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道我好命 第28章 郁闷

“圆娘, 你说太子这番举动是不是？”太后靠在榻上，挥手让半跪着捶腿的小宫女下去。maixi9

圆娘指法柔和地替太后按着太阳穴，犹豫了下回道：“这……奴婢也说不好, 郡主年纪还小，虽颜色极好, 但太子殿下也不是那重色之人, 若真是爱郡主的颜色, 也绝不会拿皇后娘娘的东西送人。”

“但若说太子殿下没那个意思, 就更解释不通了, 先是帮郡主请封, 后又送郡主那般贵重的发钗、衣服料子, 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太后伸手拉下圆娘的手，抬眼看向圆娘，叹了口气：“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些……”

圆娘颦眉，似乎想到了太后未尽之言, 道：“娘娘是担心郡主？”

“嗯,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太后拧紧眉，像是感叹，“就算太子真有此意，只要瑭儿没有这个心思，我就有法子让她如愿。”

太后捏了捏眉心, 继续道：“但若是瑭儿有这个心思，我便是有再大的能耐，她只怕也不会情愿。”

圆娘原想说，郡主哪里会这般，但想到卫瑭的性子, 又默默咽下了话。

郡主刚进宫时，就敢顶撞容贵妃，顶着容贵妃的惩罚，她都不肯求饶，可见性子之倔。

若是将来真将一颗心给了太子殿下，只怕再如何阻拦都没有用。

但看着太后颇为忧愁，她还是安慰道：“郡主向来最听娘娘的话，到时就算……只要娘娘好好和郡主说清厉害之处，郡主定不会不愿。”

太后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轻轻摇头：“她呀，看着平时娇娇柔柔的，其实倔得紧，认准了的事，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圆娘顿了下，温声道：“郡主年纪还小呢，只怕还没开窍，您以后看着些，也就没什么事了，”

“是了，”太后骤地起身，眼睛一亮，“我方才瞧着，她也不像开窍的样子，只要她不起这心思，就什么都好办！”

圆娘一想，也笑着附和：“您说的是。”

“那往后，你就叫人多注意些，若是东宫的人来，就第一时间报与我知道。”太后叮嘱道。

圆娘应声，又有点犹豫地道：“那……郡主那边的小福子……”

太后和圆娘都知道小福子被赶出东宫，必不是他说的理由，现在一想，小福子就极有可能是太子特意送过来的了。

这样一想，太子的动机就……更不纯了。

太后和圆娘对视一眼，皆想到了此处。

半晌，太后轻叹道：“他先前带着人救过瑭儿，若是此时将他赶走，瑭儿定不愿意，其他宫人看着也会心寒。”

“可他是太子殿下的人，若是留他在郡主那儿，岂不是……”圆娘皱眉道。

“罢了，”太后无奈地道，“你以后多注意他些，让人看着他，别让他接触东宫的人。”

“是，”圆娘应下，又道，“娘娘，现在宫中都对此事议论纷纷，虽没有人看到那些粼光锦是送给郡主的，但略一想，都会猜到郡主身上，您看？”

太后闻言，头都疼了，没好气道：“那丫头尽会给我找事！”

但这是嫡亲的侄孙女，还是唯一一个，再怎样都要护着。

太后娘娘忍住气，吩咐道：“你派人传出话去，就说那些粼光锦是太子送给我的。”

圆娘为难：“这……会有人信吗？”

太后娘娘素来是不爱这粼光锦的，只是之前皇后娘娘按例送来一点做做样子，现在说太子殿下送那许多粼光锦给太后娘娘，怕是没有人会信。

太后一拍桌子，厉声道：“她们不信也得信！”

“这宫里，可再没一个容贵妃！”

确实，没了容贵妃，太后娘娘就是这后宫唯一的主人。

她说出的话，众人不信也得信。

圆娘垂首应喏：“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办。”

侧殿里，卫瑭正坐在榻上生闷气。

“郡主，怎么了？”新月见她不高兴，轻声问道，“谁惹您生气了？”

卫瑭转过身，偏过头，不说话。

新月顿了下，让侍候的宫人退下，然后凑近了，低声哄道：“郡主要是有不高兴的事，就和奴婢说说，纵使奴婢不能替您解决，您说出来，也好受些。”

卫瑭仍旧低着头，粉嫩的唇抿得紧紧的。

新月极有耐心，继续哄道：“奴婢虽然比不上郡主聪颖，但到底比郡主年长几岁，郡主有什么想不明白，说出来，说不定奴婢能知道一二。”

如此的锲而不舍，还是有点作用的，卫瑭的身子动了动，虽没转过来，但好歹眼睛看过来了，她长睫颤动，小声道：“你说，姑祖母为什么不喜欢太子殿下呢？”

新月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她哪知道郡主这小脑瓜里，想得竟是这样危险的话题！

她看着卫瑭直直看过来的眼神，舔了下嘴唇，小心地问道：“郡主怎么知道太后娘娘不喜欢太子殿下？”

卫瑭垂眸，轻咬下唇，有点赌气地说道：“我又不傻，姑祖母和我说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事，不就是想让我离太子殿下远点吗？”

新月惊了一下，轻吸一口气：“那您在太后娘娘面前说的那些话？”

“当然是我故意装的了！”卫瑭轻撇了她一眼，手指缠着宫绦用力一扯，闷闷地道，“姑祖母拿皇上和皇后娘娘与我跟太子殿下作比较，听着都怪怪的，我不装作没听懂，难道还真顺着姑祖母的话说吗？！”

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夫妻，她和太子殿下又是什么？

顶多算是她单方面认的兄长！

这样一想，卫瑭更郁闷了，头顶都像飘着乌云。

乖乖，她家郡主什么时候这般机灵了，这宫里可真是□□人的好地方。

新月听着卫瑭的一番话，心里不禁发出感叹。

感叹完，见卫瑭一幅恹恹的样子，又心疼了，道：“太后娘娘不喜欢太子殿下没关系，她喜欢您不就成了？”

卫瑭气得捶了下榻，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委屈：“可这样，姑祖母肯定不会再让我和太子殿下接触了啊！”

太子殿下帮了卫瑭那么多，新月也不好意思劝卫瑭：那您就远着些太子殿下。

要是真这么说，她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所以，她也只能劝道：“不会的，太后娘娘那么疼您，定然舍不得您难过的。”

卫瑭还是蔫蔫的，显然不相信这话。

姑祖母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和太子殿下接触，当初留下小福子，姑祖母就不大愿意，还是她求着，姑祖母才勉强同意的。

现在太子殿下送了这么多粼光锦给她，姑祖母只怕更加误会了，不然怎么可能还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事来警告她呢，分明是误会太子殿下对她有别样的心思！

可哪里有嘛，太子殿下连做她的兄长都不愿！

“对了，你待会提醒一下小福子，最近小心谨慎些，”卫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新月道，“你平时也多看着他些，别让人揪到错处。”

新月脑子一转就反应过来了，看向卫瑭，问道：“您是说太后娘娘想赶小福子出去？”

卫瑭戳了戳衣摆上的银蝶，瘪嘴道：“反正小心些就是了。”

新月与小福子关系亲近，自然不希望他被赶出去，忙应下了。

这边，皇上显然也听说了李璋往宁寿宫送粼光锦的事，谈完政事后，破天荒地将李璋留了下来。

“听说，你送了好些粼光锦去宁寿宫？”皇上半靠在椅子上，旁边的内侍默声地捏着肩膀。

李璋半垂眼眸，面色不动，道：“是。”

“哦，”皇上眯起眼，看向他，“那是送给谁的？”

说完，轻笑两声，语气半开玩笑道：“你可别告诉朕，你是送给太后娘娘的。”

李璋抬眼，语气依旧没有起伏：“正是。”

皇上哼笑一声，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太后素来不喜粼光锦，从前粼光锦还上贡时，每年也就象征性的要那么一点，这点你应该清楚，依朕看，这粼光锦，是你想送给昭华郡主的吧？”

李璋轻抬衣袖，眉眼疏浅：“父皇说笑了，儿臣只是想着那粼光锦放着也没用，宫里也无人配使，是以只能送给太后娘娘处置。”

皇上眼神一厉：“是吗？朕怎么听说这粼光锦是你特意找出来，送给昭华郡主的？”

李璋抬眸，语气淡淡的：“父皇若是不信，尽可去问太后娘娘。”

皇上嘴角下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意味不明地哼了声：“下去吧。”

李璋神色从容：“是，儿臣告退。”

回了东宫，福海听内侍说了此事，立马急道：“殿下，要是皇上真派人去问太后娘娘怎么办？”

李璋气定神闲，懒懒地笑了下：“太后娘娘可不愿意那丫头和孤扯上关系。”

他这么一说，福海不满了，皱着一张老脸，道：“殿下对昭华郡主这么好，是她的福气！”

李璋闻言，顿了下，颦眉道：“孤对她有……那么好？”

太子殿下难得孤疑。

“那当然了！”福海一口肯定，“您想想，您何时对一个女儿家这样好过？又是拟封号，又是帮着教训人，还将皇后娘娘喜爱的东西都给送出去了。”

他口中继续嘀咕：“要不是昭华郡主还未及笄，奴才还以为您想要娶太子妃了呢。”

李璋微眯起眼，捻着指尖，轻“啧”一声。

这样一想，他还真是对这丫头好得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