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洗计划 第138章 第7章 困溪神龙赋生机[番外]

问题的关键在于周崇谦的医治过程太过浮夸，除了对她的驱使，还有刚刚拔箭镞，照他这手法十个中箭的病人九个死。

周崇谦的用意不仅仅是要控制一个书绝音，在他出手点穴的同时方才箭镞飞向的地方传来一阵叮咚声，有人出手拦下这一石二鸟的暗器。

“周老弟啊，怎么一点待客之道都不讲。”躲在那里的人见已被被发现，索性大摇大摆地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个头不高，骨瘦如柴，一只袖子一只脚里空荡荡的。这样的身体走动的时候本应该会弄出很大的动静，可是他走起来却没有声音。

“此话差异，正是要讲待客之道，才将赤兄请出来。赤旭兄请坐，待小弟将这伤口缝合好。”周崇谦打嘴炮的时候，手上却是丝毫没有耽误。

确认伤口的血止住后开始用肠线缝合伤口，然后又用冰醋将溢出来的鲜血再度清除干净，紧接着敷上草药然后缠上纱布，还顺便打了个精巧的结。

一套动作下来，周崇谦看似轻松，实际额头上已经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拿起一方干净的毛巾边擦着汗边走到铜冰鉴旁，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女侠，别生气，已经给这娃娃处理好伤口，放心有问题包售后。现在咱们来聊会天如何？”

“你想聊什么？”书绝音语气平淡，神色如常，全然没有半分被动之态。

“这娃娃中的是狼毒箭吧？出手之人真是好狠的心呐。能让朝廷把戍守西宁的百步穿杨秋狄都调来追杀你们，甚至不惜用上狼毒箭，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书绝音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把话题转回到他身上：“那么会用神龙谷熏陆醋炙法的大夫又是什么人？”

周崇谦目光一紧，很快恢复如常，“你鼻子倒是灵得很。”

“多谢夸奖。十年前，我曾随师姐参加武林大会，那一届可谓是百花齐放，无论是获得第一的叶随风，还是一剑定钱塘的沉水宫宫主剑妃霜，亦或是一杆长枪战四海义薄云天的长风镖局总镖头王长风以及他的结义兄弟无忧山庄仁义无双的君子剑吴修齐都大放异彩。当然这些人所在的门派本就声名在外，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坐在一旁的赤旭冷哼一声打断她的话，不以为然道：“那是因为我没去参加，否则怎么轮到叶随风做武林盟主。”

“神偷前前辈说得极是。”书绝音应承道。她虽然没有见过赤旭，但是凭方才她从门外进来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以及他被发现之后落座的期间她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两点来看，除了还在武林活跃的神偷赤瞳的父亲，这世上她想不到第二人。

现在赤旭的脸色也变得和他的周老弟一样难看，“你见识倒是广得很。”

“多谢前辈夸奖。”书绝音不骄不躁的应下。

“你接着说，我现在倒是有兴趣听听你的见闻。”赤旭怎么不高兴，当然要从别人身上找点乐子。

“好。那届武林大会最稀奇的是来自神龙谷的传人。自古以来，神龙谷自诩神龙后世，他们多效仿先祖，以自身试药，所以体质并不适合练武。但这位传人不仅医术了得，更是剑法超群，而且还是个谦谦君子。若不是碰到叶随风这个佛道双修之人，棋差一招，当年他也未必没有成为武林盟主的资格。”

赤旭越听越起劲，追问道：“那后来呢，这个传人回去继承家业了吗？”

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故意自问自答道：“这样一个谦谦君子必定不乏情人，想必他后来必定被情所困自甘堕落。”

一直没开口的周崇谦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书绝音见好就收，不再多言。趁着方才说书的空当，她已经冲开穴道，但是依旧维持着原样，打算静观其变。

周崇谦在短暂的失神后，已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坦然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周某。”

他郑重的打量起书绝音，问道：“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烟云山庄书绝音。”

“有点来头。”周崇谦评价道，“所以你师姐是司徒烟？”

赤旭又捋起他那不存在的胡子，疑惑道：“我怎么没听过司徒烟有个师妹？”

书绝音抿嘴不语。

“看来大家都有秘密，那就遵循净罪谷的规矩，互不相问。”周崇谦适时为这场三人互探打上暂停。

“那叶随风呢？”方才周崇谦对叶随风露出的厌恶之色书绝音可是看在眼里。

“考虑一下。”

李寒律昏迷五天之后，终于有了动静。

这期间书绝音多次询问周崇谦什么时候给叶随风治疗，得到的回答都是无能为力。考虑前尘往事的因素，书绝音一时难辨真假。

第六天，开始陆续有人来拜访，他们样貌各异，所习武功也千奇百怪，但动作却是如出一辙。

每个人进门的第一步都是向趴在柜台上无聊掷银子玩的周崇谦拱手一揖，先寻求他的同意。

“自便。”这两个字已经成了周崇谦最近的口头禅。

得到主人应允后的第二步就是走到叶随风身旁，凑近观察他的容貌，以确定没有易容，是本人无异。

“哼，若是易容怎能逃过我这双眼？”这句话也是赤旭最近的口头禅。

第三步则是搭脉查看叶随风的伤势。

“如何？”无论是谁，书绝音总要问询一番，以防漏掉医治叶随风的方法。

第四步，每个来的人都惋惜的摇摇头，然后冲在场的三人一一拱手之后离开。

他们惋惜不是因为叶随风重伤难治性命垂危，而是因为错失与他交手的机会。

最新的一次，三人已经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就在书绝音已经对这里的人不抱希望时，突然有个老者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你们可以进霞幕山试试，里面那位武功非常高强，没准能够找到治疗之法。”

周崇谦神情微动，却没有开口。

赤旭眼珠子一转，附声道：“我听说在上上届武林大会孤独求败的剑圣就在山里面，也曾进去寻过，却是一无所获。”

若是剑圣的话，那或许真的有办法。书绝音打算去寻寻，不过得等李寒律完全康复。

一阵低低的咳嗽声传来，从前天开始李寒律的身体就断断续续有了反应，此时终于清醒出来，他虚弱的唤了声：“娘。”

书绝音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关心道：“律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寒律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但他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书绝音知道他在坚持什么，脸上不禁露出惭愧之色，自责道:“是娘没有保护好你，幸而你无恙。”

李寒律因为急切而牵动伤口，他忍着嘴里的血腥味羞愧道：“娘，是孩儿大意连累您。”

书绝音摸摸他的头，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若你我皆有失误，那便都不必自责。”

“真是个会教育孩子的好母亲。”来查看伤势的周崇谦幽幽开口，他这人说话惯常都是懒散调侃的语气，可此时却没有丝毫不正经。

他的眼神悠远而飘渺，好像透过眼前的母子在看旁的什么。

书绝音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李寒律：“律儿，等你伤好了，我们进霞幕山去寻寻看有没有治疗你叶叔叔的方法。”

李寒律乖巧的点点头，“孩儿会尽快好起来的。”

“你们还真去啊？”回过神来的周崇谦惊呼出声，同时搭上李寒律的脉搏诊断道：“恢复的还不错，你先前给他吃的什么药，效果不错。”

书绝音略过药的问题，只接他前半句：“若是没有其他方法不妨一试。若是周大夫可以医治，那我自然不用去大海捞针。”

“不可以，没有办法。”周崇谦脱口而出。

一阵静默之后，周崇谦主动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你未必会选择。”

“愿闻其详。”

“废了他的武功，让他的内力和受的伤一起烟消云散。”

书绝音并没有周崇谦以为的那么坚持，她认真思索一番之后道：“先找找其他的方法，这我不能替他做主。”

李寒律在第十天已经可以由人搀扶着下地，半个月之后便可以自主行走。

被书绝音搪塞过去的问题再度被周崇谦提起：“你究竟给他吃的是什么药？还有我想知道，你用的什么方法让这一大一小躲掉服下噬心丹这必经的一步？另外你服用后为什么没有事？”

对于他的连番追问，书绝音肯定不会回答的，倒是趁机做起买卖：“若是周大夫能让叶随风醒来，莫说告知你什么药，连药方都可以给你。”

周崇谦撇撇嘴，“你还真是不做亏本买卖。”

书绝音纠正道：“我认为叫公平更合适。”

周崇谦无话可说，这个话题便不了了之。

立秋将至，炙气渐敛，天气也逐渐变得湿润起来。经过月余的修养，李寒律已经可以行动自如。

这几日书绝音在镇上多番搜索与剑圣相关的信息，只可惜除了说他追求极致剑道之外并没有其他有用信息，甚至于连他在不在霞幕山都只是传言。

“若是剑圣前辈一味醉心剑术，那必定是不会在日常事情上上心。或许可以问问镇上的店铺里面有没有大量囤货的人存在。”李寒律提议道。

康复之后，书绝音就鼓励他多动，此时听他所言，附和道：“那不妨你与为娘一起去问问看。”

母子二人缓步走在街上，享受着短暂的安宁，他们都心有灵犀的没有去谈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两人先来到一家成衣铺，他们认为剑圣必定不会有耐心等待，所以直接忽略那些要预定的店铺。

这家店铺书绝音前两日来买过衣衫，掌柜的记忆犹新，热络还未完全消散，有问有答道：“有没有一下子屯很多件衣服的客人？这倒是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很特别的客人？”书绝音换了个问题。

“这倒是有！上个月有个面生的客人来定了一件用莨纱制作的衣衫。以您的气质想必应该知道这莨纱寸缕寸金，本就是高价，非达官贵人根本买不起。可这位客人却愿意出十倍的价格，就为了做这么一件易损且在这地方根本没几人能辨得出好坏的衣衫，您说他是不是有钱烧得慌？”

“这位客人是什么模样，您还记得吗？”书绝音问。

“记得记得，这样的财主我到死也不会忘记。他长身玉立、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都是肆意无拘的气息，对了，他收单据的时候我看到他手的颜色是完全透明的。”

书绝音从她的赞美里找到有用信息，“按掌柜你的描述，他年纪似乎不大？”

“没错，还未束冠。”

听到这里书绝音已经将他排除了，剑圣怎么会是个没有束冠的少年，但掌柜接下来拿出的东西却瞬间推翻她的自我认知。

“那位客人有留名，叫剑圣。”

“......”书绝音没想到就这么大喇喇的留下这个名字，“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没有具体时间，他给的时限是三个月，说之后得空就来。”掌柜的掐指算了下，“如今距离约定期限不过三五日。”

“多谢掌柜！麻烦掌柜给我将这几匹红布裁成宽两尺长十尺的布条然后送到周大夫店里。”

掌柜的一看她不是纯粹来打听消息的，脸上顿时笑成一朵花。

付完银子离开成衣铺，母子二人又寻访了粮油酒肆。

“有位眼生的贵客想预定邓氏专供皇宫的响水贡米，可是我们没有，最后只买了三袋丝苗米。他还说只要我们能搞来他要的贡米，愿以十倍的价格购买。”这是有间米店老板提供的信息。

“有位眼生的贵客想预定清风楼的招牌酒眉寿和旨，然而我们没有，最后他把酒窖里的女儿红给搬空了。他还说只要我们能搞来他要的酒，愿以十倍的价格购买。”这是有间酒楼老板提供的信息。

书绝音确认道：“时间莫非都是三个月？署名都是剑圣？”

“是。女侠如何知晓，我们都以为是闻名武林的剑圣，可是年岁对不上，估摸着是剑圣的信徒。”掌柜们不以为然道。

书绝音心中也不禁起疑，倒不是剑圣的身份，而是这些掌柜都觉得眼生，难道不奇怪吗？

“诸位掌柜难道不担心此人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掌柜们呵呵笑道：“女侠你刚来不知道，谷里的规矩就是互相不问来路不问前程。就如同女侠一家三口一样，我们从未问过你们是什么人，未来打算做什么对吧？”

书绝音微微一笑，“多谢掌柜解惑。”

压制毒性的解决分发时间是三个月，这个剑圣留的时间也是三个月，看起来不像是巧合。

不管怎么说书绝音觉得这个人都得会一会，于是开始分工：“娘负责主动出击，律儿你负责在成衣铺里面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