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江南选的是北边楼下第二间,花子轩和杜莉莉选了东边第二间,在屠飞的隔壁。卢明月选择在屠飞的楼上,而李元超和王坚选择东边楼上第二间住在花子轩她们的楼上。
剩下一个江九,他等其他人选完之后,才磨磨蹭蹭从门外进来,院子的门本来就小,他不得不猫着腰低头走进来,刚一踏进院子,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捂着鼻子。
“都选完了?”他的眼睛没有精神,连着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选完了,还剩下这间这间和那间。”胡江南指着西边二楼第一间和北边一楼第一间以及二楼第一间这三个空房间。
“西边楼上第一间。”
“这可是靠近上锁房间的……”李元超提醒他。
“嗯?有什么问题吗?”江九也不打算听他们的回答,直接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在众人的目光中,抬起腿大步迈向西边楼上他他踏着积满灰尘的楼梯走上去,到了第一间房门口,推开门走进去,碰的一声关上门。他楼下住的就是许格梧和晏执,其他人都看着这三个年轻人,觉得他们就是太年轻了,哪里危险往哪里冲,典型的不要命!
晏执看着这个画家心里疑惑更深了,他还真有点遗世独立的风范,不过这一副慵懒,对生活都很厌倦的态度是怎么在前三首诗歌里活下来的?
“别看了,咱们也去看看住处。”
他被许格梧拉着走进了西边第一间,从门外看,这间屋子有两扇门,门口贴着对联,由于风吹日晒雨淋的原本红色的对联已经褪色,成了灰白色,右边有一扇窗子,窗口用木板封起来,从外面无法打开。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灰尘扑面而来,里面的陈设很简陋,右边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单人床,左边的墙面上竖着铁犁、铁锹、锄头等农具,旁边还有两个簸箕。墙体内部用石灰刷过一遍,但时间久了会变黄甚至脱落,在墙面的底边地面落着一圈的墙皮。
墙面上还有很多用木炭写上去的数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的杰作。
晏执过去抖抖被子,发现上面有很多灰尘,被呛了一下:“咳咳,这能睡吗?”
“将就着吧。”许格梧蹲在墙边仔细研究墙上的数字,这些数字杂乱无序,大多是六、十二、十八、二十四和一。
“有什么发现?”他跟着走过来看。
“没有。除了六的倍数外没什么规律,这个一比较特别,与其他的四个数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关系。”许格梧站起来,面色凝重,“这次的老村长说住多久都没关系是吗?”
“是啊,但我们只有十二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死,幻境也不可能让我们长期住下去吧?”
“去村里看看,这里叫石渠村,《阿诗玛》发生的背景是阿着底,不知道幻境想让我们找什么?还有不要掉以轻心,这次进来的都是有经验的老手,提防一下总不是坏事。”
“我知道了,不过我看这次进来的十个人都没什么恶人,要不我们来梳理一下之前闯关的经验,第一首诗是三重梦境,第二首诗是时间,第三首诗是空间,那么这次会是什么?”
“恶人脸上会写我是恶人四个字吗?你能从外表就能判断人的好坏吗?”
“我……当然不能。”
“不能还在这里啰嗦,赶紧去找线索。”许格梧拉着他出门,在院子里他停下来,眼神盯着上锁的屋子,这个屋子没有开窗,也没有缝隙可以往里面看,外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尖顶的斗笠,斗笠旁边有一个鱼篓。
“你想去?”
“难道你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吗?”许格梧向上锁的西二屋子走去,他摇摇门上的锁,锁孔生锈了,上面有三个字——长命锁。
“长命锁不是一般都戴在小孩身上吗?这个怎么锁在门上?”
“今天几号?”
晏执拿出手机翻开日历:“11月7日,明天是立冬。”
两人没有钥匙,门是实木做成的,想要强行破门而入可行性不大,他们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个上锁的房间。
“诶,你们两个要干什么呢?”一个雄浑的男中音喊道。两人回头看到屠飞从东边的屋子中大步流星地走出来。许格梧一脸的不屑,而晏执只能赔着笑脸:“大叔,我们只是出于好奇过来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两个是不是嫌自个儿命大啊?我告诉你们,就凭我过了三首诗的经验来说,这村长说不能动的东西绝对不能动,一动就容易出事儿!”
晏执立即抓住了他话里的信息赶紧追问道:“大叔,我看你也挺睿智的,运气也不错,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之前进过哪些幻境又是怎么出来的吗?也好让我们这些没经验的人参考参考。”
“没问题。”屠飞一拍胸脯,“我告诉你们啊,之前我进过的幻境可凶险了,第一首诗是《登高》,当时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地死,而且死法啥样都有,有人喝水被呛死,有人吃饭被噎死,还有人跳楼自杀的,后来我们那里有一个脑子很好使的年轻人他说登高是个梦境,要我们跟他一起上泰山从泰山上跳下去,当时没有多少人感跟着他跳崖,我跟了!结果我就出来了。”
“等等,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他……他没有告诉我,他只说了个代号好像叫叫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他说他的代号叫木叶。”
“后来呢?”
“后来我跟着他一起又进了两首诗,就是我要说的第二首诗《村居》,小学的一首诗了,什么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村烟……后面那啥,我也记不清了。”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许格梧补充道。
“哎,对对对,就是这首,反正就是到了一个村子,跟我们这里不太一样,像是浙东那边的村子,当时那群小孩可阴森了,活像穿越到日本鬼片里。后来也是木叶解开了孩子死亡的原因,我们才能离开。第三首诗就是李白的《静夜思》,这个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晏执点头,却无意中看到许格梧的脸色有些苍白,尤其是在听到《静夜思》这三个字之后才白得更明显,出于关心,他多加留意着。
“当时这首诗也够凶险的,我们十二个人在一间密室里,不知道该怎么离开没有门没有窗,里面只有一把铲子和一根绳子。其他人说要挖地道出去,有一个教授不同意,他说用绳子从屋顶出去比较好。”
“那个教授长什么样?”
“嗯……有点老,满头白发的,脸上很多皱纹,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当时说要用绳子爬上去,结果他上到梁上,绳子就缠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被吊死了,倒挂在房梁上……”
许格梧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他咬了咬手指,往后倒退了一步。晏执扶助他:“你没事吧?”
“没事,你继续说。”
屠飞看着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以为这个学生过于瘦弱,天生贫血什么的,他继续说下去并把接下来的事情描述得绘声绘色:“当时啊,没人敢再提往房梁上出去,大家轮流挖地道,可是你猜怎么着,这地道更加不行,我们挖着挖着,就挖出了一个流血的坑,那些血啊……那流得叫一个快!我们看到这么一个大血坑都害怕了,不敢再挖下去了。于是赶紧把血坑填起来。可是血还是一直往外流,关押我们的密室也有鲜血流进去。”
晏执看着许格梧煞白的脸色,赶紧打断屠飞:“你们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我们啊,当然还是木叶的脑瓜子聪明,他提出继续往房梁上走,等血装满整个房间他们就可以靠血的浮力游到屋顶从屋顶上离开,但是浮到屋顶之后我们却发现屋顶是焊死在屋子上,根本掀不开。木叶发现屋顶上有一个密码,他解出了密码我们才打开屋顶逃离。”
“你们还挺厉害的,尤其是这个木叶。”
“那是当然,我屠飞一辈子没服过谁,就佩服这个木叶,要是能出去找到他,我一定送他三百斤猪肉。”
“能不能给我们描述一下木叶的长相?”
“这个……等我想想,他好像这么高,右脸上有条疤,我问过他怎么伤的,他没跟我说而且他这个人不太爱说话,平时没事就喜欢一个人呆着。”屠飞用手比划一下高度大约跟晏执差不多。屠飞又指着许格梧:“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他就是头晕贫血的,谢谢你啊,大叔,我今天真的学到了很多。”
“小事都是小事,没什么好谢的,你们两个记住不要乱碰幻境里的东西。千万不能打开这个门。”屠飞瞪圆了眼睛叮嘱他们俩。
“好好,大叔,我们不会打开这个锁的,放心吧。”晏执搀扶着许格梧往远离上锁的房间。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回事?听到《静夜思》脸色就变了?”
许格梧双眼无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绪,一言不发,静静地低头看着鞋面,他的影子落在晏执的脚下,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喂!说话啊!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我不用你管。现在先去村里看看情况,我的事以后再说。”
“你真的没事吗?我告诉你,告示因为你的情绪不稳定影响了你的思考能力,咱们可是要死在这儿的。后果很严重的。”
“嗯。”许格梧不肯说真话,晏执自然也没办法撬开对方的嘴。两人在屠飞的目光中离开院子,从低矮的院门猫着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