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是一个脆弱又坚固的狱牢,将我的灵魂炙烤。我能脱去衣服,却不能撕掉皮肤,只因我怕痛,害怕死去,也害怕无法死去。——《人间不再》】
呼——
呼——
一个小时前,就在这栋楼里的某个房间,一个身影悄声走到了楼道里,悄无声息的趴在铁做的门上,把眼睛怼在那小小的猫眼上,凑近了往里面瞧。
他(她,这里用他指代)就这样整个人趴在门上,静静的听着门里的动静,半响,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
只见他轻轻捣弄几番,那原本嵌在铁门上的猫眼便无声的掉了下来,留下一个圆圆小小的洞。
铁丝顺着那圆洞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到了房子里,顺利的就抵在了门内的把手上,只消轻轻一压,门就能应声而开。就在那人露出一个笑,以为得手的时候。
身后的拐角的走道里传来了电梯“叮”的声响。
——!
“创太,小心点,出电梯的时候不要那么急,当心给绊倒了。”
女人吆喝着自家孩子,脚步声和那愈发响亮的声音,都在昭示着对方正朝着自己这里过来。
就在那人背对着门,咬紧牙关,手悄悄摸上绑在腰后的锤头时。
“爸爸,等会儿一定要和我一起做动感假面的模型!”
“好,等下就做,在那之前,回到家要先干什么?”
传来的男声让那人一下止住了动作。
他收回摸向锤头的手,骤然藏进了走道的另一个拐角里。
然而刚藏进去,他就立马意识到不对。
他手里还攥着刚刚撬下来的猫眼,门上留着一个圆圆的洞。
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咦?”
女人困惑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
那人几乎屏住呼吸,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贴在墙上,把所有的感官都放在耳朵上。
“没什么,就是觉得——”
就在那人瞳孔紧缩,以为自己暴露了的时候——
“妈妈!快点!快点!动感假面!”
“好好好,就给你开了,诶,小心点,先漱口啊!”
随着门开门关的声音响起,那人屏气了将近半分钟,才松懈下来,他缓慢的从肺部呼出一口浊气,冷汗后知后觉的浸湿了他的两鬓,又很快被他擦去,只在衣服上留下一点痕迹,没过多久便消失不见。
那人又趴在了门上,这次再没有人经过。
只有那从洞里吹过的风,呼呼的吹过走道。
咔哒一声。
门就关上了。
黑暗沉默又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
穿着蓝色薄纱裙子的女人以一种近乎平躺的姿势摔了下来,她的脑袋重重砸在地面上,却没有像一颗西瓜那样裂成几瓣。
那砸落在地上的脑袋只是发出闷闷的响声,然后在所有路过的人的注视下,红色的液体从她的脑袋下一点点,顺着石砖的缝隙满溢出来,爬在地上,像一只红色的,正在拼命向外延伸的虫。艰难爬行着。
后知后觉的,人群里尖锐的叫声撕破了沉默的画面,工藤新一几乎是在回过神的瞬间立刻咬紧牙冲了过去。
他跑过去半蹲在女人身旁。
“真讨厌,自杀吗?”
“啧,晦气……”
“快走吧,走吧。”
“打电话报警!不要靠近!”
他一边指挥着围观的路人,一边迅速判断女人的伤势。
杂乱无章的人声交杂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网,兜头盖来,仿佛要将人死死压在下面,窒息慢了一步找上门来。
太宰治这时才松开一直抓着织田崇的手,他毫不意外的看见齐木楠雄在他松手的瞬间骤然紧皱的眉头。
然而木已成舟。
他在心里暗道。
世界意识的注视之下,强行倒转时间是无可能的。
世界脆弱不堪,
人心何尝不是。
是吧?
太宰治眯着眼睛,这回是不带任何算计的去拉织田崇垂在身旁的手,只刚一触碰,他便微微瞪大眼睛。
手指指腹一侧贴着的皮肤里,有力的脉搏正极具规律的鼓动着,是那样正常,又是那样平静。
问题就在于此。
这人太过平静了。
平静到一点都不像一个几分钟以前才亲眼目睹了有人死亡的人。
真糟糕。
太宰治心想。
影响比预计的还要严重。
就在他皱眉思索的短短几分钟里,织田崇安静的被他拉着,只是那萦绕在鼻尖上薄薄的血腥味挥之不去,以至于叫他产生幻觉,再次看见了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少年歪着脑袋,闭上眼,脸上的表情无比虔诚。他用一种近乎歌剧般的语调道,
【真是可怜,看看她——】
他三步并作两步,站到那具正在缓慢变凉的身体前。
【一条人命,竟在你的心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半弯下腰,脸几乎面对面贴在工藤新一的脸上。然而工藤新一却没有半分察觉。
【可惜,】
【可悲,】
【可叹。】
【多么无情的人啊——】
少年笑起来。
【她在昨日死去,今日死去,明日死去,死在阴谋里,死在爱情里,哈——】
那一声尖锐的,包含着某种嘲笑意味的笑声刺激的织田崇身体一颤。
【爱情!】
【你为什么不恐惧?】
他笑着再次朝着织田崇走来,近到那双不含笑意的眼睛几乎戳到织田崇的眼睛里。
下意识的,织田崇退后了几步。原本被太宰治拉着的手失去了桎梏,重新落回身体旁。他几乎克制不住的面色发白,指尖颤抖。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粘腻又烦躁。
就在那张嘴一张一合,要说出什么话来时,太宰治向前一步,那幻影便像来时那样,凭空消失了。
陡留下面色苍白的织田崇僵硬的站在原地。
“崇?”
太宰治皱起眉。
不对劲。
这想法刚冒出来,他快步走到织田崇面前,伸手就要去拉织田崇垂下的手。
然后握了个空。
他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凝固,就先看见织田崇脸上仿佛被什么狠狠刺痛一样的表情。
什么啊......
太宰治后知后觉的想。
明明被躲开的人是我,
你却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呢?
那边工藤新一刚报完警,告诉周围的人远离案发现场,回头就看见织田崇和太宰治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站着,都不说话,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工藤新一:?
其实这里在讲的是齐木和太宰在尽力去帮崇固定坐标,然而中途出了点问题,原因在崇身上,一点点心里原因,之后会提到,我也是写到这里才意识到,那种每年都被打碎希望的时间倒退,只有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这种经历,好像不出现点什么心理问题都有点说不过去。
其实写完之后我沉思了很久,每本书,几乎每一本,我都是拼着一口气,轻飘飘的就开了,那种热血上头的感觉我真的很喜欢,好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可能我学医,就总觉得那种打肾上腺素的感觉就像热血漫一样,有种我一辈子都会为之动容的情怀。
可是我现在很茫然,可能太久了,我看小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写《人间》这本书,到底是想写什么呢?最开始我想,想嫖宰宰,可是后来我又想,好像不对,我想写一个画面,一句话,写一部电影里的**,我想抓住那刹那间绽放开的烟花。我一直觉得写小说是我自己的狂欢,每次码字的时候我都在狂欢里享受那种复杂的,好像是参杂一点独孤的快乐。
一直以来,我很感谢所有的读者,谢谢你们找到我,也谢谢我们相遇在这里。不管现实如何,至少此刻永恒,一切都曾发生过。
它发生过,不管你忘记与否,它确实的存在着。
圣诞快乐宝贝们。
2023.12.25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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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