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福王世子面色难看地看向上首的福王问道,“怎的父王竟应了陈家!”
福王此时也是脸色铁青,想起什么, 更是面沉如水,沉声道:“……皇上近几日像是精神极好, 今日叫了几位大臣前去议事, 谁料途中太子突然提起此事, 还说陈家姑娘与你很是相配, 皇上如今不比从前, 病了一场, 脑子愈发糊涂, 一听太子这样说,以为是拉拢我的好时机,张口便说要为你做媒。xinghuozuowen”
福王世子急了,连声道:“那父王怎的不拒绝?”
“拒绝?”福王也是一肚子火, 听出福王世子语中的埋怨之意, 更为恼火,怒目道,“那陈大人就站在旁边,你叫我如何拒绝?!”
那陈大人帮他做了不少事,也没少帮着他弹劾太子那边的人,如今皇上都开口了, 他若拒绝,岂不是摆明了看不起他陈家,日后别说让人做事了,不生反意就不错了。
福王世子此时也明白过来,但心里却还是不平。
如今福王府声势赫赫, 他们此时拿出一个福王世子侧妃的名头,就是用来吊外头那些观望的人的,现在倒好,白白送进去了,日后陈家帮着做事,有这层关系在,反倒是个制约。
“好个太子,真是好计谋!”福王世子紧握拳头,几乎咬牙切齿道。
福王被太子摆了一道,心中也堵得慌,听福王世子如此道,也阴沉地道:“这笔账,我迟早要讨回来!”
却说陈静成了福王侧妃之事已传遍了京城,令京中不少人家大为吃惊,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其中的道道。
卫瑭倒是无所谓,猜错了就猜错了,只是林安却气得紧,不肯叫陈家得意,于是卫瑭只好又顺着她说了好一通陈家的坏话哄她。
不过,苏家苏大姑娘房中却是又打碎了一套粉彩茶杯。
“我比不上昭华郡主也就罢了,怎的连陈静都比不上了!”苏姝气得脸色泛青,“从前她还跟在我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现在竟爬到我头上了!”
“姑娘……”
“滚出去!”
一个丫头进来,还没开口便被苏姝呵斥打断。
“姝儿!”
丫头身后的苏晟走进来,眉头皱紧,声音中带着一丝厉色。
苏姝愣了下,直径撞上他严厉的面容,下意识地躲闪开目光,抿紧唇。
苏晟看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暗叹一口气,摆手挥退了屋中伺候的人。
“姝儿。”苏晟走上前,伸手握住苏姝的肩膀,让苏姝面对着他,“姝儿,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语中带着些不解,不甘,与显而易见的失望。
苏姝心中不由一颤,眼中似迷茫了瞬,继而不明而来的慌乱袭上心头。
她下意识抓住苏晟的袖子,蠕动嘴唇,又说不出话来。
“姝儿,”苏晟看着苏姝的眼睛,手抚上她的头,柔声道,“在哥哥心中,你就是最好的,你不需要与别人相比。”
苏姝一下红了眼眶,心中一直积攒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与酸楚一涌而上,瞬间淹没了她。
“哥哥!”她哭着扑进苏晟怀中。
苏晟抱紧了怀中的妹妹,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儿时一般。
*
“殿下这次可算是出了口气,那福王府这次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福海笑得脸上的褶子深深皱起,语间尽是幸灾乐祸。
为了拉拢那些观望的人家,竟然还能厚着脸皮翻出从没人干过的事来做文章,真是没脸没皮!
李璋却是淡淡的,低头继续看着折子。
福海之前心里憋着气,现在好容易出了口气,自然要好好说道说道。
“那陈大人三天两头的就找咱们的麻烦,也不管有没有证据,可不可信,甚至一点逻辑都没有的事,都拿来弹劾,那罪名大得都令人惊掉下巴!”
“哪个看不出他是受谁指使,替谁做事?只不过先前他占着个御史的名头,明面上又与福王没有关系,这才不好动他,如今他与福王结了亲,自己又是极情愿的,往后看他还怎么敢睁着眼说瞎话!”
福海说了半天也不见李璋有任何动作,说够了,自己悻悻地停了。
往上首一瞧,见李璋眼中冷厉之色毕现。
他看了眼李璋手中的折子,低声问道:“何事令殿下生气?”
“生气?”李璋嘴角不带温度的勾起,目光落在折子上,轻笑了一声,“孤只是在感叹皇叔的手伸得可真快,这么快就握到了兵权。”
福海心中一惊,急道:“那殿下应快点想办法阻止此事啊。”
“呵,不急,”李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随手将折子扔到一边,“既然他这么相信自己,那孤就给他这个机会。”
福海一听就急了,怕李璋年轻气盛,唯恐他吃亏,旁人吃亏就吃亏了,但他们家殿下一个搞不好就性命难保,实在经不起。
“殿下还是该早做打算……”他委婉地劝了句。
李璋却是大笑,道:“您可是忘了孤的太子妃?”
福海愣住,满头雾水:“这……这有关昭华郡主什么事?”
太子殿下这想法跳跃得着实大了些,他年纪大了,实在是跟不上!
李璋提起卫瑭似乎眼神都柔和了些,轻轻勾起嘴角,道:“孤太子妃的封邑可是在陈郡。”
福海脑中精光一闪,恍然道:“对啊!”
接着又笑眯了眼,还跟着李璋改了口,道:“可不是嘛,咱们太子妃还将封邑的事都交给了殿下,全权由殿下做主,那福王不是跑到殿下眼皮子底下了吗。”
李璋眸光轻闪,目光似不经意扫过底下信匣,嘴角的笑容愈深。
“殿下,内务府的人求见,说是婚服已有了初样,请殿下看看,若有哪儿欠缺的、不好的,他们再改。”一个内侍轻步进来,低头禀道。
“让他们进来吧。”李璋全然不顾还未批完的折子,兴致极高地察看婚服。
内务府的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恭敬地呈上婚服,然后小心地等着回复。
此次婚礼的一应事务,李璋都亲自过问察看,还是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察看。
弄得操办婚礼的一应官员管事都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唯恐哪儿出错。
老实说,婚服设计得十分华丽漂亮,可能有些小细节可以做得更好,但也足以配得上太子妃的身份。
但是。
李璋一皱眉,一张嘴,便将其嫌弃得宛如破衣烂裳:“面料不够好,看着小气,领口的花纹太俗,裙边的珍珠太小太素……”
内务府的人听得直冒汗,天地良心,他们绝对是用最好的料子给太子妃做的婚服!
但这太子殿下都不满意,他们……他们也没法啊。
“殿……殿下,这已是库中最好的料子了……”为首的人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表明他们真的是尽心尽力了。
李璋皱眉看向他,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也罢,你们重新做了来,尽管用最好的料子,若是库中不够,便来东宫取。”
迟疑了下,又道:“做一套婚服需要多久?”
内务府的人以为李璋是在催他们,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再着急你媳妇儿也不能立刻飞你怀里,急个屁急”,但还是堆着笑,道:“两个月即可。”
“两个月……”李璋轻颦眉。
内务府的人见状,以为是时间长了,李璋不满,想着要不咬咬牙,再缩短半个月。
然后,李璋下一句话,差点让他们憋不住破口大骂。
“那便叫人先织几匹粼光锦出来,用粼光锦做。”太子殿下如是说道。
您以为粼光锦是什么白菜豆腐啊,这么快就能做好?!
也就半年的时间,去掉做婚服的时间,还不足半年,还几匹粼光锦??想什么呢!
内务府的人简直想去死一死。
太子殿下还十分贴心地道:“你们只管做就是,一切费用由东宫出。”
内务府的人试图打消太子殿下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硬着头皮道:“殿下,这粼光锦已多年未产出过,只怕会织的人不多了,即使会织,技艺也不熟练,这么短的时间内,只怕难以产出婚服所需的量。”
李璋颦眉,最后大手一挥,道:“只给太子妃的婚服用粼光锦就好,孤的可用其他料子代替。”
内务府的人听见这话,想死的心才略略消了点。
若是只有太子妃的婚服的话,日夜赶工,或许还能做出来。
不过……内务府的人心中皆浮现一个想法,太子殿下对这位太子妃可真是分外看重,竟然肯委屈自己用次一等的东西。
“是。”内务府的人咬着牙应下。
许是福海都看不过眼了,不忍之后再让内务府的人折腾一次,对李璋道:“殿下不如让他们将婚服送与郡主过目了再改,这样也省些力气。”
内务府的人眼睛骤亮,看向福海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之情,宛如见着了救命恩人!
紧接着,偷瞄李璋的神色,心惴惴。
李璋思吟了下,道:“也好。”
又轻笑了声,道:“免得到时候她不喜欢,又要不高兴了。”
嘶——
在场的人一阵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