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欢喜 第18章 细水长流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杨琳开始察觉到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是像秋日湖面泛起的一圈涟漪，轻轻的，缓缓的，却无可忽视。

沈奕依旧是那个沉稳的学长，依旧不多言，不刻意靠近，也不急着让她表态什么。可他的存在，像是被赋予了某种新的意义，渗透进她的日常，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期待他的出现。

她开始注意到，他在食堂排队时会习惯性地往后看一眼，看看她是不是也在队伍里。

她开始习惯，在图书馆自习时，他会顺手把她落下的笔推过去，语气轻淡：“又掉了。”

她甚至开始意识到，他在篮球场和朋友打球的时候，偶尔会在人群里扫一眼，确定她是不是坐在远处的长椅上看书。

这些细节，她以前可能从未放在心上。可现在，它们清晰得让她无法忽略。

她已经被这些小事包围了。

——

周五晚上，社团活动结束后，校园里弥漫着晚秋的冷意。杨琳站在教学楼门口，拢了拢外套，望向夜空。

沈奕从楼梯走下来，看到她站在那里，微微一顿，随即朝她走近。

“等人？”他问，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嗯。”杨琳点头，“程晓去拿快递了，让我在这里等她。”

沈奕“哦”了一声，站在她旁边，也不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微微皱眉：“感觉要下雨。”

杨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天色沉沉的，乌云缓缓涌动，空气里确实带着些湿冷的味道。

“没带伞？”他随口问。

“没。”杨琳轻声道。

沈奕没说话，单手插进外套口袋，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像是在等天气预报的更新。

片刻后，他忽然抬头，朝远处望了一眼，然后低声道：“走吧。”

杨琳一愣：“去哪？”

“快递点那边有个小卖部，我们去买把伞。”

杨琳有些犹豫：“可是……”

“她快递拿完了，直接在那里等就行。”沈奕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总不能在这里被淋湿吧？”

杨琳看着他，微微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

伞是普通的黑色折叠伞，沈奕付了钱，走出小卖部，撑开伞，微微侧向她这边。

“拿着。”他把伞柄递到她手里，目光沉静。

杨琳怔了怔，抬头看他。

“拿着，我还要打伞送你回去。”沈奕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她的指尖触碰到伞柄，微微发热。

她看着他，脑海里忽然闪过那个雨夜，他同样是这样，站在她面前，撑着伞，语气淡然地说：“正好顺路。”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有些顺路，从一开始，便是特意走来的。

她垂下眼，指尖轻轻收紧了伞柄。

远处的天色更暗了些，风吹起她的发丝，轻柔地拂过她的侧脸。

她站在伞下，听见自己微微加快的心跳声，和远处街灯下，他们拉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