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爱丽丝是在深夜爬窗回的工坊,带着点浪漫的童话气息,将老旧的床单卷成绳索,就像被关在塔内的长发公主。只不过长发公主奔向自由与爱情,而她奔向工作与责任。
期间还发生了不少小插曲。
例如不过才刚翻过窗沿,她就因业务不熟练而在窗边落下一只鞋,后又因害怕少一只鞋,脚下触感不一可能踩空而只能将另一只也直接踢掉,用柔软的足尖一路摸索着,慢慢踩着摇晃的绳结下降。
夜里风大,就算挂上一个她,那截布料搓成的绳也晃得厉害,好在她已经缜密地将睡裙扎在了腰间,还不至于被累赘的裙摆阻碍视线,双腿活动起来也更灵活。
她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响,小巧的足每次下落前都要谨慎无比地左右探查许久,软·绵的腿肉也因此绷·紧,拉出纤细而修长的线条,在夜色的掩护下与薄薄贴身的短衬裤几乎融为一体。
大抵是不怎么做这类事的缘故,不过短短一层楼的距离,爱丽丝也爬了好久。甚至爬到一半时,还差点踩空一节。
她咽回已到嘴边的惊呼,紧紧缠住那根绳子闭眼默念了好几遍“为了工作为了还债,为了工作为了还债……”,又悄悄骂了好几轮那老死板魔王,才得以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
等她调整过来再次用足·尖向下探时,一个略带寒意的结很快就贴上她,稳稳地托住爱丽丝的全部体重。一步、两步、三步,直到安全落地,一切都顺当地不可思议,不仅没有被监工的青蛇发现,还没惊动早就因尤安而生出不耐情绪的阿尔费雷德与吵着闹着要一起帮忙的一号。
难道自己在爬墙这方面也有天赋?
爱丽丝回身找了找冷不防勾到她裙摆的枝条,一无所获后又疑惑地去解腰间裙摆围成的结,规整地理好裙摆,藏起攀爬时被墙面磨·红的肤·肉,像只灵巧的猫一样踮起脚尖,踩着绒毯般的绿草地,探头探脑地往工坊后望。
夜幕笼罩下,世界失去本来色彩,就连原本烂漫又芬芳的薰衣草也被平等地晕成无趣的黑灰色,可青蛇仍是鲜艳而庞大的绿。他以完全的蛇形松松盘在工坊外,三角·蛇·头安静卧在后头的草地上,似已睡熟。
爱丽丝仔细瞧了瞧,才小心攀过工坊门前的那截蛇尾,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殊不知自她开始爬窗时,青蛇就已警惕地睁开了眼。
事实上,这并不是爱丽丝第一次想要在夜里偷偷加班,青蛇记得最早一次,她还因手臂力量不够而差点摔落,最后是缠在自制的绳索上抖了许久才惜命地颤巍巍爬了回去。
在那之后,爱丽丝就再没做过这么危险的举动了。青蛇知道她个性求稳,在经过尝试发现风险后自会收敛,但又脸皮薄,若是被直接指出可能还会红了眼眶。
他拿爱丽丝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没有办法,所以才旁观了全程,一截蛇尾早就垫在下方,却又在爱丽丝自己爬回去后,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这次也一样,青蛇谨慎打量着爱丽丝那截因错误的施力姿势而异样绷·紧的细腰,十分不赞同地缓慢向前游动了几分。他几乎都能想象出被松松衣料裹住的部分,那些单薄到可怜的肌·肉是如何颤抖着发出悲鸣的。
该及时将她卷下来了,这样太容易受伤了。
青蛇想了想便赶紧伸出尾巴末端,可随着视角的转换,已经快要卷上爱丽丝腰部的蛇尾却骤然停住,冲着一面馥郁霜白左右摇晃许久都寻不到入手之处,最后只能着急又无奈地蜷起,向后退了退,为额角沁出汗珠的爱丽丝腾出空间。
青蛇怔怔看着那两节软绵绵的细腿笨拙而努力地勾·缠绳结,霜雪般的腿·肉只能哀哀蹭着粗·粝墙面,马上就红了一大片。
……太努力了。
努力到令人根本不忍心打破那份专注力。
青蛇无声退回阴影,唯留一截蛇·尾守在爱丽丝身旁,悄悄帮着递递绳结。
尽管来此之前,魔王陛下就说过“这里的小人类太过拼命,稍不留神就会弄伤自己”,还嘱咐他要看住爱丽丝,并帮她调整好总是反复发作的腰伤。
可青蛇还是对“拼命”二字一知半解,毕竟在魔族的时间观念里,长时间专注于同一件事并不罕见,在他们漫长的生涯中,有的是时间专注于某项技术的提升又或者一些私人的爱好。但人类不同,他们本就没有多少光阴能够挥霍,更别提像这样将全身心都奉献给某件事了。
青蛇凝视着爱丽丝单薄的背影,忽然有些明白“拼命”一词的含义,并在爱丽丝终于落地时,假装成附近的枝条,试图轻轻勾下那些堆积在腰间的睡裙盖住她让人羞红脸的短裤……未果。
他不禁吐了吐信子,盯着爱丽丝自己拆开那混乱的结,才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半阖着眼默许了她在工作时间外进入工坊。
这么弱、这么小的人类,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来,可是会受重伤的。即便如此,爱丽丝还是会为工坊内的人偶拼命,忍住恐惧,勉力控制住发颤的手脚,缓慢而坚定。
……如果躺在那儿等着救治的是他,她还会这样吗?
青蛇不敢想,他没有资格要求作为监视对象的爱丽丝为他拼命,也没有可以与人偶们对比的资本。矮小的门框挡住他,青蛇这才回了神,他差点整条蛇心猿意马地跟着爱丽丝钻·入工坊,完完全全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一直耐心等到爱丽丝完成工作,青蛇才装作姗姗来迟似的故意从工坊内的窗旁游过,委婉提醒着她该收敛了。
爱丽丝当然很快接受到了信号,她马上整理好现场,还踩着双不成对的袜子就直接冲了出去。
原本她预估的工作时间是足够自己返回房间收起绳索,再佯装刚刚睡醒,泰然自若下楼吃早餐的,可一打开工坊大门,刺眼的阳光就迷得爱丽丝睁不开眼,抬手匆匆遮住眼就往客厅处的侧门赶去。
现在这毒辣的日头少说也该十点了,她完全算错了时间,要是被青蛇发现就不好了,至于阿尔弗雷德和一号,爱丽丝觉得他们没资格管自己,便未做考虑。
从工坊走到侧门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却是怎么也绕不开正门的。爱丽丝走得有些急了,柔软草地不停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不过很快就被略显沉闷的脚步声掩住。
有什么混着日光自高处快速落下,闷声冲到爱丽丝的眼前,尚不等她看清是什么掉了下来,裹着炙·热气息的怀抱就紧·窒扑来。
惶恐不安的嗓音随之压在耳侧,带着点儿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湿漉漉又柔·韧的触感一同滑进颈·畔。
“爱丽丝……唔爱丽丝,你去哪儿了……爱丽丝……”
爱丽丝显然是有些懵了,但很快她就被阿尔弗雷德勒得腰突突作疼,许是他伸手时太急太猛,还卷了些衣料进去,弄得她领口都被狼狈扯开,裙摆更是向上翻起,露出恰好只能脚尖着地的可怜细腿。
“你干什么……”
她扑腾了两下,有些生气地拍打阿尔弗雷德的肩,侧首去躲对方埋在她颈·侧的脑袋,那些微硬的金发弄得爱丽丝很痒。
“神经病啊,穿着睡衣从二楼跳下来,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闻言,阿尔弗雷德稍稍拉远一些与爱丽丝的距离,英俊眉眼认真到竟裹上几分爱丽丝从未见过的寒意,在发现她手上又新添了几道小伤口时,那双深蓝眼瞳更是瞬时冷冽如遥远北地的寒冰。
“你也知道很危险。”
他总算吐出自于爱丽丝空荡荡的房间内仅仅发现一只鞋时就憋闷于心的浊·气,放轻了手中攥着柔软丝鞋的力道,尽管那只鞋早就可怜巴巴地被捏成了麻花。
阿尔弗雷德俯身,与爱丽丝同样薄薄的睡衣汗渍渍的,可紧贴在她身上的温度却热烘烘的,显然是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有分寸的,你管不着。”爱丽丝有些不适,她被对方挤·压的胸腔难受极了,悄悄握拳撑了撑却蓦然挨了一下。
阿尔弗雷德垂眼,“我记得小时候,如果做错事,神父就会这样罚你。”
他本就生的高大,自然手掌也比爱丽丝大上好几圈,又因常年练枪练剑,掌面又厚又硬,满是武茧。那样的手,如果不隔着层手套,哪怕只是轻轻捏着,一身娇·嫩皮肤的爱丽丝也会觉得不舒适,可现下却精准落到了不该触碰的部位。
就算仔细控制过力道,那对可怜又孱弱的肤·肉也是难以承受的。
“你打我屁·股!?”她睁大漂亮的桃花眼,一脸难以置信。“你松开我!现在马上!”
可阿尔弗雷德难得强势,他不顾爱丽丝的数落,就算胸口挨了对方好几下锤打,都紧紧·箍着她,直到爱丽丝服软,才稍稍松了些力道。
就像是某一天,自家那小心翼翼伺候着的,只会喵喵叫的名贵猫猫,明明弱小地连茶几都跳不上去,却贪玩爬到树上下不来,还嘴硬地阻止试图营救她的仆人。尽管这只不听话的猫最后自己跳下来了,还为此炫耀自己长了大本事,但作为伺候猫猫的忠心仆人,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我知道错了。”
当然下次还敢。
爱丽丝回忆着小时候犯错时是如何敷衍缪伊尔的,软在阿尔弗雷德的怀里,粉·糯·唇·肉无意识地蹭在对方的锁骨旁,委屈地嘟起,泛着粼粼水光的桃花眼讨好地上挑,嗓音也轻轻的。
“我知道这样很危险了,下次不会了,能放开我了吗?”
阿尔弗雷德无意识地滚了滚咽喉,嗓音也暗下几分。“我也有错,我太担心你了,我就该晚上和你睡在一起。”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爱丽丝一下变脸,似要发怒,想了想便伸手捏·住揉了揉,心疼地补了句。“对不起爱丽丝,我很小心地控制过力度了,如果很疼,等会儿给你打回来好不好?”
空空的房间、掉在窗台边的单只鞋、大开的窗户、手制绳索……
狗:!!!
在修bug,快把我整奔溃了要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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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看护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