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欢喜 第8章 静水流深

南京的秋夜，寂静而深远，风吹过湖面，带着微凉的潮气，夜色沉静，月光浅淡。

杨琳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脚步缓慢，像是在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身旁的沈奕步伐稳稳的，没有催促，也没有刻意制造话题。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彼此的影子在路灯下时而拉长，时而交错，又缓缓分开。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这种氛围。

没有刻意的暧昧，没有言语上的试探，但他一直在那里，像风，像光，存在感并不强烈，却无法忽视。

“杨琳。”沈奕忽然开口，声音低而温和。

她抬头看他，眼里藏着些许困惑：“嗯？”

沈奕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语气很淡：“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她侧头看着他，沈奕的侧脸被月光映得轮廓分明，眼神沉稳，没有一点戏谑，也没有刻意的探寻，像是在认认真真地等她的答案。

她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沉稳。”

沈奕微微挑眉，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还有呢？”他继续问。

杨琳想了想，语气平静：“温和。”

沈奕低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就这两点？”

杨琳皱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片刻后才轻声道：“……还有距离感。”

她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回答。

沈奕微微侧目，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秒，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并不意外。

“那你呢？”他反问，声音低缓，却像是一道直入心底的涟漪。

杨琳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这次轮到她怔住了。

她一向习惯于观察别人，却很少停下来思考自己。她沉默了一瞬，低声道：“普通。”

沈奕笑了一下，语气平静：“不。”

她抬头看他，目光里带着几分疑问。

沈奕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月光落在他眼里，沉静而笃定。

“你很独立，不习惯麻烦别人，但对重要的事情有自己的坚持。”他说，“你话不多，可并不冷漠，很多时候只是比别人更谨慎，更慢热。”

杨琳的手指轻轻攥了一下衣袖，心脏微微一滞。

沈奕低头看着她，嘴角的弧度不深，但目光却很认真：“你并不普通，杨琳。”

夜色很深，风从湖面吹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湖底的潜流。

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良久，她低下头，轻声道：“学长，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温和？”

沈奕微微一笑，目光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语气却带着笃定：“你觉得呢？”

杨琳的心跳莫名乱了一瞬。

她知道，沈奕不会随便问一个问题。

更不会随便，给出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