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喜剧 第15章 第十五章

“We're now at Times Square.Please getting ready to exit from the left side.”

咕哒脑袋沉沉一重，陡然惊醒。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抬起头，看见对面座位上的黑人戴着耳机自顾自地摇摆，透明的车窗外快速闪过明亮的LED广告牌，在她琥珀色的眼睛上印下一片片倒影。

咕哒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正在一辆地铁上。

“这是哪里？”安哥拉曼纽也出声道，他好似刚睡醒，声音带着点困顿的含糊。

咕哒捂着额头，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有一千个藤村大河在旋转拔刀，她草草地看了眼四周，没见到那个幽灵般神出鬼没的男人，悄然松了口气。

“不知道。”咕哒说，她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整个人都泛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这是你的能力吗？”

“应该不是。”安哥拉曼纽说，“我不记得我有什么瞬间移动的技能……而且你不觉得你身上多了些什么吗？”

“嗯？”正在揉脸的咕哒动作一顿，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深色卫衣，惊得当即就从座位上站起来。

“草！谁给老娘换的衣服！”

咕哒分明记得自己被刺青仔按在地上摩擦前只在身上简单地披了一件浴衣，走路时大腿步步灌风，结果她现在不仅穿着厚实的卫衣，腿上还有保暖的加绒长裤和皮靴，脖子上缠着一圈米黄色的围巾，整个人暖和得像只春日的松鼠。

那些隐隐作痛的伤口全都不见了，一缕橘红色的长发随着咕哒的动作滑落到她的胸前，人民教师愣了一下，伸手从后背捞出一大把头发，又在对面的车窗玻璃上倒影看见自己的倒影。

虽然看不清具体的五官，但咕哒很确定玻璃上的人影是自己。

“我的头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她惊诧道。

因为懒得打理头发，咕哒每次去理发店都是简单粗暴地一刀切，从来没有留过及腰的长发，而且——

“那个黑皮刺青男呢？是他把我搞成这个样子的吗？”

“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安哥拉曼纽低声说，“别大意，你先确认我们的位置……等等，那边那帮奇形怪状的家伙是谁？”

“嗯？”

咕哒应声转头，看见一个五官深邃的白种人身后站着五六个造型诡异、仿佛刚从奥特曼片场跑出来的怪兽，那些穿着人类衣服的皮套怪无所事事地玩着掌机一样的东西，其他打扮正常的乘客见怪不怪各自发呆，半点注意力都没分过去。

“大概是去参加漫展的Coser，”咕哒说，“可能是觉得在活动现场换装太麻烦，所以直接穿着皮套出门了。”

作为一个乙女游戏爱好者，咕哒去过好几次漫展，知道有些人玩起来会很疯，对那几个皮套怪的奇怪造型还算接受良好，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漫展？”安哥拉曼纽有些难以理解，他直觉性地理解成某种糟糕的概念，警惕道：“那是什么邪神的祭典吗？”

“呃……差不多吧。”咕哒说，没心情解释这其中的差别，她快步走向车门，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哪，抬头却看见车门上方的线路上图满是英文。

藤村大河是英语老师，咕哒读大学时经常找她补习雅思，所以很快就认出了那些英文的意思。

“可乐娜广场……百老汇大道……”咕哒喃喃自语，忽地拔高声音，“这里是纽约？！”

几个离咕哒比较近的乘客纷纷侧脸看她，咕哒毛骨悚然，她顾不得自己看上去一副大惊小怪莫名其妙的傻气样，急切地凑近一个衣着体面的白人小哥，用磕绊的英语问他：“请问这里是纽约吗？美、美国的纽约？”

这是个蠢问题，白人小哥的眼神带着些许奇怪的怜悯，他点点头，说YES。

咕哒如雷轰顶。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她抓狂地质问安哥拉曼纽，“我们刚才不还在东木市吗！怎么突然就横跨太平洋到北美洲了呢！”

安哥拉曼纽也懵了，“我不知道啊，我的技能组里没有闪避……就算有也不可能闪到半个地球外吧？”

“那……”咕哒回想道，“难道是那个刺青仔？”

“不可能！”安哥拉曼纽断然否决，“他绝对是想杀了你，不可能浪费魔力治疗你的伤口。”

咕哒：“也许他忽然被我的美色打动——”

安哥拉曼纽：“我假设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条狼。”

咕哒噎住了。

她撇撇嘴，正要反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令咒！”

是那发令咒让她瞬移过来的吗？

可是地点对不上啊，而且她身上怎么多了这些衣服？她的头发又为什么变得这么长了？

咕哒得不出答案，忍不住焦躁起来，白人小哥打量了她一会儿，犹豫着开口：“你是不是迷路了？”

“什么？”

咕哒从纷乱的思绪里抽出注意力，她的听力不好，一走神就听漏单词，不由得专心致志地看着对方。

“这里不叫纽约很多年了。”白人小哥说，“你听说过「大崩落」吗？在三年前的那场灾难里，纽约和异世界重叠，移民了大量异界生物，现在改名叫赫尔沙雷姆兹·罗特（HL）。”

咕哒：“……什么？”

咕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白人小哥说话时刻意放缓了语速，她确信自己听懂了每个单词，但就是不明白它们组合起来的意思。

“你在开玩笑吗？”她忍不住说，下意识地偷瞄了一眼不远处八只眼睛的皮套怪，“异世界什么的，怎么可能存在啊？这又不是在拍电影。”

白人小哥眼里的同情更甚，咕哒甚至从他的脸上读出了“这个姑娘大概刚从偏僻乡村出来”的表情，白人小哥稍稍后退几步，示意咕哒看向窗外。

地铁缓缓减速，驶进站台，咕哒转过头，看见无数挑战她想象极限的非人怪物穿着合身的现代衣物混站在麻木的人群中，他们自动自觉地聚集在黄线后，参差不齐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好似百鬼夜行，又或者群魔乱舞。

甜美的地铁广播女声再次响起。

“第五大道-布莱恩特公园站到了，请在屏蔽门完全打开后从左边车门下车，本站生存率为89％，下车乘客请注意携带行李、遗书和出行同意卷，开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

咕哒：“…………………”

咕哒：“WTF ？！”

赫尔沙雷姆兹·罗特是骨头社TV动画《血界战线》的故事舞台

好像有点冷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

总之就是美国纽约和危险的硬核异世界重叠，然后成了一块美国政|府都处理不了的放浪之地，街上异形比人都多，交通工具会标注站点生还率，死亡与奇迹并存，罪犯与英雄共生，是个非常操蛋的城市

是「特异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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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