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哏 第2章 临场演出

“好了，就到这吧，别跟在后头一直送我。”万君檐看着跟在后头的徒弟们，摆了摆手，“带着小墨熟悉一下园子吧，有你们忙活的。”

王清澜把万君檐扶上车，“别啊师父，我们哥几个回去帮您做饭去。”

话音刚落，任清迟就在后头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句：“就你，做饭？你忘了上次柏师哥怎么评价你那道糖醋里脊的？”

他说的是去年过年的时候，王清澜非要给大家伙露一手，冲进厨房捣鼓半天，端出来一盘所谓“糖醋里脊”。这份心意是好的，至于味道嘛……

“咳咳。”夏清堂清了清嗓子，学着柏清竹的语气，“王清澜，你这么大费周折是要毒死谁啊？”

他学得像，加上表情动作到位，一行人顿时笑得岔了气，除了表情复杂的王清澜。

万君檐抚了抚王清澜的背：“好孩子，留着小柏和洛儿帮忙就行了，你们几个啊，都不适合进我那厨房。”

送走了师父，师兄弟几个优哉游哉地带着沈清墨往楼里走。路上自然少不了来自师哥的关爱和盘问，没一会儿人家沈清墨的家底都快被问完了。

“墨儿啊，你怎么拜师这么久才过楼里来？”任清迟最先挑起话头，揽住沈云墨的肩，“虽然没到上台的时候，但还能跟哥几个一块儿练练贯口，看看场子啥的啊。”

没等沈云墨开口，给任清迟捧哏捧惯了的王清澜下意识接了话：“也就只能跟着你看看场子，练贯口可指望不上你。”

任清迟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少在师弟面前拆我台奥。”

“我也想来的，刚拜师就想来了。”沈云墨垂着脑袋，夏清堂别过脸看他，发现他好像有些心虚，“我的爸妈不让我来，说我应该以学业为重，师父怎么劝都没用。”

好牵强的理由。夏清堂最烦别人拿父母的管教来推脱，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那他们怎么同意你拜师的？”

沈云墨摇头：“他们不同意，是我中考完之后自己找着师父，求他教我的。我小时候受奶奶的影响，特别喜欢相声和戏曲，后来跟着奶奶学快板，唱过一些小唱段，师父看了说好，才收我当徒弟。加上我中考和结业考成绩不错，都是全市前十，爸妈才勉强同意我能在放学之后跟着师父学学。”

“学霸啊。”任清迟作为一个高中都没上过的文盲忍不住感叹。

“你会些什么，唱来听听。”夏清堂闻言挑了挑眉。

他的唱功是师兄弟里数一数二的，有时候嗓子状态好，声音比戏班子出身的洛清歌还要好上一些。不过和江清月比嘛，还是需要努力。

也许是他的错觉，沈云墨闻言眼睛似乎亮了亮，随后脆生生应下：“就太平歌词吧，鹬蚌相争那段。劳烦各位师哥也给我提些意见，我能改改。”

“那来吧。正好你夏师哥在这儿呢，让他给你提提主意。”任清迟冲着夏清堂抬抬下巴，正好夏清堂也笑着点头应他。

“那献丑了。”沈云墨倒是不怯场，清了清嗓子就唱起来。

“昨日里阴天渭水寒，出了水的河蚌儿晒在了沙滩。”

唱的不错，难怪师父会喜欢。夏清堂点点头。

变声期刚过一两年的孩子，能有这个实力，真的很不错了。他的调子起的高，但是声音不太尖，很亮堂的感觉，听着舒服。转音处理的也好，总体来说非常不错。

“半悬空落下鹬鹰子，拧翅收翼往下扦。打南边就来了渔翁一位，有一位渔翁是来到了岸边……”

唱段不短，沈云墨也就没唱完，往后又顺了几句就停下了，冲着几位师哥颔了颔首：“这就是了，谢谢师哥们。”

最先叫好的是王清澜，他连着喊了好几声“好”，抬手指着小剧场台子的方向，“厉害啊，我觉得能把这会儿台上那两个喊下来，你上去整几句。”

“别了别了师哥，不敢当。”沈云墨瞄了一眼一边的夏清堂，发现对方还是笑盈盈地打量他，不禁松了口气，“比起各位师哥，差的可远了。”

“你这几句啊，还真有点你清堂师哥那感觉。你俩调子差不多啊，正合适，不存在什么一个起高了另一个接不上的情况。不像月月和泷哥，泷哥撅着腚都到不了月月的key。”任清迟微微点头，抽出手来给他鼓了鼓掌，“师父决定让你俩搭档啊，还真是会打算。”

沈云墨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一个劲儿地往夏清堂身上扫，好像在期待什么。

他小的时候，总是听经常到清云楼听相声的奶奶夸夏清堂在小园子里唱的曲好听，单口相声也说得好。爸妈不让他跟着奶奶去听，他就自己在网上搜夏清堂的作品来看，发现这位哥哥镜头少得可怜：群口相声里头镶边，说的单口相声和唱的小曲儿倒是非常出彩，但是没个几段他于是一直挂记着。后来好不容易拜了师，正式学艺的第一天，他就问师父，清堂师哥怎么没有搭档啊？

万君檐当时就告诉他，清堂师哥太厉害了，找不出和他搭档的人。这句话半真半假，前半句真，后半句倒不是那么回事儿，左右便是一句唬小孩儿的话。

但沈云墨一直记着，心底默默把清堂师哥当成了偶像。他于是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师父，认真地说：“那我要好好学，争取以后能和清堂师哥搭档！”一句话，给师父开心得不行，差点免去了他第二天夜跑加练的快板书。

“可以啊师弟。”那位“偶像”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小师弟心中的地位，这会儿才纡尊降贵开了口，“好好练，指不定以后能成楼里唱曲儿最厉害的。”

没等沈云墨开心一会儿，他又补充：“不过你那个‘渭水寒’尾音拖得太长了，没赶上拍不说，气息还有点不稳，显得这一整句有点拖沓。实在把控不了节奏，下次用手打着拍子唱会好一些。”

说着，夏清堂还亲自给他示范了一遍。见沈云墨听得认真，心里头打消了对他方才拿父母挡枪的成见。

沈云墨乖巧地点了点头，恭恭敬敬道：“谢谢师哥，这段我回去再练练。”

“有空了叫月月哥给你听听，他的水准……”夏清堂边说边琢磨，最后压低了声音，“我觉得是比师父好。”

王清澜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莫名其妙有一种来自师哥辈的欣慰：“还是清堂耳朵灵啊，这叫什么，一针见血。”

“师哥这话说的，我要是水平再次点，都对不起我在台底下练这么些年。”

夏清堂这话不假，他唱曲儿好听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台下练得多。倒不是他有多刻苦，主要是没有搭档，没有演出，空出来这些时间都拿来练了，所以基本功比师兄弟们都扎实。用七哥贺清寒闲时打趣的话来说就是，但凡夏清堂有个固定的搭档和一些个固定的观众，凭这张脸都够他红透半边天的了，偏偏这小子还能靠实力吃饭，可气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不觉就到了休息室外头。中途路过剧场门的时候，夏清堂朝里头瞥了一眼，看见台上站的还是张云深两兄弟，就知道这对人气组合又被叫返场了。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个待遇啊。

没等他们进休息室，里头等得不耐烦的宋云音就三两步窜出来迎接他们：“等你们好久了，进来坐进来坐。”

宋云音一眼就看到乖乖待在夏清堂旁边的沈云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孩子长得真漂亮，而后端起了师哥架子：“这就是云墨吧，盼了你好久了，来，师哥给你点了奶茶，进来坐着喝。”

“云音师哥好。”沈云墨笑着招了招手，“我在网上看过您和洛师哥的相声，很喜欢您。”

这句话说到了他云音师哥的心坎上，宋云音伸出手就要去拉沈云墨，却半途被另一只手拦住。

“好意思吗你，”夏清堂看他这幅关爱后辈的样子有些想笑，“还不是我掏的钱包。”

“谈钱伤感情了啊。”把几人迎进来之后，宋云音往后头望了好一阵，也没望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忍不住问，“诶迟子哥，洛哥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他和大师哥回去帮师父做饭去了，今晚师父叫咱都去他家里吃。”任清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找到自己那杯葡萄冻冻，又把袋子里的手打柠檬茶递给旁边的王清澜，“喏，你的。”

宋云音招呼大家坐下，分好奶茶之后念叨：“正好过会儿深深他们后头还有一场，好像是小许他们的，俩人还在路上。待会儿完事儿直接一起过去呗。”

任清迟插好吸管，喝了一大口，含糊应了声：“行，待会儿坐我和清澜的车，路上咱买点水果去。”

“那迟子哥那车的就奔水果店去，我这边的去超市买点喝的。”说完，王清澜戳了戳一边的沈云墨，“爷们儿，能喝酒吗？”

沈云墨看起来有些犹豫，像是不好拒绝，但又不好答应，最后硬着头皮道：“澜哥，我还没成年。”

话音刚落，边上的任清迟和夏清堂就笑成一团，王清澜边笑边说：“没事儿，你清堂师哥也还没成年。”

“啊？夏儿不是07的吗？”宋云音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而后拍着脑袋说，“噢，瞧我这记性，夏儿是八月的吧，还有一个月呢。”

夏清堂也跟着他们笑了，还不忘摸摸沈云墨的头：“没事儿，少喝点，待会儿超市里给你拿瓶可乐。”

“下一场的两位准备了啊。”外头端茶水兼剧场报幕的芊姐冲休息室喊，“云深云浅他们收尾了。”

休息室的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刚才嘎嘎笑的几个也停住了。

“等会儿！”宋云音一听急得不行，赶忙叫住她，“不是，芊姐，你让他们多拖会儿啊，许云川和魏云秋他俩还在路上！”

外头芊姐远远应了声好，踩着高跟往剧场外头去了。

“他俩怎么回事啊，还迟到。”任清迟皱着眉头，“让师父知道了绝对要挨罚。”

“得了，人家排场的时候把我俩和云音他们的返场算进去了，四十来分钟，结果呢，这两场包袱都没怎么响。”王清澜拍了一下任清迟的腿，“尤其是你，最后对词加的那个包袱，你都没抛。”

“今天川儿家里亲戚回来了，可能耽搁了点。我给他打个电话。”宋云音翻着通讯录。

“喂，川儿，还有多久到啊，催场啦。”

电话那头有点吵，全是叭叭的喇叭声，不久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人声：“云音哥，是我，我是魏云秋。我俩这会儿路上堵车，大概还有……”

那边另一道声音说：“你把免提关了，这路上吵，师哥听不清。你嗓子本来就哑，少吼几句。”

“行。”那边一下安静了不少，魏云秋继续说，“我们到清云公园河对面那个小区外头了，这一路过来还得有个二十来分钟。”

“快点啊，我让云深云浅拖着呢。”宋云音临了还关心他一句，“你嗓子怎么了？”

“昨天游泳回来感冒了，车上备了金嗓子，云川让我提前十分钟吃一片。”

“那车上空调开小点，注意着啊。”宋云音叮嘱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夏清堂没忍住问：“他哥俩说了挺久了吧？二十来分钟，双胞胎再怎么有默契，也不能有那么多话啊。”

“要不谁上去顶一下？”任清迟话音刚落，一圈人的脑袋全部转向了他和王清澜。

“这也不现实啊。”宋云音看了全场，第一个反应过来，“今天上午迟子哥和澜哥就来了两场了，一首一尾，加上下午这场都四场了，换谁来都累。”

夏清堂刚想点头赞同，王清澜的目光就扫了过来：“清堂，你最擅长的单口。”

“我可去你的吧。”夏清堂笑骂。

倒是任清迟最先反应过来，看向沈云墨：“干嘛单口啊，这会儿人清堂有搭档了”

一阵沉默之后，夏清堂和沈云墨就成了大家视线聚焦的中心。

“行啊。”夏清堂轻笑一声，双手一摊，转过头看着沈云墨。

“咱哥俩的第一场啊，敢上吗？”

关于清堂和云墨的年龄，我提前声明一下。

设定是在清云楼成立的第20年，所以是没有问题的哈。

而且呢还有一个点，夏清堂是师兄弟里年龄第三小的，不一定师哥就比师弟年纪大，具体可参考德云社周九良尚九熙。

二人生日档案公开：

夏清堂 2007.8.17

沈云墨 2008.2.1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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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临场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