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艳嫔娘娘派彩绣引您去小阁其中有诈?”新月依旧担忧地看向卫瑭。xiaohua1000
“我倒是不知道她们想引我去小阁做什么,”卫瑭抿了口茶,撇了撇嘴, “不过,一看她们就没安好心。”
她冷哼了声:“先不说王清婉她只请了我一人, 那几位公主皆没有请, 这事本就有点奇怪, 就说, 她一个劲儿地劝我喝酒, 那给我倒酒的宫女的手, 抖得都握不住酒壶, 就知道那酒有问题。”
新月一听,大惊道:“那郡主您知道,怎么还喝了呢?!”
“我压根就没喝,只是沾了沾唇而已, ”卫瑭眨眨眼, “傻子才喝呢。”
“那郡主之后喝醉也是装的?”新月皱眉道。
卫瑭笑着点头:“对啊。”
她偏过头,伸出指尖点了下窗台上半开的水仙花苞,哼声道:“我要是不装醉,王清婉怎么会让我走呢。”
新月自责地道:“这些奴婢竟然都没注意到,差点让郡主陷入险地。”
她竟然放任郡主和碧华殿的宫女在一起,实在是不该。
“不关你的事, 是彩绣故意用计将你支走的,”卫瑭笑了下,“再说了,你也是担心我嘛。”
“那时郡主知道彩绣是故意支走奴婢的,就应该提醒奴婢才是, 怎么能独自和她待在一起呢。”新月不自责了,反而不赞同地看向卫瑭。
“她们既然要设计陷害我,我当然要让她们自食恶果了。”卫瑭说得理直气壮。
新月颦眉道:“万一她们还有其他同伙呢?郡主怎么能这么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卫瑭想过这个问题,但觉得可能性极小,就没在意。
那小阁离海清殿极近,艳嫔不可能提前在那儿布置,不然很容易被人发现。
“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嘛。”卫瑭知道新月是担心她,连忙冲她讨好地笑笑。
新月脸上还是不好看,语气严肃地道:“郡主可知,要是郡主真着了她们的道儿,这辈子就毁了?”
卫瑭见新月是真的生气了,悻悻地收了笑容。
“奴婢虽没怎么读过书,但也知道一句话,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郡主明知道前面有陷阱等着您,为何不远远避开?”新月继续道。
“姐姐,”卫瑭被新月说得心虚,伸手去拉新月的衣袖,小声道,“我……我下次不会了。”
新月避开她的手,直视卫瑭,道:“郡主以后不论处于何种情况,都要先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不要为了好奇,或者出气,再或是别的什么,而冒险,哪怕那种可能很小,也不可以。”
卫瑭低下头,道:“……我知道了。”
新月见卫瑭是真的将她的话听到心里去了,才缓和了语气,道:“国公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奴婢深受他们恩情,要是郡主日后真出了什么事,奴婢将来就是死了,也无颜去见国公爷和夫人。”
听新月提到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卫瑭沉默了下,抿紧唇,轻声道:“我记住了。”
卫瑭垂着头坐在榻上,手指绞在一起,连垂下的脚尖都绷紧了。
新月知道,这是她刚刚提起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卫瑭难过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近了,蹲下身,摸了下卫瑭的头发,道:“郡主可不可以告诉奴婢,您是怎么摆脱彩绣的?”
卫瑭没抬头,语气还是有点低落,道:“她扶着我进去,将我放到了床上,然后她就想出去,我乘她不注意,用东西打晕了她,把她拖到了床上。”
“我怕那人来了以后,会认出不是我,所以拉高被子,将她的脸遮住,又将窗边的摆设动了一下,遮住大半光线。”
新月夸了句:“郡主聪颖。”
卫瑭抬起头,冲她笑了下,低落的情绪渐渐消散。
外面传来动静,卫瑭推开窗看了眼,还没看清,便有小宫女进来禀报。
“郡主,小福子求见。”小宫女行礼,拿眼偷偷去瞄卫瑭。
之前郡主和小福子一起回来,不知怎的,郡主一回到屋子,就发了脾气,将小福子赶了出去。
说起来,小福子也实在有本事,离了宁寿宫,竟然又回了东宫,看样子太子殿下还挺看重他,还派他来给郡主送东西。
卫瑭一听到小福子的名字,就想起了李璋,她自认心眼不大,还记着仇呢,于是觑向小宫女,问道:“他来做什么?”
小宫女:“说是太子殿下派他来送东西。”
卫瑭一下又想起了李璋给她送过的东西,华丽漂亮的发钗,珍贵的粼光锦,触手生温的月牙佩。
说实话,她确实可耻地心动了下,但是!
她这个人还是很有原则的!
她还在生气呢,怎么可以收东西呢,绝对不可以!
当她是什么人呢,随便送两样东西哄哄就好了?
才怪!她,可难哄了!
“不用了,你让他回去吧。”卫瑭抬高下巴。
宫女有点犹豫:“这……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太子殿下……”
“谁规定,太子殿下送东西就一定要收下。”卫瑭打断她。
宫女:“……是。”
虽然确实没有这个规定,但若是不收,岂不是下太子殿下的面子,更何况,郡主连面上的借口都不愿找一个,这不是明摆着给太子殿下难堪吗?
算了,郡主是主子,郡主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于是,小福子连卫瑭的面都没见着,就被灰溜溜地打发回去了。
二皇子的事,皇上虽然下令不许议论,但六宫私底下都已经传遍了,太后自然也知道了。
尽管传的故事中,并没有出现一点卫瑭的影子,但经过下面的人的禀告,太后还是知道了此事与卫瑭有关。
“竖子!我还没死呢!就敢这样算计我的瑭儿!”太后用力地一拍小几,手背松弛的皮肤之下的青筋隐隐凸起,小几只轻轻地晃了两下。
随即,太后便重重地咳嗽起来,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圆娘赶紧上前替太后顺着胸口,好半天,等太后终于平息下来后,将几上的茶盏递给太后润嗓子。
太后粗粗地喘了几下,抿了口茶,嘴里忽然涌现一股血腥味,她脸色一变,又立刻恢复正常,将茶咽下,轻拭了下嘴角,哑着声音道:“若不是这次瑭儿机灵,没有让他们的计谋得逞,我下去了,还有何脸面去见暄儿和玉卿。”
圆娘没有发现异常,安慰道:“郡主聪颖,娘娘也可少操些心,好好养身子。”
太后压下喉间还未完全消散的腥甜,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又马上收敛:“她还小,还要人护着她,我又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太后哀叹一声:“我如今精力不济,要护着她,太过勉强了。”
圆娘声音一紧:“娘娘。”
“我的日子不多了,我能为她多打算就多打算吧。”太后摇头道。
“前些日子,有人上奏皇上,说是要从旁支中挑一人继承卫国公府,此事若真成了,郡主也算有个依靠。”圆娘低声道。
太后轻叹一声,道:“先不说这事能不能成,就算成了,谁又知道皇上会不会故意挑个懦弱平庸之人,那人心思如何,一切都是变数。”
圆娘:“不是还有您在吗?皇上要下旨,定然要问过您的。”
“他那般忌惮卫国公府,若是真要选个那样的人,我再反对又有何用。”太后疲惫地垂下眼眸。
圆娘默然,这的确是皇上能做出来的事。
“娘娘,方才东宫的小福子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拿着托盘的内侍,去了郡主那儿,但郡主好像没让他们进去,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又回去了。”有宫女进来禀告。
太后眉头微皱,挥手让宫女下去,看向圆娘,问道:“瑭儿那边怎么了?我之前许她和东宫来往,她当时不是挺高兴的么?怎么没多久,就把小福子赶回去了,如今还进都不让他进?”
自从太后生病后,圆娘大半心思就扑在照顾太后身上了,对卫瑭那边便有些疏忽,此时听太后问起,她面色一红,福身道:“娘娘恕罪,奴婢这就去问问。”
太后也知道圆娘一直担心她的病,听她这么说,也没怪她,只是道:“去吧。”
圆娘便出去了,半刻钟后,回到殿中。
“听说是郡主上次帮您去东宫送东西,太子殿下的态度很是冷淡,郡主回来就生气了,一连气了好几天。”
“但不知怎的,太子殿下今儿又突然转变了态度,对郡主更添了几分殷勤,但郡主还气着呢,就不肯收太子殿下的东西。”
圆娘说的时候,语气颇有些无奈。
太后有些浑浊的眼睛变得明亮了些,捂嘴咳了两声,轻笑道:“还是小孩子脾气呢。”
圆娘也笑道:“姑娘家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不然让男人轻易哄哄,就过去了,那才是不妙。”
“你说的也是,”太后点头,“男人总是对轻易就弄到手的东西,不加珍惜,女孩子骄矜傲气些也好。”
圆娘:“您说的是。”
顿了下,又道:“但太子殿下毕竟地位尊崇,若是郡主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对他,太子殿下可能会失去耐心。”
太后半阖上眼,道:“那就让我看看,他对瑭儿的真心到底有多少,若是他真能耐着性子,放下身段,将瑭儿哄好,那……”
话语未尽,圆娘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上前,为太后盖上毛毯,又轻手轻脚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