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满是热气腾腾的摊子,香气一阵阵涌入人们的鼻子里,勾着客人驻足停留。
穆冬与松鸣面对面坐在一混沌摊里,两人面前一人一碗混沌。
穆冬吃得香极了,看得松鸣胃口都好了不少。
“穆少爷,我寻思着宫里的饭菜是不是特难吃啊?”
“怎么这么说?”穆冬一碗混沌汤下肚,浑身畅快至极。
松鸣小声道:“宋岛大哥每次回宫都瘦了一圈,宫里那么有钱的地方还虐待人吗?”
穆冬想了想:“好吃谈不上,难吃也不至于……不过你们主子那里的饭菜倒是特别难吃。”
松鸣一脸哀戚:“哎,我就知道。”
穆冬安慰道:“你放心,我以后让你们主子去我那儿吃,我那儿皇帝特地嘱咐过的,伙食好。”
松鸣道:“那倒也不必,你陪我们主子吃几顿就好。……你还挺下饭的,看你吃的香。”
穆冬想了想那个情景:“那你们主子得被我烦死!”
松鸣乐了:“也是。”
穆冬又叫了一碗混沌:“对了,问你个事,你知道大公主和朱四姑娘是怎么回事吗?她俩有什么矛盾?”
松鸣好奇道:“咋啦?她俩打架了?”
穆冬有些惊讶:“这你都知道。”
松鸣“嗨”了一声:“大公主与四姑娘不睦已久,打起来倒也不稀奇。”
穆冬问:“这大公主与四姑娘有何过节?”
松鸣嗤笑道:“女人之间还能有何过节,大抵都是为了男人。”
穆冬不悦道:“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女子在这世间可不是为了男人活着的。”朱四姑娘那样爽朗明艳的女子,可犯不着为男子争风吃醋。
“是我说错话了,不过她俩确实是为了男的——为了三皇子。”
穆冬瞪大了眼睛:“大公子喜欢三皇子?”这不是□□吗!
松鸣瞪着他:“你满脑子什么污秽废料呢!大公主是俪妃的女儿,三皇子的亲妹妹!”
穆冬不解:“那这朱四姑娘按理说是大公主的表姐妹,两人有什么处不好的?”
松鸣不以为然:“这大公主更是宫中唯一的公主,一贯嚣张跋扈,见不惯三皇子对朱四姑娘好,便总是找茬。”
穆冬听得好笑:“这也太荒谬了,对自己的媳妇好,妹妹霸道个什么劲儿?看不惯自己也找个对自己好的去。”
松鸣笑眯眯道:“话说这么说,可大公主与四姑娘又都会武艺,打起来也没人拦得住。”
穆冬想起来,问道:“朱四姑娘一手鞭子挥舞的挺厉害的,不知道这大公主如何?她俩谁赢谁输啊?”
松鸣想了想,道:“只能说朱四姑娘懂得分寸。”
穆冬了然:“看来这大公主也就架子大,武功不怎么样嘛。”
穆冬感叹,都是血亲,有什么好闹的,真是没事找事。还是临州好,民风淳朴,家庭和睦,哪会有这么多纠纷争斗。
出来一趟没见着朱四姑娘,还得罪了谢凌白,穆冬感叹自己做了趟亏本买卖。
他揣着那枚令牌,没敢往朝云宫那边走,回了自己的丹阳殿。
*
第二日一早穆冬便去了雍悔院,刚进院子就听到里头三皇子嘶哑的声音。
“到底是谁把事情捅给皇妹的?”
小太监打了帘子让穆冬进屋,屋里只见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坐着,谢凌安整个人躺在椅子里,腿翘在桌子上,三皇子则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中气十足,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穆冬来了,快坐吧。”二皇子起身招呼道。
三皇子看着谢凌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穆冬惊讶,这又是怎么了。
“谢祁渊,一大早的别火气这么大。先生布置抄书的课业可有完成?”谢凌安不怕事大,懒洋洋的开口道。
三皇子怒目而视:“谢笑寒,是不是你!”
“别乱扣锅,”谢凌安躺着不舒服,从腿放了下来,理了理折腾得有些乱的衣裳,“我这个人,有个优点,是我做的我绝对认,我那些丰功伟绩若是无人知,那真是太遗憾了。”
三皇子冷哼:“花言巧语。”
“你自己想想,我做的哪一件事我没认过,”谢凌安神色飞扬,“就连你的婚事都是我帮你选的,我又何必要否认这指甲盖大小的事呢。”
听到他提到婚事二字,三皇子眼睛发红,咳嗽两声,指骨捏得作响:“你就见不得我好过,见不得灵犀好过,咳咳!”
谢凌安见他油盐不进,也不再说笑,冷言道:“我说了不是我,爱信不信。”
三皇子看向四皇子,四皇子在他的怒视下,微微一颤,随即又镇定道:“三哥,你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三皇子胸膛起伏,一言不发,似在思考。谢凌白事不关己的在临帖,七皇子看着学堂的气氛,有些害怕的拉着郑枫晚的手,郑枫晚小声安抚着。
穆冬只觉得好笑,这三皇子怎么天天跟个斗鸡似的,冲谁都发火,明明还病着在呢……不过他也只能过过嘴瘾,这谢笑寒受皇帝宠爱,三皇子想打人也得掂量着,够憋屈。
这学堂就没一天消停的。
穆冬轻声问二皇子:“这是出了什么事?”
二皇子轻声回道:“昨日,不知道谁把三弟为了朱四姑娘与你为难的事,告知了大公主,大公主正巧同朱四姑娘都在容老夫人府上,便打了起来。”
竟是为这事儿打的!穆冬莫名的被牵扯其中,觉得怎么啥事都牵扯上他,不爽极了!
穆冬道:“这事儿问问大公主谁告诉她的不就行了?”
二皇子摇头,清隽的面容满是忧思:“有人一封信递到容老夫人府上,那日府上人多,下人们也记不清这封信是谁递到公主手上的。如今朱四姑娘关了禁闭,大公主也被皇上训了一顿,禁足在宫里,也难怪三弟生气。”
宋谦打了帘子进来,一眼就看到三皇子一副被人惹到的模样,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没有一天能省心的。
宋谦冷漠道:“看样子病是好了,《道德经》抄完了吗?”
三皇子将课业交了,不抄完哪里敢来上课,为了完成课业,半夜挑灯披衣,咳嗽着抄完,就为了来当面质问。
穆冬觉得三皇子也是够拼的。
宋谦又看向其他人:“一大早不温习,都在这儿看戏呢!”
书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课后宋谦叫住了穆冬。
“今日下午是选修,”宋谦道,“你头回上选修,可有想学习的?”
穆冬听得一头雾水:“宋先生,何为选修?”
“顾名思义,就是你自己选择想要学习的课业,现下开有书法、围棋、器乐、算术、礼仪课,当然还有些小众的医理、周易等,按照个人兴趣,随意选择。”
穆冬觉得自己好像都没什么兴趣,便问:“若是都无兴趣呢?”
宋谦淡定道:“雍悔院别的没有就是课多老师多,你想学什么,都能教你。”
这话听着霸气!
宋谦娓娓道来:“比如虞盛世子喜欢吃糖葫芦,我们便让他去学御膳;四皇子注重体面,我们就让他去学礼仪;二皇子有大局观,为人谨慎,那是下围棋的好苗子……当然也有人没有特别爱好,比如三皇子和五皇子,那就只能在我们开设的课程里自己选一个。”
穆冬想,他虽然好吃,但他不想做御膳,当然也不想学礼仪,更不想坐着不动下围棋!
穆冬艰难道:“陛下承诺给我找个武艺师傅的。”
“我听说了,”宋谦点点头,“不过他还没到皇城,你先换一个。”
穆冬:“……”陛下说话不算数。
“……要不你去学个医?”宋谦提议道,“以后学武受伤了可以给自己包扎?”
这也可以?!
穆冬一直有个疑问,他见四周没人悄悄问道:“宋先生,我爹……是不是嘱咐您多照顾我?”
他深深觉得宋先生昨日放了水,不然他能赢得这么轻巧!那些可是皇子!
虽然这样说有点灭自己威风,但不得不说,这些皇子无论在哪些方面都是远远超过同龄人的。
宋谦一点没犹豫,直接道:“你想多了,你爹没那闲情逸致。”
就知道……
穆冬又恢复了些自信,看来自己虽然生于乡野,但比起皇子们也不是完败状态。
但……又有点失落。
想起自己姨母逢年过节都要去专程拜会,教导自己和方家兄弟的夫子,而他爹!身为雍悔院院长,居然都不给打声招呼照拂一下自己这个后进生吗!
如果能给爹们开个科考,他爹肯定是垫底的那个!
不过穆冬还是万分感谢宋谦提议让他学医,当他推开太医院的院子,看到谢凌白正在筛拣草药,那一刻,他想抱着宋谦谦亲几口。
穆冬激动得有些颤抖,凑到谢凌白面前:“那个……你也学医?”
谢凌白没理他,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也来学医,按辈分我得唤你一声师兄,”穆冬在一旁搓搓手,展望未来,“咱们师兄弟以后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真是太美妙了!
“可是穆公子?”堂屋里走出一矍铄老人,拄着拐,却走的利索。
“正是正是。”穆冬忙行礼,看来这应该是太医院主事,他的老师了。
谢凌白也手中之物,行了一礼:“老师。”
老人点点头:“吾乃太医院主事杜昕,穆公子有心向医,悬壶济世,可见心地良善,此乃吾辈之幸事,万望穆公子谨记初心,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辞辛劳。”
老人家说的庄严,穆冬也严肃了起来,行礼:“晚辈谨记。”
老人道:“日后,你便跟着这位齐太医学习医理。”
穆冬愣了一下,抬头问道:“……不是跟您吗?”
老人笑了两声,满脸的皱眉也绽放开,看起来和善了许多:“老夫已收了关门弟子,”他看向谢凌白,“今生便不再收徒了。”
谢凌白走上前去:“老师,外面风大,我扶您进去。”
穆冬伸出了手,眼睁睁的看着谢凌白的身影消失了屋内,说好的师兄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呢!!
“穆公子,请往这边走,下官先为您讲讲这个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