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娘娘交代你的事, 要是你做好了,你宫外的家人就可衣食无忧一辈子,”陈妃的贴身宫女艾草掏出一个小纸包, 递给面前的小宫女,“要是你做不好, 还连累了娘娘, 可就别怪娘娘狠心了。zhongqiuzuowen”
小宫女不过十三、四岁, 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地抖了下, 脸色煞白地道:“是……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 就算……就算不小心事发, 我也定不会出卖娘娘。”
艾草听完, 轻哼一声,警告道:“那样最好了,你要知道,就算事发, 你将娘娘说了出来, 凭借你一个小宫女的话,皇上是不可能相信的。”
小宫女往假山壁缩了缩,怯懦地一个劲儿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艾草也才满意地笑了,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 才对小宫女道:“等我走一会儿,你再出去。”
小宫女顺从地点头。
艾草便从假山底下绕出,一路小心地回去了。
小宫女等她走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走出,匆匆地赶回碧华殿。
快到碧华殿的时候, 突然被一个内侍拦住。
内侍拉住她,低声道:“跟我过来。”
小宫女想叫,但认出这是三皇子身边的人,顿时闭嘴,跟着内侍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内侍奇怪小宫女为什么丝毫没有反抗,但他也没多想,只当是小宫女不敢得罪三皇子,所以才不敢反抗。
“三皇子知道你家里生活困难,所以呢,特意给了你一个恩典,只要你帮三皇子办成了这件事,三皇子就保你全家生活无忧 。”内侍半威胁半利诱地压低声音道。
小宫女刚被要求去做一件掉脑袋的事,现在又被内侍威吓,都快要哭出来了。
但她又不敢不听,她从小就入了宫,见得东西也多,知道这些贵人主子们的手段,要是她不答应,不但她的家人要遭殃,就连她的性命都保不住,那些主子想要惩治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总能找到理由。
“什……什么事?”小宫女死心了,反正也答应陈妃娘娘去做那掉脑袋的事,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关系呢,只当是自己倒霉,被人选上。
内侍十分满意她的识相,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包,道:“你将里面的东西,放进那位的安胎药中。”
小宫女看着纸包,愣了下,内侍不耐地催促,她才反应过来,犹豫地接过纸包。
这……方才陈妃娘娘不是已经让人找过她了吗?
同样的要求,同样的纸包,小宫女以为是陈妃和三皇子商量好了,但两边不知道对方已经派了人找她,所以这个内侍才会在陈妃娘娘身边的人找了她之后,又来找她。
既然是为了同一件事,小宫女刚才已经答应了艾草,如今也无所谓答不答应内侍。
“是,我知道了。”小宫女对内侍点头道。
内侍见她没有丝毫哀求,心中警惕,威胁了几句。
小宫女只是脸色发白地全数应下。
内侍警告完,就走了。
小宫女颤抖着将两个纸包放好,掐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回了碧华殿。
一回殿中,艳嫔的贴身宫女紫熏就拉着她,嗔道:“你跑哪儿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娘娘的药要等着你煎呢。”
“我……”小宫女嗫喏道。
“快去吧,别让娘娘等着,”紫熏打断她,笑着推了她一把,又小声叮嘱道,“煎药的时候,你一定要时刻不离的守着,这宫里不知多少人在打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的主意呢,你可千万小心些,别让他们钻了漏子。”
陈妃和三皇子会找上这个小宫女,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小宫女和紫熏关系极好,紫熏几乎将她看作自己的亲妹妹,极为信任,而紫熏又是艳嫔如今最信任的宫女,紫熏一定会将煎药的事情交给她。
小宫女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攥紧衣裳,抿紧唇,看着紫熏。
紫熏姐姐对她一向极好,处处都护着她,要是她真的做了这件事,肯定会连累到她的。
“傻丫头,你盯着我看做什么,快去呀。”紫熏笑骂了一句。
小宫女倏地低下头,小声应了一声,快步去了后殿煎药。
煎药的事情只能由小宫女一个人做,就连小厨房里都只能留小宫女一个人,小厨房的人见小宫女准备煎药,都退了出去。
小宫女坐在炉边煎药,等到炉上发出嗡嗡声,她拿着扇子的手一抖,扇子落在地上,染上灰尘。
她没去捡,而是抖着手摸出一个纸包,拆了好一会儿才拆开,里面是磨成粉的烈性打胎药。
她掀开盖子,热气熏红她的脸,拆开的纸包微微下倾……
不行!
小宫女一把捏紧纸包,将盖子重新盖上,白脸着喘气。
她不可以连累紫熏姐姐,绝对不可以!
*
“郡主,苏家大公子送了帖子来,说想要见您。”
卫瑭正坐在榻上和枫儿打双陆,丫头进来禀告道。
卫瑭惊讶了下,接过拜帖,发现上头的字飘逸俊秀,心里便猜到是苏晟自己写的。
她还记得上次上元节苏晟帮她和林安赢了好多灯谜的事,因此对苏晟的映象很不错,见苏晟这般有诚意,于是应了下来。
“你去请苏公子到花厅坐一会儿,我马上过去。”卫瑭一边起身让新月侍奉她换身衣裳,一边对丫头吩咐道。
丫头应声出去:“是。”
本来这府里的下人就更尊敬卫瑭,而当圣旨下来之后,府里另一小部分卫敬带来的人,也对卫瑭更加尊敬,甚至比对卫敬的态度还要恭敬,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对皇权的惧怕。
是以,卫瑭的命令,下人们都非常听从,本来苏晟来了之后,应该先禀报卫敬,但门房听说是给卫瑭送的拜帖,便没经过卫敬的手,直接将拜帖送到了卫瑭这儿,而其他下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的态度如此自然,加上卫瑭对于这类事情并不怎么关注和熟悉,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而圆娘则是从心底里就不承认卫敬,认为卫国公府的主人只有卫瑭一个,自然不用凡事都禀告卫敬。
所以,卫敬渐渐的,被架空了,除了一个卫国公的名头,其余什么权利都没有,当然,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卫瑭换了身衣裳,刚走进花厅,就撞上苏晟灼灼的眼神。
她颦眉,走到上首坐下,看向苏晟:“不知苏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苏晟一见到卫瑭,就移不开眼睛,眼神渐渐痴迷,直到卫瑭的脸色渐冷,他才猛地回神。
他不敢再看卫瑭,垂首道:“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昨日家妹在珍宝阁买画时,那里的掌柜的态度十分恶劣,我原本想要教训一下他,结果发现他竟是郡主的人,是以,就想提醒郡主管束一下,以免再得罪了其他人。”
卫瑭听他提到珍宝阁,愣了下,才想起来珍宝阁确实已经是她名下的铺子了。
但她见过那个掌柜的,不是那样张狂的人,并且十分忠心,定不可能在外惹事,而且从前也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她想起苏姝在相国寺对着她的那幅做派,心里有了猜想,看向苏晟道:“我的人,我清楚,那掌柜的不是那样的人,只怕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等我查清楚了,再与你分说。”
苏晟皱眉道:“家妹不会说谎,此事……”
“我说了,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到时候若真是那掌柜的的错,我定会向苏大姑娘致歉。”卫瑭打断他的话。
苏晟察觉到卫瑭不悦,虽觉得卫瑭的言语听着有些刺耳,但也觉得有几分可爱,便没有再反驳。
卫瑭被苏晟今日的举动弄得有些着恼,也不耐烦再与他在这儿客套,于是道:“时候不早了,我如今的身份也不便与苏公子久待,得罪了。”
说完,便要出去。
苏晟怔了下,想起什么,快步拦在卫瑭身前。
新月赶紧上前一步,隔开两人中间,对苏晟喝道:“苏公子,您越矩了!”
苏晟脸红了下,悻悻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看向卫瑭,额间冒出细汗,舔了舔嘴唇,脸皮发热,从怀里掏出一支银凤钗,往卫瑭身前递了递,道:“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将这只凤钗送与郡主。”
卫瑭那根关乎情爱的神经,由太子殿下打开,也只对太子殿下一人敏、感。
看着眼前的凤钗,她想了下,觉得这是苏晟送她的贺礼。
她犹豫了下,对新月轻颔首,让她收下。
新月顿时急了,想说什么,但碍于人前,只得忍了下去。
而苏晟则是眼睛一亮,连忙将那只银凤钗递了过去。
一旁的小福子眼珠子滴溜转了转,偷偷溜了出去。
他走到后头,叫了个车夫。
“您这是去哪儿?”车夫谄媚地扶小福子上车。
小福子施施然往车上一坐,哼笑道:“去给咱们未来姑爷报信。”
未来姑爷?
车夫一下没反应过来,等架上马车,行在道上走了一段路,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朝车内结巴道:“您……您这是要去见太子殿下啊?!”
小福子轻“啧”一声,道:“不然还能有谁?”
那苏大才子?
啧,太子殿下知道了,他还能待在京城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