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欲望 第4章 旅馆

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座巨大的六边形建筑物，抬头看，它高得望不到头，灰蒙蒙的一小点似天空镶嵌在远方。

相比于前两个简陋的空间，这里的简直是富丽堂皇，四周都是洁白的墙壁，雕着精致的法式花纹，罗马柱上甚至还有巨龙盘绕其上。

一楼是围起的大厅，两侧的楼梯鞶沿而上，自二楼往上，便是数不尽的房间。

一层楼六个门，门形、大小、高度都是一比一比一相同，根本看不出差别。

墙上点着一盏长明灯，奇怪的是，整个空间亮的很。

上一场活下来的人，都出现在了这里。

包括程欲。

他在人群里找了许久，根本没看见余鹤那几个人的影子。

他们……去哪了？

正有些焦躁着，他与一双眼睛对上了。

“……周亦行？”

男人笑得眉毛弯弯，点头：“我来陪你。”

程欲：“……”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这里。

有人惊恐，因为他们认出了周亦行，那个要夺命的恶魔，有人惊喜，因为消失了半天的程欲出现了，他们的主心骨回来了，有人疑惑，怎么…会长称那个家伙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二人。

周亦行一脸无所谓：“都看我干什么？”

自然没人会回答他，有人小声朝程欲那喊：“会长！你怎么待在他旁边？快过来啊！”

然后跟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

周亦行先开口了：“你们程会长待在哪里你管得着吗？他这么聪明，能不知道哪边才是安全的？”

一语双关。

程欲顶着一群人的视线默默离周亦行远了点。

周亦行：“……”

其他人：“……”

一道愉快的机械女声打破了沉默：“欢迎各位玩家来到缪克西旅馆！”

周亦行微微蹙了蹙眉。

他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

缪克西旅馆规则

以下规则为管理者校对翻版，请各位玩家务必遵守以下规则！

1.本旅馆共有88层，且没有地下室，每一层都会有标识帮助各位玩家确认自己所在的楼层。

2.本旅馆的熄灯时间为晚上9点至次日白天7点，熄灯期间请各位玩家待在自己的房间内，不要出门。

3.开灯时期旅馆会给客人安排三餐，请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二楼餐厅进行用餐。

4.如遇到急事，请按响床头柜前的呼叫铃，我们的管家会帮助各位的任何需求。

5.本旅馆采用的是新型纳米灯，不会出现故障。

6.如玩家遇到故障闪烁的灯，请离开房间，并快速前往大厅。

7.开灯时间玩家不得待在房间内，玩家可以在除房间外任何地方行走，因为我们的清洁工会帮各位清理房间。

8.请不要打扰正在打扫房间的清洁工。

9.餐厅的开门时间为早上8：00至9:00，中午11:00至下午1:00，晚上6：00至8:00。

10.在遇到不可预估的危险时，大厅是绝对安全的。

11.不要相信任何一个身穿红色制服的工作人员。

12.不要相信第10条。

13.第1条规则是完全准确的。

14.请相信我们的工作人员，遇到危险可以向他们求助。

15.非玩家请保持冷漠。

16.非必要请勿打扰管家。

17.刷新错误。

18.刷新错误。

……

希望各位玩家在遵守规则的情况下度过你们完整的假期！

随着机械音的最后一个尾音结束，所有人都蒙圈了。

搞什么？规则怪谈？？

非玩家本人周亦行：“……”

你大可不必这么规划。

“铛、铛、铛！”

七声有规律的钟声随之响起。

是那只挂钟。

那钟突然开始旋转指针和分针，直到转成了七点。

“滴！”

“欢迎来到缪克西旅馆！”

“希望你们能度过愉快的一周！”

“注：此版本为安全区，无危险。”

……

还没等有人开口，二楼不知何时多出一男一女，二人脸上是皆是挂着极其生硬的微笑，嘴角诡异得上扬，盯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那二人款款下楼，站定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皮笑肉不笑道：“各位客人，现在是用餐时间，我们是缪克西旅馆的管家，请随我们来。”

两人的眼珠整齐地在人群里搜了一圈，目光似乎多在程欲身上留了一会。

接着机械地转身。

上楼。

众人犹豫地对视，这两人实在古怪，但不跟上去说不准也会有什么危险。

然后就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已经跟着上了楼。

又看见另一个姓程的也跟了上去。

其他人：“……”

说好的保持警惕呢。

没办法，跟着这两个总安全些。

两个管家以为没人跟上，转过头想再吓吓他们，一回头，对上十几双眼睛。

管家：“……”

他们默默扭回脖子继续向前走。

到了餐厅门口，那二人分别站立在门的两侧，道：“客人们请在里面用餐，到了时间，我们会提醒各位的。”

他们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然后不动了。

周亦行好奇地走向那个男管家，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没反应。

男管家：“……”

程欲：“你做什么？”

周亦行：“我试试他是不是关机了。”

程欲：“……”

*

这像个西餐厅，桌子上已经整齐摆好了碟子和餐具，上面的菜装饰的跟米其林餐厅有的一拼。

程欲在心里默数了一下。

准备的数量和他们来的人数一样。果然是系统算好的。

他走过去，随便抽了个角落坐下。

周亦行蹭到了他旁边。

其他人也都陆续找位置坐下。

没人先动。

周亦行悠哉悠哉地用叉子挑起一颗西兰花，直接丢进了嘴里。他嚼了一会儿，喉结滚动着咽了下去。

“没毒。”

他评价道。

程欲看着一盘子重口，蹙着眉头挑里面的小米椒。

他很饿了，其他人也是。用现实中的时间来计算，他们至少已经一天未进食了，见这两人开始吃，也都扒起了菜。

吃着吃着，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这菜，没有味道。

不是素味，而是像在嚼一块蜡，肉连基本的肉香味都没有，甚至有人去吃那花椒，也没有任何感觉。

“这里又不是现实世界，能尝出啥味？”

周亦行突然嗤笑着道。这话不假。

“填饱肚子吧。”一直闷头挑辣椒的程欲开口，“别饿死在这。”

他们开始随便乱塞，反正尝不出味儿来，很快他们发现，虽然这食物尝不出味道，但的确能感觉得到饱腹感。

程欲挑完了辣椒，没了吃东西的兴致，道：“我吃饱了。”

有人附和，程欲起身，突然望见天花板上是一个巨大的时钟，上面赫然是——7:55。

他猛地想起那条规则：“……餐厅的开门时间为……，晚上6：00至8：00。”

也就是说，还有五分钟。

“来不及了！”其他人忽然警觉过来，按照这玩意的尿性，如果不遵守那规则不知道会怎么死。

周亦行闻言抬起眼皮，想去找程欲，却被人挡住了路。

他不耐烦地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劳驾让一让，我要找你们程会长。”

那人惊恐地迅速让到一旁，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程欲走到餐厅门口了，男管家还是待机状态，眼睛瞪的溜圆。

女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刚准备抬腿，一只手伸到他跟前。

男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动了，程欲回头，那管家冲他微微一笑：“客人，您不等其他客人一起吗？”

“我为什么要等？”

“他在等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程欲看见周亦行插着兜晃过来，背后跟着一群人。

男管家：“……”

这时，一个轻微的类似机器碰撞的声音从男管家的身体里发出，接着那男管家开口：“现在是餐厅关闭时间，请逗留在餐厅的客人迅速离开餐厅。”

同样重复了三遍，程欲一伙人挤在过道上，把男管家围在了中间。

男管家想出去，但是榆木脑袋没找到出去的路，他机械地开始背台词：“下面，鉴于各位客人是第一次来，哈提瓦（Hatikva希望，希腊语）管家和阿佩西亚（Apelpisia绝望，希腊语）管家将会为客人们发放房间。”

消失的女管家从上一层的楼梯“飘”了下来。

“女士们请跟我走。”

接着她率先走向左侧楼梯。

男管家解说道：“阿佩西亚管理的是女性客人，我会给各位先生们提供服务。”

接着走上右侧楼梯。

程欲注意到，方才的餐厅门消失了，原本通向餐厅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堵光滑平整的墙。

周亦行捏了捏他的手指：“想什么呢，掉队了程会长。”

程欲把手抽走：“我会跟上。”

三楼只有一扇门，上面上着一把巨大的铁索，上下都用木板交叉钉在墙上。

程欲多看了一眼，却觉得这扇门在哪里见到过。

这旅馆像是老式的，没有电梯，只能爬楼，可这楼梯又修得极高，体力差一点的已经气喘吁吁了。

周亦行倒是轻松：“我们亲爱的奥蒂斯先生①怎么没把他的电梯带到这栋旅馆里。”

没人回答他。

一路向上，程欲注意到墙壁上逐渐多了些许图案。

毫无规律，雕刻它的人像是生搬硬套地将复杂的花纹叠在一起。

程欲小心探手碰了下一块花纹，平的。

所有看起来立体的花纹，都是贴图。

程欲：“……”

有种盗版游戏刻意做美工的猎奇感。

指尖划过平整的墙面，忽然被什么抵了一下。

一排细小的数字。

数字不是贴图。

刻下这串数字的显然不是擅长雕刻的人，粗糙的膈手。

这是极其显眼的地方，如果消息者想要这串数字不被发现，不会雕刻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但当程欲松下手的那一刻，那串数字消失了。

再摸上去，一片平整。

他好像意识到什么。

“各位先生们，现在我们在第36层。”

“非常抱歉地通知各位，我们的旅馆因房间紧缺，只能劳烦两位先生一间房了。”

“对此本旅馆深感歉意，同时将会在次日上午10点整发放补偿。”

“还请各位自行分配房间。”

男管家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钥匙晃悠悠地发出叮铃铛啷的响声，程欲眯眼数了一下。

这钥匙对应这一层一共的房间数，18间。

周亦行：“真好玩，几个人几层楼。”

随后就发现，这破地方没把他当人。

周亦行：“程会长，我跟他们都不熟，您勉为其难可怜可怜我呗。”

其他人：“……”

程欲：“我跟你也不熟。”

说罢抬脚去到男管家面前：“3601，谢谢。”

男管家解开钥匙环，摸出一把递给程欲：“这位客人，您的钥匙。”

程欲接过，回头看向周亦行：“站着干什么？马上熄灯了。”

①奥蒂斯，电梯发明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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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