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哏 第5章 热搜风波

自从那天上过一次地方热搜之后，清云楼连着一周的生意都爆满。楼里人索性借着这波热度，都各自开了微博账号，好好营销了一把。

人一多，场次就排满了。大多数人呢，都是冲着夏清堂和沈云墨来的，但万君檐始终觉得这俩人刚搭档不久，就这么上台多少对观众有些不负责任，还得私底下多教，多磨合。不过耐不住观众爱看他俩，万班主只得自己每天私下教带着练，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也让场下的柏清竹帮着听听。让二人说的都是一些老剧目，加了些改编，不至于让老观众觉得无味，也比临时写稿子更稳妥些许。几个老剧目和两人初次上台的那段换着演，勉强能招待这些天的客人们。

这下可苦了楼里的师兄弟们，天天演不说，一天还有好几场。本以为热度过了就好了，没想到来的人一多，热度不减反增，别说上过一次热搜的夏清堂沈云墨，原本小有名气的江清月，顾清泷还有张氏两兄弟借势也是又火了一把，就连最臃肿的何云商都挣了几个观众。这样一来，几乎整栋楼的名气都打响了。

互联网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跟风的人多了，还有几个能跟出感情来。这是夏清堂累死累活这么些天在后台和沈云墨总结出来的。

说到底，这一波热度有利有弊，虽然名气大了，但万君檐就这么二十个徒弟，天天这么累着也不像话。法子都试过了，涨票价，控制场次，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那群颜粉的实力。折腾了好几天，万君檐的钱包是越来越鼓，脑子是越来越空。

“师父，这么下去真不行了。”夏清堂瘫在休息室沙发上，还不忘给旁边累得睡着的沈云墨搭上毯子，“过几周沈云墨就开学了，高三生，冲刺高考比这还累，他总要休息啊。”

“就是啊师父。”任清迟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就这一天，我和清澜上了好几次了，再怎么着也经不住这么整啊。”

万君檐也正发愁，这会儿听着任清迟嚷嚷，气不打一处来：“得了吧，人家清堂和云墨那是因为每天还得被我督促着练基本功，下了台都没得消停，你俩是为什么啊？”

王清澜枕在抱枕上，要死不活地举起一只手来：“师父，不是谁当场演出谁清理场馆卫生吗，我俩扫大堂啊。”

“大堂有什么好扫的，地方又不大点。”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王清澜头上炸开，那是万君檐拿扇子给了他一下。相声演员的基本素养，扇子敲人不痛，光听个响，所以也没听王清澜怎么嚷嚷。

“以前吧大堂是好扫，但是师父您是不知道，这些天来的观众一多，楼里以前饭店的生意也好了，排队的都候在大堂里，什么花生瓜子皮啊，泥巴垃圾啊遍地都是，可就不好扫了。”任清迟边说边叹气，还伸手揉了揉王清澜额头上方才被扇子敲到的地方。

万君檐顿时更愁了：“怎么就忘了还有饭店这一茬呢……”

“这会儿谁在台上啊？”夏清堂打了个哈欠，把头搁在靠背上。

任清迟瞄了一眼芊姐送来的节目单：“清月和泷哥。”

王清澜摇摇头，把手搭在脸上：“苦了我月月哥啊，嗓子都哑了，那些个观众天天起哄让他唱曲，使些柳活，怎么可能扛得住嘛，这会儿天天靠着金嗓子续命呢。”

江清月是万君檐最宝贝的曲艺门徒，这么一听，万班主更不忍心了。江清月那副嗓子属于老天爷追着喂饭吃，要不是万君檐眼疾手快把他抢下来，这会儿他就是隔壁曲艺社的了。

“要不这样。”听着这四个字，沙发上瘫着的几个人顿时精神了些，就连睡得迷迷糊糊的沈云墨也睁开眼睛。

万君檐深思良久，终于一锤定音：“排班来，一天三组轮流演，剩下的就不用来楼里了，都回去休息。每天只演上午和晚上，下午回去补觉。”

“谢谢师父！”

“清云楼”三个字还在热搜上挂着，颇有要霸榜的趋势，后头还跟了角儿们个人的词条，什么“江清月清云楼第一美人”“双胞胎相声”“柏清竹陈清楠新式《打灯谜》”都有。有一场夏清堂和沈云墨对唱的《白蛇传》甚至在热搜总榜冒了个头。

许云川为这次他俩的热搜文案嘲笑了俩人整整三天：“民间两位帅气小哥清唱《白蛇传》，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这样的他们，你爱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云墨自己听着都尴尬：“川儿哥，别念了……”

“墨儿，哥爱了。”许云川冲沈云墨抛了个媚眼，“爱你哦。”

夏清堂恨不得找根棍子呼死他，无奈师父还坐在中间，只得咬牙切齿：“川儿，皮痒了啊？”

“哎呀小夏夏，我也爱你哦——”许云川又对着夏清堂比了个心，一脸媚样。

这下给夏清堂恶心得够呛，赶紧别开脸：“你那一颗春心无处安放就赶紧找个对象，男的女的都成，别嚯嚯师兄弟几个了。”

轮班制一出来，大家各自都松了一口气。不光休息的时间多了，上台的时候也轻松不少。观众大多都看好了排班表，奔着自己喜欢的角儿来的，所以一抛包袱，氛围就特别好，总有捧场的。只有沈云墨，这下反而更累了。他父母亲听说他们排班演出之后，可算找着理由把他往补习班送。补习班作业多，夏清堂常常看着沈云墨在后台埋着脑袋刷题，不由得感叹高考生不容易。

夏清堂没参加过高考，家里人支持他学艺，都爱看一些个民间艺术，认为把传统文化传承下去比学书本上的知识更有意义，加上夏清堂本人也喜欢和师兄弟们待在一起，所以初中一毕业，他就直接跟着万君檐全身心投入学艺了。那会儿啊，万君檐没什么名气，街坊邻居只知道这人会唱戏，而且唱得很好，原本是打曲艺世家里出来的，其他一概不知。师承何派，师兄弟近况如何，父母亲姓甚名谁，恐怕至今为止都只有他自己晓得。他也鲜少同后来收的徒弟们提起这些，只说时候到了，自然会让他们知道的。

所以在一些个后来才进楼的徒弟们心目中，师父是个亲切又神秘的人。

“吃水果吗？”眼看着沈云墨一下台就把练习册拿出来做，夏清堂没忍住关心了一下这位师弟，“劳逸结合嘛，补充点维生素和水分，看你嘴唇都干成什么样子了。”

“这几天上台说话说的。”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朝夕相处，沈云墨在夏清堂面前终于不再那么拘束了，偶尔还会和他开开玩笑，“其实也没多干，你摸一下？”

夏清堂笑着捏了一把他的后脖颈：“在台下呢，守点规矩，别没大没小的。”

“我知道。”沈云墨坐在万君檐特地在休息室里给他添的小书桌前，随手拿了支笔写写画画，“有西瓜吗，我想吃西瓜。”

“等着啊，饭店后厨有冰镇的，我去给你拿。”夏清堂把身上的大褂脱下来，风风火火下了楼。

他特地把西瓜切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块，端着一盘清爽的西瓜上楼去，却发现角落里做作业的那位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给累成什么样了都。”夏清堂轻手轻脚地把一盘西瓜搁在休息室茶几上，顺手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毯子，轻轻给沈云墨盖好。

“高三这么难熬啊。”夏清堂悄声自言自语，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幸灾乐祸的，“得亏我没上高中。”

俗话说得好，人红是非多。清云楼红了也一样。同那年淄博烧烤一样，一时间，清云楼成了旅游打卡必到景点。这时候，就有了一堆自称是“谁谁谁亲戚”的男女老少给万君檐打电话攀关系，听说还有几个万君檐的师兄弟对小楼动了歪心思，到处打听清云楼的事。万君檐实在应付不过来，一通电话把在外旅游的老搭档付柠喊了回来。各种各样的娱乐圈资源也找上他，有让江清月和柏清竹去音乐综艺唱小曲儿的，有让夏清堂上娱乐真人秀的，有让余清阳贺清寒去说脱口秀的，还有个恋综问顾清泷和陈清楠有没有相关意向的。云字科的也没逃过一劫，宋云音一天接了三个电话，问他和搭档洛清歌有没有转行做漫才的想法，张家双胞胎还莫名其妙接了一通杂志的活，说是什么“双生”的超绝概念，许云川和魏云秋不知道被哪个地方台看上了，让他俩去什么节日晚会说相声。

总而言之，没一个正经能去的活。

万君檐接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拒绝了一位又一位的策划，整个人都麻木了。于是乎第二天他就改用了自己的备用手机，除了徒弟和搭档的消息电话，一概不理。

“一字科招生得提上日程了。”有天的家宴，万君檐没忍住跟徒弟们吐露了心声，“忙活了好半天，没有一场活是冲我和你们付叔来的。

张云深和张云浅拍完杂志回来，迫不及待拿图给师兄弟看：“怎么样，妆造是不是非常无敌！”

“我天，云浅这张P过了吧。”王清澜翻到一张张云浅的单人图，脸都笑烂了。

张云浅赶忙凑过去看，为自己狡辩：“这只能叫还原我的美貌好吧。”

夏清堂和沈云墨凑在一块儿看，刚好看到一张张云深的怼脸拍：“天啊，深深这张的下巴尖得可以戳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试一下吗？”下一秒，张云深的下巴就实实在在落在了夏清堂肩膀上，疼得他一激灵。

柏清竹看到后头都笑了，小声跟陈清楠咬耳朵：“有一种看熟人演话剧的尴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柏大师哥您就甭挖苦我们了！”两兄弟忙着到处转悠，最后凑到师傅身后，“师父，真的很难看吗？”

万君檐仔仔细细来回翻了翻，尽可能委婉地说：“下次我给你们拍吧，至少能认出来是谁。”

一桌子人顿时笑出鹅叫。

“哪家杂志社啊，以后我和你师父避个雷。”刚回来的付柠也嘲笑他们。

“付叔！您怎么和他们一伙的？”

要说这次热搜事件，受益最大的是谁说不准，但受到伤害最大的，一定是张云深和张云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