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预言有些可怕啊!”阿昭睁开双眼。
许格梧嘴角露出了个轻蔑的笑:“可我从来不信这些,我只信我自己。”
晏执在一旁皱着眉为他担忧。
许格梧抬手按在他肩上:“别担心,只是个预言而已,该怎么走,还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尽力守着你。”
“我许格梧在此对天发誓,山川为证,天地为鉴,我的刀刃绝对不会对着我爱的人,哪怕对方十恶不赦,如有违背,让我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他伸手起誓。
“你……又何必对我这么好?”晏执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羁绊。”
“每个部落都有一个祭司,你们问了你们部落的祭司了吗?”阿昭看着他那么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问了,我会杀了我的爱人。”
“这倒是奇特!”阿昭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晏执,“你就不怕?”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也躲不掉。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杀了我的。”晏执看了一眼许格梧,故作轻松地说道。
“难道你就不怀疑他不杀你只是因为你不是他的爱人吗?”阿昭提醒他。
许格梧剜了阿昭一记眼刀:这女人到底想来说什么?
“我不信。”晏执坚定地回答,一路走来,他看到了许格梧的真心和热忱,他相信许格梧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再爱其他人。
“好了,你们走吧,我也要回去了。要不然亚当没有看到我肯定会起疑心的。”阿昭低着头看着手里透明的水晶球,“还有一件事,亚当就是那个野心勃勃的玩家,他想要统一整个部落。”
“为什么?按道理进入游戏的玩家应该是找线索离开,而不是在这里称王吧?”
“我也不清楚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指示,他一直说只有统一了两个部落才能拿到另一个部落的线索。”
许格梧站在一旁摩挲下巴,似乎在思考,有时候还会下意识地咬着指甲。
“人已经走远了,下一步该去哪儿?”晏执用手肘戳了他一下。
“去找个最高的地方,看看这片地区的全貌。”
“啊?我没听错吧?这地方到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连座山都看不到,你说去找高处?”
“我们部落的洞穴顶部算是最高的。”许格梧赶紧拉着他离开西方部落,赶回东方部落。
*
一个小时后,他们穿过红色森林,回到了东方部落。洞穴的大树下,蹲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正拿着树枝在地上图图画画。
晏执看着背影有些眼熟,于是走过去看,发现是改名仓颉的老二,他喊了一声:“仓颉。仓颉!”
对方没听见,没反应。
“老二!仓颉!”晏执加大了喊声。
仓颉缓缓地回过头来,他已经满脸皱纹了,手枯得跟干柴一样:“晏执!你回来了?你们刚刚去哪儿了?”
“我们去森林转转了!”
“啊?哈?你们去哪儿了?”仓颉耳朵不太好使,继续问。
晏执拼命喊:“我们去森林了!”
“哦……哦……你们去……你们去哪儿了?”仓颉又问。
晏执:“……”
许格梧直接将他拽走:“别管了,老年痴呆就是这样子。”
晏执有些哭笑不得:“人老了都这样嘛!以后我也会老的,你会不会嫌弃我?”
“你这问题问的……”
“好?”
“是废话!你要是像他一样老年痴呆,我第一个就踹了你。”许格梧快步绕到洞穴后面比较和缓的山坡,两人慢慢爬上去。
晏执还不知悔改地追问:“真会踹了我?”
“简直是明知故问!再啰嗦一句我直接把你埋了,让你重新长出来。”
两人爬到山顶,才发现四面八方都是荒原,只有中间长着一片诡异的红色树林,但是所有的NPC都不觉得这座红树林不正常。
四周的天像锅盖一样盖着这个荒原,把整个荒原切得像个圆。没有边界的大地以天空为边界。没有边缘的天空被大地拦截了延伸的方向。
此时,天上飞过一群鸟,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一群生物,它们把这个寂静的天空衬托得更加空旷。
“你看出什么了?”晏执问。
许格梧摇摇头:“我在想,我们看到的壁画和祭台上的圆是不是象征这片大地,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
“关键是这些颜色也无法对应,我们只看到了早上的绿色森林和中午的红色森林,不知道晚上它还会不会变成另一种颜色。”晏执双手张开,闭上眼睛深吸着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很舒畅,仿佛整个心肺都像树一样发芽长出了新的枝叶。
“不用担心吧,现在才是第一天,我们还是慢慢来,按以往的节奏,起码要过个两三天,大部分的线索才会出现。”
“不!这一次我有不好的预感,跟我去问问那个巫婆。”
*
洞穴深处,两条黑黝黝的影子从外面走进来,他们大概有四十岁左右,头发很长,胡子也一大把,乱蓬蓬的,跟这里的野人没有任何区别。
坐在五色祭台上的女祭司已经垂垂老矣,像具骷髅一样,仿佛多磕一下就会散架。
发觉有外人进来,女祭司慢慢抬起头,乱蓬蓬的长发下睁开了一双锐利的眼睛:“你们又回来了?想问什么?”
“我们想问每个人能在这里呆多久?”晏执小心翼翼地问。
祭司笑了:“晏执,你们觉得人有灵魂吗?”
晏执一向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自从进入幻境之后已经见过太多很超越他的人质范围的事:“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我说不清楚。”
“你呢?许格梧?”祭司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问旁边一个人。
许格梧看着祭司,目光越过她,看到了身后站在阴影里的符轻亭,后者点了点头。
“有,人有灵魂,万事万物都有灵魂。”
祭司又笑了:“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从前的大地一片漆黑,所有的东西都处在一片混沌中,忽然在这片混沌中诞生了一个巨人,名叫盘古,他觉得四周太黑暗了,就用斧头劈开混沌之气,清的气上升为天,浊的气下沉为地,后来他头顶着天,脚踩着地,每天长,彻底把天地分开了。”
晏执边听边点头,这是他们以前就知道的盘古开天地的故事。
“盘古身死化作了天地万物,所以这片天地的一草一木都有盘古的灵魂。人作为万灵之长,更是凝聚了盘古的灵气。不仅人有灵魂,这片天地间的万物都有灵魂。我们虽然在外形上与万物相差甚远,但可以用灵魂去交流。”
“嗯,这个故事跟我们在这里能呆多久的问题有关吗?”
祭司再次露出了微笑:“当命运之轮转动时,所有散落在天地四海的命定之人都会回来。你们相信轮回吗?”
“别急着回答,等你们真正相信轮回的时候,就不会再追问你们能在这里呆多久了。”祭司的身体迅速萎缩,干枯,在他们的面前变成了一具枯骨。
符轻亭穿着一身祭司的装束走出来,厚重的蒿草拖慢了她的步伐,她走过来缓缓地对着枯朽的身躯拜了三拜。
“作为祭司的命运就是这样,我是她的继承人,第二百七十一代祭司,每个祭司可以活一天一夜,脱离轮回的后果就是魂飞魄散。”
符轻亭伸手轻轻抚摸白狼的头:“我既然被她选中,就不会逃避。你们衰老得很快,在太阳下山之后差不多就该入土了。还有什么东西要交代吗?把它写在骨片上,等你们下一次回到这里时,我转交给你们。”
白狼跑到角落里,叼起两三块平整的骨头过来。
“好吧,许格梧,你呢?你有什么要写的?”晏执拿起一块骨头。
“给我一块。”许格梧拿出匕首在上面刻了五行字,“我打算把今天找到的线索都写下来。”
两人写完后,交给符轻亭代为保管。
“嘿,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晏执啊!”一个熟悉的女声从洞外传来。
晏执回头看到了一个一米八的女人,长发乱蓬蓬地堆在头上,身上斜围着一块豹纹皮衣,露出左肩,左肩上有三道动物的爪痕。
“左左……左雀!你怎么也在这里?”
“啊哈?你跟许哥在这里玩游戏,我就不能来吗?”左雀扫了一眼符轻亭受伤的骨片,“你们写了什么呢?”
许格梧回了一句:“遗言,你要不要留一份?”
“嗯……这个嘛,当然要留啊!符轻亭,给我一块骨头。”左雀的头发有些花白,行动也没有年轻时快了。
“你们三个人认识?”符轻亭问。
“是啊,之前的某个关卡认识的,一起闯过关呢!”左雀笑嘻嘻地看着晏执,“小晏执,你变丑了啊!”
晏执躺枪:“……”女孩子家家说话怎么那么呛人?
许格梧露出了一个笑:“彼此彼此,你也一样。”
左雀看看许格梧,又看看晏执:“我没看错吧?你俩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果然患难见基情。”
“不是说还有两个人吗?”晏执看看外面,洞口外空空如也。
“我们在森林里遇到了野兽的袭击,女的叫朱柏乐,死了,被野兽咬死的,男的叫陆子夜,他受伤了,处理不了伤口,所以提前把自己埋了。”左雀简洁明了地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