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 第86章 山河影转

纪玮行派人到处寻找江淹的下落，从边界往回来的地方跑无非就那几个地方。江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江练哪里，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玉玺在江练手里，也有可能在纪元昶手里。他下令缉拿纪元昶，告示一贴出不少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玉玺到底在不在纪元昶手上是最主要的问题，纪玮行也不敢轻易的冒险。他只能先想办法找人寻找韩敬还有纪朗踪的下落，纪朗踪没有药就会发病，按理说他们是最好找到下落的人。

此时韩敬还有纪朗踪待在南京，告示已经贴到他们这里了。韩敬带着纪朗踪走，一旦纪朗踪发病就带他去山林里面忍一忍。但是这样始终不是法子，纪朗踪发病越来越频繁。

嘈杂的街道上，韩敬尽量佝偻着腰，他和纪朗踪两个人装作爷孙两个出城。现在南京的守卫更加森严，守卫看到韩敬还有纪朗踪两个人的时候一直在和画像比对。韩敬知道这次不一定就能逃得过，他悄悄的压下了纪朗踪的头。纪朗踪的病又开始犯了，他开始抽搐。

韩敬自知这不一定就能够过这一关，可是不知道怎回事那些守卫竟然放过了他。韩敬带着纪朗踪出了城门，前脚他们刚走后面的守卫就派人跟着他们。韩敬带着纪朗踪来到一处山洞里，这里面是他们随便找的地方。现在所有的地方都不安全，他们只能四处换地方以求庇佑。

那些人加派了人手，这次可千万不能让韩敬就这样逃走了。韩敬坐在山洞外面望着风，纪朗踪则在山洞里面疼的打滚。他强忍着自己不发出声音，但是那些人已经慢慢的逼近了。韩敬也看到了这群人，他拉起纪朗踪就赶忙离开这里。纪朗踪满头大汗，身体也软的走不动路。

韩敬没有办法，他背着纪朗踪离开了山洞。他们一路上走到一处山崖，很明显他们走到绝路上了。纪朗踪已经疼的受不了了，他没有药一直都是强撑着。他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现在这种痛苦更加难受。

“太傅，你先走吧。留我在这里也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有那么重要。纪玮行就算是要杀了我，但是天下的百姓还有文武百官们看着。他最好面子，肯定不会立马杀了我。”

韩敬拉着纪朗踪的手说：“不行，老臣就算是拼上了这一条命也不会让陛下落到纪玮行手里。”

纪朗踪用尽力气从韩敬背上面滚下去，他的脸还有膝盖一下子就有了不少擦伤。“太傅，您还觉得我是一个好皇帝吗？我做了这么多错事，是不是都让你失望了。”

韩敬没办法，只能先和纪朗踪躲到草垛里面。他捂着纪朗踪的嘴巴，眼睛紧紧的盯着外面的那群人。那群人看见前面是死路，为首的那个人一声下令。“搜！上头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一寸一寸的搜索着路上的痕迹，眼看他们就要翻看到韩敬这边的草垛。韩敬留下纪朗踪在这里，他手里比划着自己要出去引开他们。纪朗踪的嘴巴被捂着，他开始感到害怕，韩敬都离开他了那就没有人陪他了。

眼角的泪水顺着韩敬的手掌留下，韩敬另一只手抚了抚纪朗踪的头。他站起身准备前去引开那群人，纪朗踪死死的拉着韩敬。

“太傅是太傅，你做错事情太傅也难辞其咎。是太傅没有把你教好，一切都是太傅的错。”说罢韩敬就站了出去，他们那群人一见到韩敬就立马往这边赶。韩敬慌乱的往其他方向跑。但是那群人也不是傻的。

“韩敬出现了，说明纪朗踪也在这里。搜！这两个人都不要放过。”

韩敬知道这不是长久之策，他一路往北边走。跑的越快，风吹过他花白的发须。韩敬觉得自己的嗓子里面像是堵了一滩血一样，嗓子里面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韩敬知道自己已经是到极限了，他的双手还有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慢。那些人很快就追上了韩敬，韩敬被他们围得死死的。

另一边纪朗踪也被这群人拦着，他像是被抓的小鸡一样。乖乖的不敢动，但是现在他已经忍不住了。他被抓到一处地方，韩敬也在那里。韩敬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上吐下泻的，甚至还吐出了一滩血。韩敬本来的身体就不好，离开长安的时候太医就已经为他来看过了。要是一直靠吃药吊着还能再活个几个月，要是不吃药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离开长安的时候韩敬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纪朗踪趴在地上，那群人写了信，像是要把这信给长安那边的人。纪朗踪坐在韩敬旁边，韩敬一直咳血，纪朗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太傅！你生病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纪朗踪抱着韩敬不撒手，他眼睛哭的像是核桃一样。“你们这群人赶快去为太傅治病！”见那群人无动于衷，纪朗踪站起来走到为首的头头哪里。

他一口咬到那个人的手腕上，纪朗踪才十岁，他才到那群人腰哪里。“朕说了！你们快去想办法为太傅治病！”

那群人相识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们大笑着说：“你还因为你是皇帝，你现在都不是皇帝了！别再称自己为朕了！”

纪朗踪被那人拦着，纪朗踪一拳打到那人的腰上，他拳打脚踢的打着那个人。“你们不是说要活的吗？为什么不救太傅！为什么？朕说了你们快去救太傅！”

“他这样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救不了了。你就乖乖的跟着我们回长安，你还能活着！”

纪朗踪双目猩红，他知道现在自己没什么能力。他抱着韩敬，用袖子为他擦着血。“太傅，你再坚持一下。到了长安就好了，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太傅您就有救了！”

“别哭了，不是你的错。你是皇帝，只要你还在一日，那逆贼就永远不是皇帝。勾结敌军，与虎谋皮。这样的人不配当我大周的皇帝！想要我写诏书！我呸，我韩敬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正儿八经的当皇帝！”

那人拿着剑走到韩敬面前，他的剑抵在韩敬的脖子上。他们似乎是早都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等着韩敬来。韩敬一脚踢翻了砚台，他又吐了一口血。他知道自己的确是没有几天了，他拉着纪朗踪的手把纪朗踪护在自己的身后。

“你难道不知道吗？纪朗踪这种人才算是昏君！他滥杀无辜，自古以来这皇帝只有有能力者居上。他算个屁！你今天不写，我们也能想办法逼着你写！”

韩敬坐在地上，他拿起笔往城门口哪里走。那群人拦着韩敬，韩敬瞥了一眼他们，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你们这群人就算是要写，那也要有人见证才行。没有人见证的诏书那也是假的，假的永远是假的，上不了台面。”

“谁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万一你一到南京城到处说一些胡言乱语呢？”

“那你们就杀了我！”韩敬用尽起了说的话，又吐上一口血。

那人拉着韩敬就往南京走，纪朗踪也跟着到了城里。韩敬坐在上面，那群人站在下面手里的剑却没有合上。韩敬洋洋洒洒的写下几个大字，接着开始大声吼着：“纪玮行的不配位，不配位皇帝！我韩敬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认贼为父！”

那群人冲上去想要拉韩敬下去，可是韩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站在上面不知疲倦的吼着，也许是吼得太过用力，韩敬又吐了一口血。那张纸被风吹到下面的人群，人群读出了上面写的字。

“纪朗踪德不配位，勾结外敌。风露浩然，山河影转，今古照凄凉。1”

下面的百姓也愤懑不平，纪玮行一上位，重用许迟日。许迟日撤掉改革案，赋税增多，百姓民不聊生。现在韩敬这样一说下面群情激奋，他们全都拉着那群人不让那群人接近韩敬。可惜韩敬已经慢慢的倒在了地上，不只是说说了一句“让开，韩大人晕了！”人们才注意到韩敬已经去世了。

纪朗踪冲进人群，他抱着韩敬。他的哭声感染了周围的百姓，百姓们也哭来起来。场面一时之间难以控制，这群人想要带纪朗踪离开这里。百姓们一看见这个人是纪朗踪，他们拿起周边的菜叶子扔向纪朗踪。纪朗踪眼神空洞的看着前面，他身上的疼痛越来越重，压的他喘不上一口气。

加上人群的哭声吵的他心烦意乱，他压不住心里的心魔。周围的百姓扔着菜叶子那群人抵挡不及不知是谁放下了佩剑，纪朗踪拿着佩剑。他恍惚听见那句话。“杀了他们！”他慌乱的拿着剑到处砍人，他压着自己心的心魔没有伤到百姓，那群人一个挑剑就把纪朗踪手里的剑扔掉了。

纪朗踪坐在韩敬旁边，那群人抓着他的胳膊就要把纪朗踪带走。纪朗踪乱蹬着腿不愿意让那群人接近，他看着韩敬。纪朗踪是个不爱读书的，每每韩敬来教他，他就调皮的不愿意韩敬教自己。他也曾听墙角，太后说纪朗踪是一个听话的让韩敬放心，韩敬每每都会说他很听话。

—— “太傅没有教好你，那也是太傅的责任。”

“你们埋好太傅，太傅会冷的！”

可是谁会听他说的话呢？没有人，纪朗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跑到韩敬身边，他咬伤了那个人的胳膊。那个人手里的剑下意识的就刺向纪朗踪，乌云密布，突然一声惊雷。纪朗踪趴在地上，血源源不断留下来。他想要不让太傅被雨水淋湿，但是连这个他也做不到了。

“太傅···”纪朗踪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直至消失。雷声越来越大，没人管他们。所有人都去躲雨，有位好心的人为韩敬披了一件衣服。

1《一丛花·溪堂玩月作》宋·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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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山河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