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再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气味真是很奇妙又神奇的东西，它们蛮不讲理的将那些原以为遗忘在回忆里的琐碎突兀的再次从回忆的深处拽出来，叫人不免诧异，原来那些曾经的东西并未消失。可曾经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那段时间是回不去的昨天，是已经无法重回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我们怀念，我们依恋。——《人间不再》】

那些从生命里突然消失的人，最终会去到哪里？

或许我不该这样纠结于此。

他们会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未来规划。

或许是意外，或许是计划。

却不应该是像这样——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远比想象的还要游离。

我是这样明白着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会在我从工藤新一变成江户川柯南之后，再次遇见你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废弃老旧的，由钢筋水泥铸造而成的设施里，空气安静的似乎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时不时扑梭着向下掉落的石灰将江户川柯南那宝蓝色的小西装给蹭的一塌糊涂，他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好似一只壁虎那样紧紧贴着墙壁，瞪大眼睛，几乎不敢喘气。

一种特有的，带着腥气的铁锈的气味若有若无的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紧张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水泥柱的背后，一个全身上下都穿着黑色的男人站在空旷的废弃大楼里，垂下的手上正握着一把正在冒烟的枪管。

在黑暗之中也格外显眼的金发垂在脸颊两侧，男人再次抬起头时，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少年出现在不远处，正直直的向着这里看。他对男人手里的枪和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人没有一点反应，只垂着脑袋，看上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你来了啊......”

黑暗之中，江户川柯南听见男人的声音。

他捏着手表的手一僵，意识到在自己完全没有听见声音的情况下，敌人又增加了一个。

江户川柯南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几乎是无声的露出半张脸，想要看清敌人的脸。

却惊讶的发现，站在那里的人，那张脸，是他曾经看过的，甚至是有过交集的人。

曾被他一眼看成‘藤本一树’的家伙。

突然说要冷静一下就消失不见的少年。

消失的学生——织田崇。

*

我尚且处于茫然的，不知所措的，却带着几乎要将自己吞没的愧疚感而无所适从。

站在天台上，窒息的感觉紧紧攉住我的脖子，后知后觉的，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屏息。

我看见有人从身后跑向前方，听见谁正在大声喊叫。

一只手向下，一只手向上。

我下意识回过头，太宰正站在我的身后。

我仍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那些麻烦的，层铺开在我面前的这条通向未来的路上，我驻足不前。我在恐惧着，恐惧那扇无数次以为是光明，打开后却落下一只带着烟味的大手。在无数个独自沉睡的梦里深处，哪怕是睡在柔软的床铺上，吃着干净新鲜没有**的食物，也有一根针，深深扎在那冲向新生的灵魂深处。

那是无法言说的茫然。

可这一刻，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

【我不想就这样失去他。】

谁？

【失去太宰治。】

那张开在我面前的手上没有烟味，没有粗糙的经受过生活的痕迹，没有带着疼痛的拳头，只是悬在半空中，向我摊开，就在我怯弱，害怕，恐惧，知晓自己那些“畸形”的模样，我恐惧着向后退去。

可那只手，它只是轻轻搭在我的手上。

很轻，很轻。

像抚摸一个婴儿那样的轻。

“听好了，崇。”

我听见那只手这样说。

“你只要握紧我就好了。”

“闭上眼睛也没关系。”

“不用思考也没关系。”

“只要握紧我的手就好了。”

把那些罪恶，恐惧，通通丢给他，丢给太宰治。

就算不长大也没有关系，无法继续向前也没关系，你所期盼的，渴求的，挣扎着的东西，全都会帮你拿到的。

我大抵是病了，如果是品行卑劣，坏事做尽的人听见这样的话，定会欢欣鼓舞的将手搭上去；若是性格高尚，不染污秽的人听见，多少会心有不安断然拒绝。可我二者皆不是，听闻这话，只觉惊喜。

人何至于如此复杂。

这是谁？

是我。

一个名叫织田崇，低劣之人。

*

工藤新一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整个案件的经过。

他被人拉上来的时候整个人正处在既兴奋又激动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织田崇表情上的变化，只疑狐的看了一眼一旁不知什么时候上来的太宰治。

“真是太乱来了，工藤君，就算是为了办案，这种试验也太超过了。”

将工藤新一拉上来的警官鬓角渗汗，好一通说教之后，总算放过了这个平成时代的大侦探，蹙着眉道，“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死者——”

“死者——！”

——

因吞安眠药而死去的人，大多都是窒息而死的。

野美加代子偏过头，轻轻靠在墙上，这个姿势使得她看上去越发柔弱，几乎所有路过她的警官都投来了充满同情又怜惜的视线。

野美加代子不用思考都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充斥着些什么想法。

愚蠢的，只能看见表象的人们。

自以为是的怜悯同情，刚愎自用，无法看到清澈的水面之下，最深，最深处所埋藏着的，名为真相的现实。

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臆想之中。

愚蠢至极。

她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些个愚蠢的想法。

再多可怜可怜我吧。

她想。

让那些世俗所遮蔽的眼睛看不见黑雾之后的事实，如果这样就能把那个可恨的，该死的人送下地狱的话。

她衣服上那漂亮晶莹透亮的水钻，在夕阳的照射下，宛若真正的宝石那样璀璨迷人。

来吧。

再多可怜可怜我。

野美加代子面上的表情愈发楚楚可怜。

她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表现的无害且柔弱，宛如伪装成猎物的捕食者，安静的等待着一切时机的到来。

啊，要死。

2024.7.2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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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