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道我好命 第71章 倒了的葡萄架

“郡主, 林大姑娘来了。xiashucom”

卫瑭正坐在榻上听圆娘训呢，听见小丫头进来禀告，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刷地起身道：“快，快带她进来。”

“郡主！”圆娘一把将她按下, 严肃着脸, 道, “您别以为林大姑娘来了, 奴婢就不会训您了, 您怎么能送太子殿下那样的玉雕呢！”

圆娘一想到卫瑭送给李璋的回礼, 就一阵头疼, 恨不得冲进东宫在李璋还没看到之前，赶紧拿回来。

她心里后悔不迭，就不该在卫瑭挑东西的时候走开，更不应该那么放心卫瑭, 还没检查过回礼, 就让人将东西送去了。

卫瑭不服气，想开口反驳，但一看圆娘难看的脸色，又默默咽下了话，怂哒哒地垂下头，拿眼偷瞄圆娘, 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太子殿下不会在意的。”

“开玩笑？！”圆娘都气笑了，深吸一口气，盯着卫瑭道, “哪有送未婚夫那样的回礼开玩笑的？！”

卫瑭一看，圆娘又要训她了，急忙转移话题，指着门口道：“姑姑，林安进来了。”

圆娘闻言，忍了又忍，到底没忍心在外人面前下卫瑭的面子，只得恨恨地低声道：“等林大姑娘走了，奴婢再与郡主好好说道说道！”

一时有一时的办法，卫瑭眨眨眼，乖巧地点头道：“好好好，等她走了，我一定好好听您的教诲。”

圆娘看着卫瑭哼了声，转身下去为卫瑭和林安准备果子、点心。

林安进来，刚好和圆娘擦肩而过，看见圆娘的脸色，坐到卫瑭身边，问道：“我看圆娘姑姑的脸色好像不大好，你又怎么惹她生气了？”

“你来得可真好，不然我还得被圆娘姑姑训上好一阵呢，”卫瑭抓着林安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不过就是回礼的时候开了个小玩笑，圆娘姑姑就一直抓着我不放了。”

“回礼？”林安使劲抽回手，看向卫瑭，“回什么礼？”

“唔，太子殿下昨日……”卫瑭轻抿唇，语间有些不好意思。

但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呢，林安就睁大眼睛，紧握住她的手，尖声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给你送东西了？！”

卫瑭被她这声尖叫惊得身子一颤，定了定神，甩开她的手，没好气地道：“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林安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咳了两声，抓着卫瑭的手摸了摸，道：“我这不是好奇吗？”

她倾身凑近卫瑭，眼神暧昧，轻声问道：“太子殿下给你送什么了？这才刚下旨，太子殿下就迫不及待地给你送东西，可真是在意你啊。听说皇后娘娘留下的东西，都在太子殿下那儿，想必太子殿下那儿定有很多珍宝。”

卫瑭回想了一下，昨日那满室的龙凤呈祥和连理缠枝，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勉强。

珍宝？

自然是珍宝。

但这珍宝看着也着实太过“露骨”了！

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要是告诉了林安，林安肯定会调笑她的！

林安见卫瑭不说话，伸手轻推了她一下，挤挤眼睛，道：“哎呀，快说啊，不要不好意思嘛，你们都是未婚夫妻了，放心，不管太子殿下送你什么，我都不会笑你的。”

我信你个鬼！

卫瑭动了动，和林安拉开距离，露出一个微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布料、首饰而已。”

“布料？”林安眼睛骤地一亮，一把抓住卫瑭的胳膊，目光灼灼地看着卫瑭，“又是粼光锦？”

卫瑭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用力掰开她的手，假笑：“你想多了，哪还有那么多的粼光锦。”

“也是，”林安悻悻地放开手，“之前那么多粼光锦应该就是皇后娘娘生前攒的了。”

“不过……”她拉了下卫瑭的袖子，挪逾地道，“将来你要是成了皇后，便可下令重新造粼光锦了。”

卫瑭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低声道：“别胡说了，皇上如今还在呢。”

林安也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忙道：“是，是我说错话了。”

“没事，这也没外人，以后小心点就是了。”卫瑭笑道。

不过，经过这一番打岔，林安好歹将问话忘了，不再追问。

卫瑭心里松了口气，赶紧招呼林安吃吃喝喝，不让她又想起刚才的问话。

本来卫瑭的行动还是很顺利的，林安都已经忘了方才那茬了，谁料，新月突然捧着一扇红漆绣金龙凤呈祥的小炕屏进来了。

卫瑭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新月道：“郡主，圆娘姑姑说，太子殿下送来的这扇小炕屏极好，叫奴婢给您放在屋里。”

卫瑭差点上去捂住新月的嘴，急急地挥手：“知道了，放着下去吧。”

但让新月下去也没用了，林安已经全听见了。

她放下茶点，起身走到新月面前拉住她，指着炕屏，对卫瑭道：“怪不得你不肯说太子殿下送你什么东西了，原来是害羞了。”

卫瑭当然不承认，一梗脖子，道：“我没有！”

林安才不信她，放走了新月，与卫瑭挨在一起坐着，小声道：“你害什么羞啊，太子殿下这是在乎你呢，不然这样纹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当做寻常礼物送你。”

太子殿下是什么人，若不是心里有卫瑭，怎么可能将事情做得如此明显。

若只是个政治联姻的太子妃，太子殿下不可能如此上心。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卫瑭脸上发热，低头推攮林安。

“我和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林安神秘兮兮地凑近卫瑭，道，“我告诉你，既然太子殿下对你有意，你就要抓紧了，多和太子殿下维系维系感情，别到时候让别人抢了先。”

卫瑭原本还在不好意思，但听到后面的话，眉心一皱，抬头看向林安，道：“别人？”

“对啊，”林安见她不懂，继续小声道，“我听说，大臣们要给太子殿下选侧妃还有良娣呢，现在京城的贵女都蠢蠢欲动呢。”

毕竟，卫瑭的身份虽然听着能唬人，但京中家世胜过她的贵女还有许多，皇家不比寻常人家，所谓的规矩也不适应皇家。

若是成了太子侧妃，又得了太子的恩宠，家世又比卫瑭高，压卫瑭一头，易如反掌，将来太子成了皇上，得封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还是有许多愿意赌一把的贵女的，毕竟，那个位置，哪个女子不心动呢。

卫瑭脑中突然一嗡，心口一闷，像是堵了一团洇水的棉花，透不过气来。

她像是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不是每个男子都像她父亲一般，只守着自己的妻子。

这世上更多的男子，都是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

更别提皇家了，放眼看去，不说皇上，就说还未成婚的二皇子，身边都已经有几个服侍的姬妾了。

卫瑭指尖不由凹进掌心，指痕泛白。

她回想之前去东宫的场景，想回忆一下，太子殿下身边是否也有姬妾。

但她从前从来就不会注意这个，每次在东宫待的时间也短，此时根本就记不起来。

她在心中回想曾经见过面的京中贵女们，将她们一一在脑中掠过。

突然间，卫瑭心中一慌，呼吸骤地乱了。

她忽然意识到，比她适合做太子妃的贵女不少，家世比她高的，也不少。

那贵女都比她温婉贤淑，符合太子妃的要求。

她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更喜欢她们。

或者说，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见过了她们之后，还会喜欢自己。

“……那你知道，都选定了谁吗？”卫瑭舔了舔嘴唇，嘴里苦涩一片，看向林安。

林安摇头道：“还不知道呢，就是大臣们选出人选了，也要太子殿下同意才行，到底是太子殿下纳妃。”

卫瑭稍稍松了口气，又不禁想太子殿下会选谁。

想来想去，刚才放松了一点的心，又紧了起来。

林安察觉卫瑭的脸色不大对，出声安慰道：“别担心，太子殿下既选了你做太子妃，定然是心中有你，只要你好好相待，就算太子殿下身边添了人，也肯定越不过你去。”

卫瑭闻言，也没半点高兴，特别是林安后面那句话，让她心头更加发堵。

她心里隐约明白了自己这样的原由……

*

东宫。

“之前那丫头送来的葡萄架呢？”李璋半倚在榻上，单支起一条腿，半抬眼皮，问福海。

福海回道：“已经收起来了。”

李璋指尖一搭一搭地点着膝盖，懒懒地道：“收起来做什么，她好不容易回个礼，自然要摆上。”

福海沉默了下，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她既然敢送，孤自然敢摆，”李璋微挑眉，轻笑一声，“孤不但要摆，还要让她看见。”

福海不予置评，沉默地将东西拿出来摆上。

——一座倒了半架的葡萄架玉雕。

*

晚间就寝之时，卫瑭突然抓住圆娘的手，盯着圆娘道：“姑姑，我现在还能将回礼拿回来吗？”

圆娘：“……”

郡主，您这怕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