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小萌物 第3章 别舔玻璃

“不会，手感很好。”止雅看她含羞带怯的模样觉得有趣，但也没多刁难她：“你办403专线路公交卡了吗？”

敛红豆蹭到她身边：“扫码不是也很简单吗？”

止雅带她到校门口的公交车站，一辆车远远驶来。

“这是去老校区的专车，办一张卡比较方便，毕竟以后用得到的地方很多。”一张公交卡被贴在感应区，滴滴的刷了两次，“老校区的图书馆虽然面积不如新校区，但有很多孤本藏书，暑假还扩建过一次，添置了不少绝版珍藏，而且餐厅也比较符合大众口味。”

不只是学校内的餐厅，老校区外的餐厅味道也都很不错，到了晚上更是热闹，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们一涌而出，小吃街，大排档，不怕麻烦的跑到稍微幽静一点的位置，还能找到口碑不错的西餐厅。吃完东西，一条街之外就是商场，商场周围还有网咖，可谓是食玩一条龙，十分便利。

正值放学，又是专车，早就没什么位置了，在最后一排正中间还有一个空位，止雅扶着扶栏让她去坐，敛红豆不去，伸手抓住了头顶的抓手。止雅推推她，示意她不要不好意思。

车子已经开了，止雅被惯性带的晃动一下，敛红豆扶住她，软乎乎的脸上大写的拒绝：“一定要坐吗？”

敛红豆比止雅要高出不少，止雅不喜欢仰视别人，也不喜欢离人太近。但当止雅看到她的脸后，微妙的不适感就消失了。

“你看最后一排，两对情侣，我坐中间，好尴尬的。还不如陪你一起站着聊聊天。”敛红豆侧身抓住扶杆，几乎将止雅整个包围，迷彩服上有皂荚的淡香，“学姐，权益部今年打算选出几个人呀，我入选的机会大吗？”

“打算招五个人，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做到。”止雅给她打气。

“什么，”敛红豆嘴巴张大成O型，“才五个，那报名的人有多少啊？”

“预报名一百，去年报名人数只有七十五，从其他部门转了一些过来，补足一百人。今年不出意外还是一百。”

“那岂不是百里挑五，”敛红豆哀叹一声，气息尽数叹在了止雅脑后，“我可能是没希望了嘤。”

“还是有希望的，”止雅从事实出发安慰她，“数据统计，每年报名学生会人员有百分之三十左右会自动放弃报名，实际上竞争对手只有七十人左右。你能够加入的概率在百分之十四左右，与考入泰松大学的概率相比，已经很高了。”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敛红豆皱巴着脸，迷彩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眉毛皱成“囧”样。

到达目的地，她们去了一家叫“悦心”的餐厅，止雅报出一串号码，有侍应生带她们进了靠窗边的包厢，从窗户能够俯瞰整条潮玩街的盛景。

“哇，好热闹。”一声惊叹。止雅递出签名的笔回头，发现敛红豆正跪趴在沙发凳上，两手和额头齐齐贴着玻璃，红绿色霓虹映在澄澈的眼底，将其中的好奇和跃跃欲试照的一清二楚，而她身后是泛着暖意的浅黄灯带，让止雅幻视自己养的布偶猫，她脱口而出一句：“别舔玻璃。”

“啊？”

噗嗤一声，敛红豆反应过来后笑了起来，长睫蝶翼般颤动：“我只比学姐小一岁而已，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来看呀，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做出舔玻璃这样幼稚的行为的。”

敛红豆脑袋跟着音乐一晃一晃，军帽压得刘海翘起一角，在空气中左右摇摆，嘴里哼着不知名曲调，心情颇好的看止雅烫餐具。

小小的陶瓷碗在白净的手里翻转，几下就洗好一只，接着动作自然地放在敛红豆面前。

敛红豆歪头看她，凝神思索后突然开始回忆过去：“学姐，说来我们也有七八年没有见过面了吧，你现在变化好多哦。”

她捧着冷萃柠檬水看上面漂浮的青柠片，满是笑意的眼底还有一丝羞涩：“以前还以为你是什么刁蛮公主，再次相遇才发现，学姐你这么温柔——一定是记忆太久远，出了差错。”

“呵呵，”止雅用纸巾擦擦桌面，听到她的话也不生气，“大家都长大了，你小时候经常躲起来哭——唔。”一只手猛地按上来堵住她下面的话。

“嘘嘘，”敛红豆手放唇边，一边看向旁边，一边用恳求的目光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别说了。”

见她点头，敛红豆才肯放手，看着自己留下的水渍，有些心虚地递出一张纸，“说好了啊，以后在学校，你不提我从前，我不说你过往，我们都有美好的明天。”

“为什么。”

“求你了，”敛红豆目光恳切，可怜巴巴的，“我一定要留清白在人间。”

小姑娘脸皮薄，能理解。止雅根本拒绝不了她。

在止雅没来得及说出敛红豆更多小时候的事情来之前，侍应生终于上菜了。敛红豆如蒙大赦，为止雅夹了一块鱼，并露出不值钱的笑：“学姐，吃。”

“谢谢。”止雅夹起鱼肉放嘴里，然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敛红豆边吃边悄悄观察。止雅和以前没什么大变化，还是娇贵大小姐，一小口食物都恨不得嚼成流食才肯咽，喉咙细的比猫还不如。

只是比小时候温柔安静了些。

敛红豆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又不想打断止雅吃饭。于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循环几次后，对面人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筷子。毕竟对面的人都已经拧成一条麻花了，再迟钝的人也该发现异常。

“你吃好了？”

“没有。”敛红豆老实摇头。

止雅叹口气：“想说什么就说吧。”

“学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班之前有个……”

一聊起天来，敛红豆吃饭就香多了，止雅安静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声，看她吃饭很香的样子也很像一只猫咪。

过了一会儿，止雅手机叮咚了一下，是衷沈发来的消息：滴滴，看下面。

止雅低头，发现衷沈和赵欣怡两人带着发光兔耳朵站在下面，赵欣怡手里还拿了两串色泽鲜亮的糖葫芦。从楼上看下去，看不清她们表情，但止雅也能猜到赵欣怡脸此刻会有多臭——她向来不喜欢粉粉嫩嫩的东西。

也不知道衷沈又签了什么丧权协议才能说服她。

衷沈夸张地挥舞几下手臂，点点手机，又一条消息发过来：快吃好了吗，我们在下面等你，逛街走？

敛红豆也顺着她视线看下去：“是学姐熟人吗？学姐去吧，我吃完可以自己回去的。”

“你一个人会害怕吗？”

“放心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好吧。”

“真的让我自己回去啊。”敛红豆嘟囔，泄气地戳戳碗里饭粒。

“你说什么？”敛红豆说话太小声了，止雅没有听清。

“没什么，学姐，祝你们玩得愉快。奥对了，”敛红豆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写竞选稿，“学姐可以借我电脑用吗，来学校那天下雨，把我的电脑淋湿了，还没来得及去修。或者你知道哪里有修电脑的吗？”

“权益部有修机号码，回去我找给你。”止雅切换自己手机上的界面，调到二维码上，“先加下联系方式，到时候发你。”

“嗯嗯！”敛红豆赶紧掏出手机扫码加好友。

止雅的头像就是本人的一张白底证件照，规规矩矩，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那种。朋友圈也全是转发教授导师论文或者学生会相关，连一张私人照都没有。

察觉到她在看什么，止雅：“我的朋友圈很无聊的。”

“不不不，”敛红豆高深莫测的摇头，“那是你之前没有加我，从今天起，你的朋友圈就会变得有趣起来。”

“什么意思？”止雅不明白就问，但却被催着离开：“快走吧，你朋友还在下面等你呢。”

“那好，手机联系。”

“知道啦。”敛红豆咬着筷子含糊道。

等人都消失在视线了，她才偏头看窗外，止雅下去后，几个人就说说笑笑的挽着手臂离开了，没有人回头。

敛红豆嘴角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阴沉的不屑与嘲讽。

呵，你过得倒是挺好。

对面一只玻璃杯安静的站着，上面印有一抹浅色的口红痕迹，敛红豆拿起来看了一会儿，手一松。

啪！

杯子四分五裂。

“这位客人，你没事吧？”侍应生就在门口，听到动静立刻过来查看。

“抱歉抱歉，”敛红豆睁圆眼睛，方才的阴沉荡然无存，转而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解释道，“我不小心碰到了，我会照价赔偿的，真的对不起。”

侍应生松口气。杯子事小，伤到人就不好了：“您没事就好，费用我会从止雅女士的会员卡上扣的。”

“啊——”敛红豆表面羞赫，瞳孔深处却毫无温度，“还是我自己付吧，不麻烦她了。”

敛红豆坚持，侍应生也没再多说什么。

付过账，她出了餐厅，人潮拥挤，嬉笑怒骂声一拥而上，的确热闹，但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