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源 第46章 好生日

度过漫长的寒冬，又进入了新一年的春季。

今年的春天貌似比去年要更暖和些，经常有气温直冲三十度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祁泽煊都会比较关注日期，因为罗廷凛的生日，正是在这种和煦的春天。

他记得高中那时罗廷凛会特意和他强调这个日期，明里暗里提醒他，二人就快要再次同岁。

罗廷凛本人是个不太在意生日礼物的人，以前只有给朋友送的时候才比较上心，自己收没收到无所谓；但是祁泽煊不一样，一来罗廷凛先送自己礼物，他肯定要回礼，二来他从小就或多或少的缺乏这种仪式感，因此会下意识地更看重这些。

那么，今年送罗廷凛点什么好呢？

嘴唇突然触碰到冰冰凉凉的东西，祁泽煊低头一看，是罗廷凛把洗好的草莓塞到他嘴边，末了还问他在想什么。

“你快要过生日了，有什么想法？”

祁泽煊不打算藏着掖着，便直接询问。

“我生日？”罗廷凛愣了愣，看眼日历才发现确实是快到了，还有一周多的时间。

“没什么想法，去年过得太垃圾，都给我搞出阴影了。”

说完，他端着水果盘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祁泽煊仔细想了想，好像他和罗廷凛重新联系的节点就是在那时候，那他似乎可以理解罗廷凛为什么这么说了，随后没忍住笑出声来。

“陆风衍要是知道他给你造成这么大阴影，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就凭他？还没有能打败我的本事。”

罗廷凛一副傲气的模样，恶狠狠地嚼烂一颗草莓：“毁了我一个生日而已，我还有几十个生日，差这一个了？”

祁泽煊无奈发笑，这人又开始嘴比铁都硬。

光是看他当时那反应，也绝对不像没受到打击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伤口随着时间是否已经被抚平，但如果说从未被打败过，那绝对是一句谎话。

“不管上一个生日怎么样，我是问你这个生日。”祁泽煊说，罗廷凛却突然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完全没想过。”

“只是很矛盾，我既想单独和你过，又想要大家一起。”

这个矛盾的点让祁泽煊有些意外，“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是你陪我过的。”罗廷凛解释道，“中间那几年其实每次也没过得很好，都不如你在的时候开心。”

因为祁泽煊会为他准备好一切，而他则要为了让陆风衍满意而准备一切。

就好比从甲方变成乙方，必然要带着些不好受。

只不过单独和祁泽煊过的话势必氛围很平静，罗廷凛又喜欢热闹，二者实在是有些冲突。

“那不是很简单吗？白天大家一起过，晚上我们单独过就是了。”

祁泽煊思索片刻：“反过来的话也可以。”

还真是一碗水端平，罗廷凛心想，不过祁泽煊这个提议确实有可取之处，他仔细想了想：“那就这样吧，白天我们单独过，晚饭的时候叫其他人来，深夜也是我们两个一起。”

末了，他又看向祁泽煊：“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你的生日，你自己决定了，过得开心就好。”祁泽煊说，“就这么定吧，你都打算邀请谁来？”

罗廷凛仔细想了想，卫锐宁和黄穆潇是肯定要来的，只是确认了这两人之后，他蓦地发现好像再没人能邀请了。

祁泽煊似是对他的所想了然，问道：“除了锐宁和穆潇，你想不出别人了吧？”

“唐逸倒是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罗廷凛摸着下巴思索道，“明天去公司问问吧，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么一看，他总共也就能想到三个人，再加上祁泽煊和自己，这点人数也没热闹到哪去。

“你不打算找陆风衍么？”祁泽煊突然问。

罗廷凛很意外祁泽煊会提到他，他顿了顿道，“陆风衍……他愿意来的话倒是也无所谓，只是我和段向燃闹得太僵，上次见面也没聊好，说实话有点尴尬……”

“找他来也没什么，说不定直面更能解决问题。”祁泽煊说，“不过这是你的生日，你得自己满意才是，我的话充其量是建议。”

这番话也有一定的道理，陆风衍和他相识的时间确实是最长的，抛去感情上的问题不说，他二人其实并没什么矛盾。

如果是仅作为朋友的话，陆风衍其实是够格的。

见他如此犹豫，祁泽煊突然笑了起来。

罗廷凛疑惑地看向他，后者解释道：“在我印象里，你从来没有这么纠结的时候，想不到横冲直撞的罗廷凛也有这天啊。”

“你还取笑我。”罗廷凛撇撇嘴。

“好啦，不逗你了。”

祁泽煊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拥进臂弯里；因为罗廷凛是坐着的，只到祁泽煊腹部的位置，他便只能靠在那里，头顶被祁泽煊轻轻揉了揉。

“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就去替你联系陆风衍，这种事情没关系的。”

“……你不介意吗？”

“不是说过了嘛，我和他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

罗廷凛想了想，抬手抓住祁泽煊的手臂，眼皮耷拉下来，“好吧，就这么办吧。”

等到生日当天，由于前一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罗廷凛又睡到中午才醒来。

“……老天，怎么会这样。”他呆愣地看着电子钟上即将变为12的数字，整个人就像大脑死机般一动不动。

没过一会儿，祁泽煊进来了，“终于醒了？”

“都中午了……白天都过去一半了……”罗廷凛心情有些低落，原本他可是打算早起多和祁泽煊腻歪会儿的。

“嗯，关于这个……”祁泽煊思考片刻，最终十分欠揍地一笑，“应该确实是你的锅。”

因为早在九点多的时候，他就已经来叫过罗廷凛了，但那人当时睡得太死，祁泽煊好不容易把他弄醒，却被对方迷迷糊糊地撒娇拒绝。

“不起嘛……我好困，让我再睡会儿，祁泽煊最好了。”

说完，他强撑着意志将祁泽煊身体拉低，微微起身在对方左脸上轻轻一啄。

然后就躺回去继续进入梦乡了。

罗廷凛揉了揉睡得有些酸胀的脑袋，慢悠悠起身去洗漱。

等他收拾好出来，祁泽煊递给他一个小方盒，外面包着金色的包装纸，还缠着金箔丝带，“生日快乐，送你的。”

甚至不需要打开，罗廷凛预感那里绝对是一枚戒指，心脏砰砰跳动，明明除了自己谁也听不到，但罗廷凛还是觉得震耳欲聋。

他伸手接过盒子，指尖微微颤抖，“……我，可以打开吗？”

按照国内的惯例，礼物都是要在宾客离开后打开的，与国外正好相反，否则容易会被扣上不尊重的锅。

“送你的，就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决定。”祁泽煊说道。

既然这样，罗廷凛是绝对等不到今天之后打开的，他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测，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戒指，如果真的是，又是什么样的款式？

对待珍贵的东西，他动作小心翼翼，连包装纸都生怕撕坏了，金箔丝带也没有被扯断，而是将打结的部分解开，平整的叠好后放在一边。

祁泽煊觉得他过分小心了，但或许在罗廷凛心中就是该这样的，祁泽煊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

盒子里果然是一枚戒指，但这戒指的样式他再熟悉不过，这分明和他送给祁泽煊的那枚生日礼物一模一样！

“这……”罗廷凛有些错愕地抬头望去。

“上次你送我这个，我就在想你会不会给自己也买了一枚，但是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戴，估计就是没有吧，你也沉不住那股气。”祁泽煊解释说，“既然是戒指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还是一人一个的好。”

罗廷凛又惊又喜，颤声问“这算是对戒了吗？”

“当然。”

他毫不犹豫地将其套上左手中指，摊开手掌来仔细端详起来，最后跑到祁泽煊身边去紧紧牵住了那只同样戴着戒指的左手。

下午四点，他们邀请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了。

最先到的是卫锐宁和黄穆潇，给罗廷凛送了一双鞋和头戴式耳机，价格虽不是特别贵，但罗廷凛并不介意这些，有的时候原本就是心意比礼物更重要。

随后过了不久，唐逸也来了，带着一兜子游戏卡带，少说也得有五个。

他们到的都比较早，就显得踩点来的陆风衍晚了，期间罗廷凛还偷偷问过祁泽煊真的和陆风衍商量好了吗？会不会被放鸽子？

祁泽煊却只让他安心，说陆风衍很有可能是去了舞室，还没到下课的时间。

终于等到快六点的时候，陆风衍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抱歉，五点才下课，来的路上还堵车了。”

陆风衍这身穿搭一看就是刚从舞室出来的，实在潮流的要命，罗廷凛讪讪发笑：“没关系，进来吧。”

他手里拎了个白色纸兜，是作为生日礼物带来的，“一块表，看着跟你挺搭的就买来了。”

“谢谢。”罗廷凛接过后表情有些若有所思，他没有佩戴这些东西的习惯，更何况现在每天在他腕上的已经有一条手链了，还是祁泽煊送的，他不可能换下来。

似是读懂了罗廷凛表情里的深意，陆风衍嘴角一勾，笑容里带着几分欠揍的意味，“特意的，就是为了让你戴不了。”

……？罗廷凛一怔。

“知道你那些东西都是泽煊送的，不好换下来，再说送太好的我还怕向燃不开心，不过这个表确实很适合你，你就留着它当摆设吧。”

罗廷凛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心中无语到极致，“哈哈，那还真是太谢谢你了……”

拿一块这么贵重的表放在家里当摆设，真亏他陆风衍想得出来！

不过陆风衍主动提起这点也好，省得他不知道如何处理，又怕拂了对方的面。

陆风衍眼神一瞟，看到罗廷凛手上的戒指，夸赞道：“挺好看的，泽煊买的吧。”

“你怎么知道？”

“你哪能有这眼光。”

罗廷凛气得差点要晕过去，他看着眼前的人，嘴里咬牙切齿：“陆，风，衍！”

陆风衍见他这个反应，满意地大笑起来。

祁泽煊站在一旁，抱臂看着两人一来一往，最后也没忍住，无奈地笑了笑。

有的时候可能也真不能怪罗廷凛和段向燃一根筋，陆风衍这个人的风趣和幽默，确实是自己比不来的。

卫锐宁偷偷用手肘戳他，悄声问：“你不介意啊？”

祁泽煊笑着摇摇头：“不介意。”

“再说他要是真敢有二心，我就甩了他。”

虽然祁泽煊面上是笑得开心，但卫锐宁却总感觉很可怕。

原来祁泽煊也有这种时候，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黄穆潇看了一圈来人，突然感叹道：“看着人挺全的，就是少了段向燃啊。”

罗廷凛闻此回头看了看，有一瞬怔忡。

唐逸是他上班后才认识的，剩下的几人却都是一起度过了美好的青春，就算中间吵过闹过，但最终，他们还是都会感慨以往的种种。

尽管严格来说这里面掺不上卫锐宁和黄穆潇什么事，仅仅是他和祁泽煊、和陆风衍、段向燃，这其中的关系就已经剪不断理还乱；好不容易到了这天，一切都归于平静，终于能够恢复正常时，主角却又有人缺席。

陆风衍适时开口道：“人总有不成熟的时期，过长或短而已，我不在意那些。”随后他看向祁泽煊和罗廷凛，“至于你们……”

祁泽煊不语，眼神瞟向罗廷凛。

“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罗廷凛说道，“总之我已经醒悟了，以后没有第二次，我这辈子就喜欢祁泽煊一个，至于能不能继续相处……是你们决定的事情。”

“我都说了我不在意，所以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行了。”陆风衍摆摆手，“现在的问题是你和向燃。”

“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想吗？”祁泽煊饶有兴趣地朝陆风衍发问，后者却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已经走出来了。”

对于祁泽煊，陆风衍所持的态度一直是正面的。

这家伙心性了得，某种意义上讲可比自己强多了。

唐逸全程坐在一边，对于这几人的谈话听得一知半解。

他没参与过罗廷凛以前的人生，只能凭着对话猜测眼前几人的关系，倒是也捋顺了个大概。

“你要是想，我们就给向燃打个电话吧，你的生日，他不会不给你面子的。”陆风衍说，“虽然你们两个矛盾的原因……多少让我有点忌惮。”

祁泽煊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坐到一旁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