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 第14章 第14章

今天项樾没开那辆保时捷911，骑着老旧的自行车进治安总署大楼大门，抬手冲门卫室里保安大叔挥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项樾。”

刚把自行车停在正门旁锁好，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转头看见正朝这边走过来的许兵。

“找俞司吗，他昨天接了个任务忙到现在都还没回家，这会儿估计正睡得香呢，”许兵哼笑一声，“约好的饭黄了。”

“什么黄了，下班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项樾和许兵一块儿看向从正门里走出来的俞司，见他顶着淡淡的黑眼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过来时差点要往许兵身上撞，及时稳住身子，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早啊两位。”

“早，你不在办公室里睡觉，出来是想睡大街暴晒啊？”许兵说。

“没睡，熬了一整夜呢。”俞司说着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虽然困得厉害，但心情挺开心的。

“她终于肯回我消息了，回我消息哟，开心啊，开心到睡不着啊。”

“那文件内容看完了？昨天我听你说，你要通宵看文件。”许兵好笑问：“是哪个红颜祸水扰乱你的心神啊？”

“什么红颜祸水，人家是匿凰姐姐，你说话放尊重点儿，”俞司掀起眼皮说：“文件早就看完了，基本了解得差不多了。”

“我本来想出来买个咖啡提提神呢，正好，老许，麻烦你去一趟附近那家咖啡店，给我们买杯黑……”

俞司顿了顿，缓缓转头看着项樾，沉默了下改口道：“别给他买了，他受不了一点儿苦味的，就你我俩吧。”

许兵白了他一眼，“你就这么使唤我的？”

“以后你要是不满啥的，尽管找我解闷儿，如何？”

许兵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往外买咖啡去了。

俞司伸手搂住项樾的肩转身进正门里，“署长还没来，先去我办公室里坐坐吧，我跟你说关于这次任务的事。”

项樾看着他那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的上翘弧度，“笑得这么开心，匿凰要回来了？”

“早就回来好几天了，匿凰说有事要处理，得下周才能见到。”俞司说完又打哈欠，用力揉了揉脸。

“困就先睡会儿，你这都打好几次哈欠了。”项樾说。

“没事儿，任务重要。”

电梯开了，俞司勾着项樾往里进去。

俞司坐在办公桌前，将那张第一页纸放在桌上向前推了过去。

“这是M国治安总署邮寄过来的机密文件，让我们开个专案组协助他们调查头号通缉犯安罗尼奥，情况很严重且复杂。”

“而且安罗尼奥是enigma，这上面没有他的个人照片，你见过吗？”

项樾低头看着那一串大写加粗的红色英文字，视线落在通缉犯的英文名字上，“我只听过安罗尼奥这个名字，没见过本人，这人没有出席过国际组织的任何活动。”

手指轻敲着英文名字那一栏，抬头看向俞司，“这是你们治安总署该管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负责镇守这个国家，仅此而已。”

俞司往后靠在真皮椅背上，勾起一侧嘴角笑道：“话这么说是没错，但署长跟我说，M国科登署长要求enigma必须在身边才能保障人身安全。”

他从铺开得乱七八糟的一堆文件中拿出某张纸，又在桌上向前一推，“M国有个enigma已经被安罗尼奥杀了，这会儿估计紧急找到新enigma弥补守护者这个空缺位置呢。”

项樾盯着那一串英文名字，翻译成中文是：安德鲁。

记忆被迫拉回到五年多前，国际组织秘密通知同胞朋友们前来参加庆祝enigma诞生周年的盛宴，十分隆重。

那时候安德鲁是跟他和匿凰一起参加的。

安德鲁这人壮得像一头牛，跟杨石和陈柱有得一拼，笑起来挺憨憨的邻居大哥哥。

没想到几年后再见到的却是一张冰冷的白纸，告知他安德鲁已经死了。

心情有点儿微妙，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大概就是那种同胞朋友突然少了一个的怅然若失感觉吧。

俞司见他盯着纸上迟迟没反应，有点儿担心地喊了声：“项樾？你还好吗？”

项樾轻呼了口气，问：“所以呢，你想要我和匿凰做什么？就只是单纯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没那么简单吧？”

俞司笑了起来，“是没那么简单，得等见到署长的时候再告诉你。”

项樾静静看着他。

俞司被他看得背脊莫名发凉，也看不到那副墨镜后的眼睛里是什么情绪。

“我凭什么要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我那搭档alpha还没答应恢复身份，我凭什么要当你们的贴身保镖？”

俞司被他这一连串质问得有点噎住，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的时候，终于有人愿意救他命。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俞司立马拿起来接听，听完后挂断电话，“署长回来了，我们走吧。”

项樾坐着没动，低头看着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还没仔细看，胳膊被俞司拽着往外拉。

“先谈完话再看，有的是时间让你看个够，走走走。”

项樾被迫跟着走了。

许兵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俞司和项樾朝这边走过来，话还没说，另一杯咖啡被拿走了。

“谢了啊老许。”

电梯门快要关上之际，俞司突然伸手按住门又让它自动开了，高声喊住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的许兵。

“老许，你今天没要紧的事吧？”

许兵停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有吧。”

“今天的事推到明天再忙呗，等下我跟你单独谈谈。”

许兵还想说什么，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俞司推开署长办公室门进去，勾着项樾走到桌前才松开手，笑道：“我留下来旁听，可以吧？”

周署长看着他那明显的黑眼圈，“你确定不需要休息？都快成熊猫眼了。”

“没事儿，”俞司举起咖啡杯轻晃了两下，“有咖啡续命呢，你们聊，我保证安安静静当合格的旁听者。”

话落，转身过去坐在沙发上跷起腿。

项樾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周署长，“我听俞司说了，抱歉署长，我搭档还没答应，我不参与。”

周署长沉默了。

项樾微俯下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除非简阔答应，否则我是不会保护你们。”

“看看，看看，我就说吧，你还不信呢署长。”俞司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闭嘴！”周署长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安安静静当合格的旁听者吗？做不到就给我滚出去！”

俞司抬手在嘴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乖乖当旁听者。

周署长又看向项樾，神色威严地说：“这可就由不得你，虽然你是我们国家的影子守护者，又是项家少爷，我们拿你没办法，但你心里也清楚，这本来就是你该担起责任。”

“虽然华夏人民都不知道那个在背后默默镇守这个国家的影子守护者是谁，但我们这些人都知道那是你和匿凰，你们才是国家不可或缺的安全感。”

周署长目光炯炯有神，“所以项樾，你必须参与这个机密任务。”

项樾静静看着他两秒便直起身，忽地笑了一声，“别忘了您曾经也是，虽然您是alpha，但跟影子守护者没啥区别。”

周署长只怔了一瞬便恢复如常，答非所问，“反正你和匿凰必须参与，至于你的搭档alpha，昨晚我已经跟上面说了，简老会亲自劝简阔，你放心好了。”

项樾听到这话只觉有点儿无奈又可笑，知道周署长不敢亲自找简老爷子，所以才会让上面帮忙带个话。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来电名字便接听，“简爷爷。”

周署长听到那三个字的那一刻，连身体都坐直了。

“你现在在小阔那边，还是在治安总署？”电话里响起简老爷子的声音。

“在治安总署，您知道了？”

“嗯，你放心，我会劝小阔暂时恢复搭档身份，但你要清楚明白，一旦这案子结了，他就立马不当了。”

“我明白，不过我有的是法子让简阔继续当我搭档。”

“哎，你这小子……算了，随你们吧，把手机给周鹤，我跟他说点事儿。”

项樾应声好，把手机递给周署长，“简爷爷找您。”

周署长愣了一下没空犹豫，接过手机起身走到窗户前接听，后背比平时绷得笔直，语气更恭敬。

“简老，我在。”

“知道你们忙，我就长话短说，”简老爷子此刻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没了刚才跟项樾说话时那么慈祥。

“M国的事我听说了，我能同意小阔跟你们一起参与此案，已经是做出很大的让步了，希望你最好别再像当年那样，否则后果自负。”

周署长身子倏地一僵，似是无力承受得起沉重的头颅般低下脑袋，再无平日里沉稳威严的样子，只是小声替简阔辩解。

“简阔很强，没那么容易就没了的，毕竟他是……”

“他早就不在了。”

周署长神色又是一僵，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声，怔怔望着窗外，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下来。

简老爷子说出那五个字时，就像一把锋利带毒的刀子般凌迟着心脏，痛得脸色有点苍白。

是啊，他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