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胤禛早早就下山去找云诚,那李妈妈还是第一次见他,乍一见就问:“这位官人是京城来吗?可是王府里来接我们姑娘了?”
胤禛无语,“我姓傅,是山上的清客,来寻胡姑娘和朱相公说话的。”
李妈妈见他这气派很客气地请他进去坐了,云诚见他来找自己一时还有点意外,开口说:“我知道你又是来劝我的,你也不必劝了,你说的那些道理我都知道。”
胤禛笑了,“你知道?纸上知道不是知道,知行合一才是知道。”
云诚听不明白这话,朱晋元正想解释给她听,胤禛抬手止住了:“不必讲了,我今日不是来劝你的,我是来告诉你我也要跟你一同去京城,你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出门也该看看黄历,过了初五才好出门。”
云诚听他要同自己一起去,喜出望外,“我都听你的,你说初几就初几。”又跑回房中拿了个包袱提了把宝剑,胤禛一看:“你宝剑带着做甚?”
“路上防身啊!”
胤禛笑说:“大可不必,天子脚下清平世界不动刀动剑的,况且你那柄青云剑我要还给你呢,寻个不大不小的樟木箱子把几个包袱并那柄青云剑放进去就是了,一路上也好归整,省得这里一包那里一件的累赘。”
云诚说:"京城当然是太平的,那这一路呢?我也要拿把剑防身啊!"
"防身只有剑吗?" 胤禛见桌上有根撑窗的杆子,就扔给云诚,“我教你套身法,你以后要防身也不必动剑,更不必拿出你武当硬工夫来,没轻没重那寻常的人可吃不住,惹出事来怎么好?就算遇见对手,也要讲究个真人不露相,一上来就显出来路不是上策。”
云诚此时听胤禛的话比在自家听大哥的话更信服几分,接了杆子在手,胤禛就在后院里教了她一遍身法步法,那进退之间,飘忽不定,能守能攻,而且不讲究兵器随便捡根树枝都是衬手的,云诚打了两趟,胤禛夸说:“果然是个聪明孩子,你且练着,过了初五我们再走。”又叫了朱晋元外间说话:“朱相公你赴京赶考过的人,此番上京可想好了住处?”
“湖广会馆可以住,那地方大又便宜,这个时节都是客商。”
胤禛沉呤了一会儿,“不好,会馆人多眼杂不方便,要有独门独院的,又有熟人做遮掩的才好。“
朱晋元看出他有些为难处,便问:“傅先生在京是不是有事务?”
胤禛也不瞒他,“我就是京城人,京城有些旧人旧事不想再做纠缠,想必你也看得出来。”
“我明白的,我家父祖在贵州是做药材生意的,我有个族叔在京城梨花胡同有个药铺,独门独院并无家眷,只有一房老家人并个小伙计,都是我们同乡的人,我两次上京也住过,只是地段有些嘈杂不太清静。”
胤禛念道:“梨花胡同?”随即笑道:“八大胡同那边吧!”
朱晋元也微红了脸,“正是。”
胤禛也不计较:“这个地方也好,闹中取静,内间探得到外间,外间探不到内间,既能得消息又能打掩护,就住这里。
两人商量好了,朱晋元去雇了辆车,定好初六上泰安码头,然后坐船上京。
丝丝替胤禛准备了几件家常衣服,胤禛坐在灯下看着那把青云剑,心里盘算着此去京城要是能平平静静将剑还于恂郡王府方是上策,这剑不能别人还,还要云诚自己去还,弘明是自己的亲侄虽有些轻佻也不是什么坏人,云诚与他也要无恩无怨的才好。他这里坐到半夜,房中丝丝也不曾睡在灯下纳鞋,胤禛进房温柔道:“我这一走还有些放心不下你。”
丝丝放下针线,握住胤禛的手,“我在这里日子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倒是你,京城是非之地我怕你不能脱身。”
胤禛安慰她道:“你这么不相信我的吗?紫禁城里都能脱身,何况那么大一个京城,你只在家静等我便是了,三月之内我必定好好的回来。”
丝丝笑了,“我们击掌为定。”
两人在灯下击了掌,胤禛又将她搂在怀里,吹了灯安睡不提。
早间天色还没亮,丝丝还没醒,胤禛便起身梳洗,临走替丝丝掖了掖被子,在丝丝的手上吻了一下。
朱晋元出门前还用铜钱开了一卦,掷在桌上主卦是坎,客卦是艮,对应天水蒙,朱晋元还不大解,胤禛喜说:“山下出泉,通泰,利贞,匪我求蒙童,蒙求童我,君子以果行育德,此卦甚相宜,极好!”朱晋元听了欢喜,云诚听他们说好便是好。
三人早间出发,午间到了码头,吃了饭寻了只船包了个客舱,扬起帆顺着风,一日之间便出了泰安州,第四日到了京师码头,胤禛和朱晋元都做普通的书生打扮,云诚也是家常穿戴。只说是为朱晋元进京选官,朱晋元称胤禛做先生,云诚也称胤禛叫先生,胤禛笑道:“女子抛头露面跟着先生上京?你就叫我姨父吧!”
“啊?”云诚对这称呼有点意外,她亲戚里从没叫姨父的,这姨父是怎么的存在?但只要不叫他做爹,姨父就姨父吧。
也不在码头多留又雇轿直往梨花胡同去,朱晋元的族叔往关外进药去了,铺中只一个家人掌柜,伙计打杂,见了朱晋元都是认识的都称大相公,请了内间去坐,朱晋元说明了来意,老家人也给他们见了礼,赞说:“大相公想的对,早该选官了,东家回来见您当了官儿肯定高兴。”说着让婆子打扫房间,让伙计去买菜,胤禛给了封银子让他日用,老家人千恩万谢的去了。
到了第二日,云诚就思量要找弘明去,被胤禛拦住道:“你的性子还是这么的急,你人已经到了京城了,他是个贝勒爷,他家是郡王府,他还能跑了吗?他不急着找你,你找他做什么?如今你在暗他在明,这是对你有利的事儿。”
云诚方不急着要去了,可是她心里依旧惦记着弘明,青云剑又在她手里了,她把剑挂在床头,她想:弘明真见了你,我可要打你一顿不可,就算娶我的事儿没准备好,你逢年过节也不派人来看我一看吗?就由着我一个人在乡下干等吗?”正乱七八糟的想着,朱晋元叫她去楼下吃饭,因为到了北京城随便买点菜也比乡下齐整,那桌上有四道盘子分别是盐水鸭、皮蛋、干丝儿、茴香豆,又四个热碗杂烩圆子、酱肉、蘑菇豆腐、糖醋鲤鱼,并一大盘烧饼,一大盆白米饭,还有两壶热酒,云诚看这桌饭就更没胃口了,她想京城一个掌柜的就吃这么好,那弘明家一顿饭还不知道吃多少菜呢,自己就这样到他家去,也太难见人了。云诚只吃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上楼去了,她从楼下往外看,这京城是多么繁华啊,路是那么宽,人是那么多,车也多马也多,那楼堂馆所各色铺子一眼看不到边,那楼中的女人穿得都那么的好,打扮得那么出色,再看自己呢?除了长得漂亮真是一无是处,她正想着对面楼中的姑娘开窗倒水见了她,笑说:“这位妹妹,你是新来的吗?”
云诚一愣,向旁边看了看才知是与自己说话,这几幢楼只隔着一条小巷,抬眼就看见了,云诚点头说:“是啊,我是初到京城。”
那姑娘拿手帕捂嘴一笑,打量着她说:“难怪,我看你就是外地刚来的,行头还没置办上呢吧?你准备在哪里做生意啊?”
云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比起对面的姑娘实在是太寒酸了,“我没什么行头,他们就在这里做生意啊!”
“那你可有相熟的人没有?”
云诚摇摇头这京城她谁也不认识,但是她又好奇便问:“郡王府里的贝勒爷弘明你认识吗?他家要娶新媳妇了你知道吗?”
“他啊?常来!年前不是刚刚纳了艳云吗?他眼界可高,我们等闲也见不着他,听说他府里的嫡福晋是个厉害人,所以他就是有相好的也都养在外面,哪里去娶新媳妇?他年轻英俊,有钱有势,想他的人多着呢,你要是也想他,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不要在这儿赔房钱了。”说完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下午又要来人了。”她就关了窗。
云诚还在那里发怔,胤禛敲门进来,一看她脸色就不对,“你怎么了?跟谁说话呢?”
“我跟后楼的姑娘说话呢!”
胤禛看一眼赶紧上前将窗子关了,“这后面都是八大胡同的ji女,你平常可别开窗子露脸。”
“ji女?”云诚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你有话同我说。” 胤禛坐下。
云诚就将方才听妓女所说的话同他说了,一边说一边那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胤禛听了既为她心疼又为她高兴,云诚说:“我不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不能听了一个陌路ji女的话就信以为真,我定要亲眼见了。”她咬着牙,摁住了自己那发颤的手。
胤禛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没有比云诚亲眼所见更有较的法子了,他想着是时候下一剂猛药,艳云?他就要去会会就个艳云,替云诚解开这个结。
ji女也是敏感词,我也是无语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