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洗计划 第64章 第 64 章 镖书遗言

书寒鸦倒是没有什么忌讳，毕竟算起来，他还得喊王晴岚一声小姑姑，此时便不急不躁地等着王晴岚给他解释。

“我替人押镖给你。”王晴岚直截了当。

“谁？莫非是丘黎？”

王晴岚见他一猜即中，眼眸中多了几分探究。

“岚当家，莫将这种眼光放在书某身上，你该知道同行不问来路才会有最好的关系存续。”书寒鸦提醒道。

瞬间王晴岚眼中的诸般情绪尽散，点点头应道：“是他。”

书寒鸦调笑道:“眼高于顶的他竟然找你这个竞争对手押镖，可真有意思。”

“若不是他亲自来，这镖我也不会押。信在这，你收下我任务就算完成了。”

书寒鸦接过来捏了捏，很薄，信口密封没有人打开过。他毫不避讳的当着王晴岚的面打开来看，发现是张白纸，一张和神秘组织留字相同的素白螺纹纸。

看着这张纸，书寒鸦倒一时还真没有什么线索，“应该不止一封信吧？”

若是只一封信，王晴岚就算为了确定信是否完整，此时应当也该开门离去。

“不错。他托的标是口述的，这只是个试金石。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都很重要，公子你可要听好。”王晴岚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只因她十分清楚这件事情干系有多大。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一个叫玩偶山庄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最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他们用天下奇珍为注、以杀人取乐。他们最先邀请的是叶随风，但叶随风不仅没有加入，还对他们展开狙击。”

“为自保他们只能把叶随风改为击杀目标，却差点被叶随风和沉水宫的宫主联手反杀。后来丘黎、问天道、刀九霄、南宁四个人分别接到一封密信，要他们杀了叶随风。”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见不得的秘密，每个人也都有自己所珍视的。而这封信里面就写的就是这样的秘密，并且还挟持了他们珍视的东西，他们不得不听从。

“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寻得合适的机会。玩偶山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元气大伤，之后几年都没有动静，他们也能暂时获得安宁。没曾想宫变的时候，李严找上他们。此时他们才知玩偶山庄与皇家息息相关，他们不敢反抗，最后四人机关算尽，才重伤叶随风。”

“不曾想叶随风刚好被赶来投奔他的元妃和前任太子救走，至于后来是生是死他们根本无从判断，也不敢如实上报给李严。只是说叶随风功力深厚奋起反抗，他们阻拦的时候，叶随风不慎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王晴岚说到此处，暂时停顿下来，观察书寒鸦的反应。书寒鸦此时只是个称职的听客，还特别好心的给面前的“说书人”斟了一杯茶，怕她说的口干。

王晴岚润了下嗓子，接着道：“万乐帝登基第二年，玩偶山庄卷土重来，邀请南宁加入。新人表忠心的专属任务就是必须要杀自己亲朋好友。无忧山庄的前任庄主吴修齐成了南宁的目标。”

“南宁本已做好万全准备，谁知棋差一招，他没想到吴修齐的妻子不仅会武功，而且很强。丘黎等人接到消息的时候南宁和吴修齐夫妻已经同归于尽。”

“之后玩偶山庄扶持他们的同时又安排一些其他斩杀武林同胞的任务让他们去执行，他们虽然获得了地位，但却过得十分煎熬。丘黎一生不敢娶妻，问天道操持武当多年亦不敢李代桃僵。这件事在他们之间讳莫如深，直到你出现。”

“他们知道这件事怕是再瞒不住，感到恐惧的同时又尝到一丝解脱的滋味。他说这么多年，午夜梦回，或多或少都曾后悔过，可为了活着他们别无选择。当兄弟几人打算面对自己的过错时，玩偶山庄的催命符再至，要他们合力杀了你，否则就将这个秘密揭开。”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他们不得不破庙围杀你。可惜他们对这个组织了解很少，因为他们始终没有触碰到核心，只知道和武林朝廷都有关联，以及每年会杀五个人。”

王晴岚将一张纸递过去，这是她怕自己弄混所以默写下来的，“其中【宫】擅长掌法；【商】擅长下毒；【角】擅长刀法，武器是刀一笑的蝉翼；【徵】是南宁，擅长鞭法，已死；【羽】武功混杂，不能确定具体的门派。”

“就这些。”其实【羽】是谁王晴岚已八分确定，但是她隐瞒了。

她在转述的时候，书寒鸦一直耐心听着，没有出声打断，此时方才提出质疑的点:

“说玩偶山庄元气大伤所以沉寂几年，不太合理。我交手过的人功夫个个了得，非一朝一夕之间能够形成的，肯定是厚积。那几年按兵不动恐怕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发生，导致无法推进。和朝廷有关的话，要去查查卷宗。”

书寒鸦停顿几息，“我先前觉得他们是拿我练兵，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因为我想到太傅大人打一巴掌给一颗枣子的行为。他们想杀我是肯定，但不代表没有合作的可能。”

王晴岚眉头深锁，没有开口，等着书寒鸦未尽之言。

“让丘黎等人与我互相残杀，若是他们赢那可以同时消灭所有隐患，若我赢杀了他们的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用副手上场是传达他们给我留了生机的讯息。这样一来，我很可能为了保命而加入他们。看来这个组织既害怕又需要新鲜血液啊。”

书寒鸦对玩偶山庄的想法分析的丝毫不差，他们看似个个高深莫测、能力超群，可他们很害怕江湖层出不穷的新人动摇他们的稳定，因为新人虽是稚嫩，却也最是难料。

但他们也的确很需要新人来加入增加筹码和趣味性，否则长此下去用不了多久都会失去新鲜感，这个问题现在已经呈现出来。

“你会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王晴岚心头狂跳。眼前之人一直给她的感觉没有什么正邪之分，但也不会欺负弱小无故杀人。可若是他真的加入那个组织，这个武林真的就死了。

“不好说，得看追杀者的水平怎么样，还有他们开的什么条件。总不能加入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四海、武当、寒刀门加玩偶山庄，这水平没有丝毫可质疑的，王晴岚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她开始质疑书寒鸦是否真能成为他们复仇的希望。

王晴岚正心思百转千回着，突然听到书寒鸦突兀地问她:“就像岚当家，你想让我成为你手中的剑，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来？”

这句话打的王晴岚措手不及，好半晌才收拾起情绪，问他:“你如何知晓？”

“这么大段遗言，也就开头和结尾是有用信息，中间全是冠冕堂皇的话。若真心想推翻这个组织，不可能不给门派的人传达只言片语，仅仅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王晴岚心神却为之一振，她惊觉自己先前差点掉进丘黎的语言陷阱之中。丘黎的遗言其实是想让书寒鸦推翻玩偶山庄，不仅为他们报仇，还得为他们洗脱罪名，他们深知自己活着是没办法，所以还想要死后名。

若真如此，将来玩偶山庄被推翻公告天下的时候，必定会有人出来替他们正名。

“我猜测他们的确知道一些信息，但是并不多，那部分有用的资料是你替他补齐的对吗？只是不知道与你同行之人是谁？或者说你要替玩偶山庄里面遮掩的人是哪一个？”

“南柯。”这是王晴岚能说的诚意。

但这个诚意书寒鸦觉得不够，“起码告诉我他的代号是什么？”

“我不清楚。”王晴岚说得是实话，“我猜测是【羽】，但是我没有证据。而且若他暴露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所以我没有去深入探究。”

书寒鸦点头，算是相信她了，“我会忘了你的，那就换一个诚意，你为谁而来？”

“我兄长王长风，死于【徵】，也就是南宁手里。”王晴岚这个诚意还行。

但书寒鸦觉得还是不够，“那你和南柯还能一起谋算？”

“我说真话你会相信吗？”王晴岚抬眸问他。

“岚当家只管说自己，在下自行判断。”书寒鸦可不会提前给承诺。

“我的仇人不应该只是南宁，否则南宁已死一切都已经结束，我的仇人是玩偶山庄整个组织。我曾看到很多人的身不由己，包括我自己，所以我希望这个江湖能够简单点、公平点。”

“可公平本就是最不简单的要求。”书寒鸦轻叹道，接着他又另加一个问题:“说书先生为谁复仇？”

王晴岚身上寒毛竖起，不禁打了个冷颤，失声问道:“你如何知晓？”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此时必定在偷听我们的谈话，可他真的在守门，而且一点不好奇我们说什么，这不是很奇怪？”

王晴岚垂眸沉思，考虑该不该说。

“你可以不说，但既然你想拉我上船，总要共享下信息吧，否则你不怕我出手犹豫不决，到时候坏事吗？”书寒鸦算是掌握到了王晴岚的命门。

再抬头，王晴岚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在回答前，我想先问公子一个问题。若是有人算计你去虎口拔牙你愿意吗？”

书寒鸦倒不是十分在乎什么算不算计，而是道破事情的本质：“老虎若要咬我，这牙怎么也得要拔的。你们打算带我去拔哪只虎的牙？”

“宫。”

“现在可以告诉我说书先生的情况了吧？”书寒鸦可不想做无头苍蝇，死也得死的明白。

“岳翎，他的父亲。被【角】杀害，只为夺他的绝招和武器蝉翼。”

岳翎的名字，书寒鸦没有听过，“岚当家说下时间和地点吧。”

“目前南柯还没有通知，他说要根据具体情况来选择最适合的时间。”

对此书寒鸦只回了句“好的”，却没有说自己去不去。王晴岚也没有催促他马上给个答案。

天色已晚，因着前缘旧故王晴岚不便久留。打开门发现说书先生已经烂醉如泥，便劳烦书寒鸦一同将他扶到床榻上。

“岚当家请放心，今晚我会保证他的安全。”

书寒鸦既然承诺出口，王晴岚相信他必定能做到，也不啰嗦，当即准备离开。

“岚当家，若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你驱蛊的速度和强度，你会使用吗？”

“会。”王晴岚没有任何犹豫，“但是我想知道后果是否是我能承担的。”

“后果就是一旦你收功，为了保住你的命，你的功力会慢慢消散降到谷底，接着你会受到三天三夜犹如万虫咬噬的痛苦，之后你的功力又会恢复如初。”

这不仅考验王晴岚的毅力、心理素质，也考验她对书寒鸦的信任度。

不过停顿数息后，王晴岚便做出决定：“请公子赐教。”

书寒鸦拿出一瓶药丸递给她，“不限次，只要你受得住。”

王晴岚打开看了眼，就是普通的白色药丸，她不会医术看不明白，索性直接问道：“我想知道这是什么药？”

“神折散改良版。”

书寒鸦说得轻描淡写，王晴岚内心却是惊涛骇浪。神折散，消失的魔教的密药，可以在瞬息间便化掉一个人的浑厚内力，即便是神来了也得折在上面。

“你如何会有这种药？”王晴岚心惊。

书寒鸦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跟她开起玩笑：“我还以为如今无论我身上有什么岚当家都不会奇怪呢。”

听完这话，王晴岚翻腾的心思顿时平静下来，“是了，你现在就算说你是前朝太子，要杀当朝皇帝我都不稀奇。”

“这话可不能乱说。”书寒鸦提醒道。

王晴岚收下药丸，后知后觉道：“这种药丸不可能马上就做出来，你从一开始就想着帮我，应该说你从一开始就在帮我，我能问下缘由吗？”

“未到时候。”

有些人同心不必同行，有些人同行不必同心，王晴岚再无二话，对他道谢后即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