爱惜地抱起了谢理。
安迩维有些愧疚,尴尬地咳嗽,跟谢理也是跟自己说:“今天还是不要了,下次吧。”
谢理充满疑惑地啊了声,他之前还是懂的,现在完全不懂了。
“你愿意和我走,是吗?”安迩维的话题转移得飞快。
谢理说:“愿意的。”
不仅是现在,如果不是安迩维不想和他待在一块,他也不会只跟着他到华国。那一年的东盟旅行,他也会一路跟随。
安迩维垂下眸,焦躁地思考着带谢理一道,如何保证对方的安全。
谢理知道他有顾虑,但更害怕顾虑的结果,又是对他的抛弃。
他问:“你在犹豫什么?”
安迩维直说:“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冒风险,你说的那个身份芯片……”
“我有办法。”他拉住了安迩维的衣袖,状似不经意地说,“你带着我,很多事情解决起来,都方便得多。”
他轻捏谢理的脸,看着对方皱起的眉眼,笑得温柔和煦,“你那么厉害,我之前没带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谢理知道这不是他的失误,他的失误是不该失忆被他捡回家。
但总之,这一次,两人双向选择,配对成功。
两人趁夜色偷溜。
巨大防御层笼罩的城市里,谢理被牵着,往前奔跑,他们的头顶上,人工天幕一片漆黑,几处细小的洞是比夜色更深沉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们。
谢理抬头,感觉自己好像就要被“眼睛”吸进去,可他并不害怕,他的心情像是奔赴一场安迩维从来不会邀约他的舞会一样,心脏猛烈跳动着。
——兴奋。
提问:安迩维潜入谢理的房间干什么?
一开始:做贤良淑德的“妻子”,偷偷打包好行礼,连沉睡中的“丈夫”一同抱走。
中间:差点冷脸强硬做饭
最后:顺利结束一场双选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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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