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裤子是谁?
沈檀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她花了点时间对上号,一抬眼,钻进对方乌沉的眼。
“需要想那么久?”
同样一句话,说话的人满肚子醋意——长得没我高,脸也就那样,仗着胳膊上几块腱子肉贴门面,其实肚子松垮垮一点没有料,有什么好想那么久的。
但听这话的人完全理解成了字面意思。
沈檀点点头:“需要。”
陆鹤然撇过头。
川流的人潮中,沈檀好像听到一声淡淡的:切。
一直到分别,他都没怎么说话。
好像生气了,看脸色却又没什么变化,神色淡淡,事不关己。
和他说再见的时候,沈檀感觉到了热脸贴冷屁股。
走回去的那一路,沈檀不得不自恋地开始想,陶盛该不会喜欢她吧?
可是,他们才见过几面?
他了解她吗?
细想的话,似乎还没见面前,他在网上也会说些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再结合他卓越的外表一想……
哦。
人形中央空调。
还好她头脑清醒,意志坚定。要是没怎么经历过世面的小姑娘,说不定这会儿已经云里雾里了。
刚好一阵夜风袭来,沈檀拍拍脸,把奇怪的想法拍散了。
她是经纪人,对方是她的模特。
就算真有那个意思,也不可能。
上一个和模特搞地下恋情的经纪人换了好几家公司都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其实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和模特谈恋爱,但……你和其中一个谈,其他的模特会怎么想?
合适的资源给他吧,人家说你亲疏有别,搞潜规则。
不给他吧,又对不起小模特。
挺烦的。
沈檀不喜欢给自己添堵。
快到小区楼下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
手表上显示是Ray发来的消息,应该是问她到没到家。
沈檀正在找电梯卡,没急着回。
等上电梯到家,她又完全忘了这件事。
因为高中学弟的一通电话把她查看消息的计划给打乱了。
这位高中学弟跟她并不是最普通的校友关系。他的父母辈和沈檀妈妈关系很要好,两家住的又近,所以俩人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毕业后各奔东西,问候才疏远了一些。
这次打电话来,是来告知她结婚的好消息。
沈檀震惊地算了算日子:“那岂不是还有半个多月?”
“是啊,所以这不是给你发请柬来了。”那头笑。
“你可以啊,陈辙。”沈檀很高兴地说。
又随便聊了一会儿,陈辙问她:“你这身份……说吧,你想坐哪桌,我来安排。男方亲戚桌,还是高中同学桌?”
“当然是——”沈檀说着一愣。
如果没记错,她那会儿是通过陈辙才认识的陆鹤然。
也不知道他高中同学都请了谁。
思及至此,沈檀改口道:“我当然坐亲戚桌。”
“别后悔啊!”陈辙说,“高中同学桌有很多帅哥的。亲戚桌都是问你什么时候谈朋友,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孩子的婆婆妈妈。”
沈檀一个劲摇头:“不不不,不用替我考虑,真的。我喜欢和婆婆妈妈谈人生。”
电话那头哈哈直笑,隐约有女人在说话。
陈辙回头说了几句,女人的声音近了点,凑在话筒边跟她打招呼:“你好,姐姐。我是陈辙的未婚妻。”
沈檀同对方友好地打了招呼,怕影响俩人甜蜜,讲完快速挂断电话。
手机上的备忘录密密麻麻,她在月末的某个日子上做好备注。
转头又去问姚女士,陈辙的婚礼她去不去参加,去的话要送什么礼物?
等一切忙完,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手机上几条未读消息,一个微信电话。
沈檀打开一看,都来自好友Ray。
23点45分。
Ray:【我到家了。】
23点55分。
Ray:【?】
Ray:【你还没到?】
0点10分。
Ray:【沈檀?】
0点12分,一通已取消的未接来电。
沈檀赶紧回过去一条:【到家了,刚才有点事没看手机。】
对方秒回:【哦。】
Ksenia:【不好意思啊,挺晚了,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Ray:【还没睡。】
Ksenia:【那……】
才打出一个字,对方忽然改成电话。
沈檀本就在敲字,点得飞快,几乎是一秒就点了接听。
电话接通,对面没声音,她细细地听了一会儿,似乎听到细微的风声。
“喂?”她出声,“陶盛?”
对方沉默片刻:“……按错了。”
风声时大时小,沈檀又问:“你还在外面?”
“嗯。”
她一般不会问多余的问题,但鬼使神差地,多嘴了一句:“在哪?”
他的声音被风裹得很淡。
“江亭苑。”
几分钟后,沈檀出现在小区楼下。
过了零点后小区灯光刻意调暗,除了门厅依旧敞亮,绿化区均透着夜色朦胧。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很朦胧,从夜色里走来的人影却那么清晰,清晰到沈檀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他鼻尖沁出的汗珠,和微微喘息的胸膛。
走路嫌远,打车太近的地方,他说不定是这么一路跑过来的。
他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江亭苑。
和他打上照面的一瞬间,沈檀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对不起啊,我是真有点事没及时回复。害你担心跑这么一趟。”
他浓黑的眼睛望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下次记得回。”
“肯定肯定。”沈檀举手发誓,“同样的错我从不犯两次。”
她的眼底倒映出了门厅敞亮的灯,看起来格外真诚。
也格外漂亮。
陆鹤然微怔,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知道了。”
一个小时前的焦心、烦躁、郁火、担忧,还有各种奇奇怪怪复杂的情绪因为见了一面都散了。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廉价,这么好哄。
他在跟自己生气,面上不显,很随便地问:“你刚才是在忙什么?”
“有个高中的学弟给我打电话。”一旦接受了面前这人是陶盛,和陆鹤然没有丁点儿关系之后,沈檀没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试探。
她坦诚道,“他快结婚了,请我喝喜酒。正好我们两家也有点交情,又去跟我妈聊了会儿。漂亮话我会说,送礼这种事我真不算擅长。”
说着,她笑了下。
陆鹤然低垂视线,停留在她微微弯起的嘴角弧度上。
良久,“安全到家就好。”
趁着他来,沈檀把放在家备用的车钥匙给了他。
很客套的距离,她去拿钥匙,他就停在玄关外的电梯口。电梯口有一排榉木鞋架,摆着清一色女人的鞋子。
陆鹤然收回目光,心情比刚才又好了许多。
沈檀很快从屋里返回,“喏,车钥匙。”
她道:“你就用这把,我的那把押在店里,等我有空去结账的时候再拿。”
“好。”陆鹤然点头。
“那……”
“那我走了。”他抢先道,“你睡吧。”
沈檀倚在门口,摆摆手:“晚安。”
“晚安。”他转身进了电梯,在电梯门阖上前又补了一句,“姐姐。”
***
空窗期太久表现为——因为对方喊一句姐姐,做了一晚上的梦。
做梦很正常,但是梦到皮带,手套,dirty talk就不太正常了。
沈檀坐在床上晕晕乎乎地想了很久,觉得还是他的手太好看,导致自己有这些不切实际的联想。
但为什么仅仅是手。
她又觉得,一定是他的脸长得太不可亵渎。
在梦里都做不到让他完完全全地出卖自己来取悦她。
从床上爬下来时,小腿抽筋,有点酸。
沈檀缓了一会,趁机将脑袋里残存的旖旎赶走。
她这一天很忙,有三场大会要开,还有下个月的活动统筹,几乎没时间看手机。
所以又错过了陆鹤然的消息。
他说拿到车了,问她要开到公司,还是开到家。
没得到沈檀的回复,他就开着车找了个附近的停车场。
经过昨晚的事,他知道沈檀不是故意不回。
兴许就是在忙。
车子刚停,有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因为归属地显示浦城,陆鹤然没挂,接了起来。
“喂?”他应声。
“陆鹤然?”对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得到肯定答复,来电的人很高兴:“是我啊,我陈辙。”
陆鹤然心念微动,“哦,陈辙。”
高中两人不同班,但因为时常在一起打球关系不错,毕业后也会约着一起玩。后来陈辙出国留学,出来碰头的机会就变少了。
有事没事陈辙会在微信上找他聊几句。
前些日子还找过他帮忙,要拍几个手部特写视频。
这次出于正式,陈辙特意找人要了他的号码,打电话来:“月底我要结婚了。”
“恭喜。”陆鹤然衷心祝愿道。
“那什么,我叫了好多咱高中的同学。”
陆鹤然若有所思:“是吗。”
“你到时候在浦城吗?”陈辙说。
陈辙有个表妹,每次约陆鹤然打球时都会借各种由头到场加油。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表妹这几天一个劲地旁敲侧击,问陈辙婚礼上陆鹤然来不来当伴郎。
陈辙无语,“你什么人啊,能不能盼着点哥好。我要是请老陆往旁边一站,面子是有了,但谁看我这个新郎啊?我给自己找对比么不是。”
表妹拍拍他的肩:“哥,你要大气点。”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陈辙说,“我肯定请他的啊,但他来不来我就不保证了。毕竟人家现在在京城,很忙的。”
陈辙本来想,十有**是来不了的。
一是这两年疏于联系,突然找人家喝喜酒会有骗份子钱的嫌疑。二是两地相隔这么远,这份疏远的情谊到底不值高铁五个半小时的折腾。
他有个去西北发展的发小,听说他要结婚也就是发了个微信红包意思了一下。
陈辙想着报了个日期:“没办法,为了凑酒店档期只好挑了工作日晚上办酒。我估摸着你应该挺忙吧?”
陆鹤然算了下日子,答:“应该还在京城。”
是嘛,果然。
本来就没报期望,陈辙笑笑,“没事,兄弟。到时候我给你寄——”
“我可以回来。”
“——一份喜糖。”
愣了好大一会儿,陈辙:“啊?”
兄弟,情谊这么重的吗?
如果他来参加婚礼不是为了你,你会哭吗?陈辙大兄弟。
下章入V。
但因为作者阳了还没退烧,跟大家打个商量。我再休息两天,周五晚上8点开始来把这两天欠的债补一下,一次性更新一万五。
周五晚上记得来啊!!!我们都说到做到!!!
放个预收《落日陷阱》喜欢我,喜欢这个文都可以收藏一下,谢谢。
文案:
央仪听到闺蜜说人的两大劣根性【一是管不住自己朝三暮四,二是喜欢救风尘】这一理论后不置可否。
没想到多日后,在她身上一一应验。
孟鹤鸣:温柔可人的女朋友望向我时眼神逐渐闪烁
路舟:在我沦落日子里从天而降的漂亮姐姐
***
传闻孟家次子杀伐果决,独夺大权。
也有传闻说他无可挑剔的人生中唯一的遗憾是早年幼弟走失。这几乎成了他心中一根刺。
多年后机缘巧合,寻回幼弟,本以为会是兄友弟恭。
无人知道的角落里。
孟鹤鸣擦干指骨上的血迹,目光沉郁扫过眼前青年。青年佝偻在地,身子颤抖却难掩不服,似乎在与他唱着反调。
他不高兴,于是俯身,抓起青年的头发,迫使青年与他对视:“阿舟,再说一遍。我让你回来,不是让你来觊觎你嫂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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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