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威风 第141章 第 141 章

“人差不多都在这了，我们往回闯吧！”陈威示意郭旭干活了！一带马就要走，理都不想理一下正鼻孔朝天看自己的那个老家伙。

“站住！”关肃被陈威这个丝毫不掩饰的漠视刺激的够呛，他是统领大人，他已经说了他是统领！你这是什么态度！他仔细的打量着陈威，想判断出他的身份来。

陈威穿着的盔甲是洛宁风给他量身定做的，分外贴合，不但用料更轻更好，做工更细更精，还在胸前护心铠上精心刻了个随字纹样，用的是古体字，有点像个什么图案。

随字是随军将的意思，代表陈威的官阶是副将，这是必须有的，不能不刻上去。但洛宁风怕有刻痕的地方防护力弱，哪怕那么细细的笔画部分保护力会弱了一点点这件事，都能让他想来想去晚上睡不着觉，因此便又让人用精铜把凹痕给填上了，又嫌金色在亮银色衬托下太显眼，害怕陈威因胸前这个字成了敌人的重点攻击目标，便又在亮铜色上渡了一层暗赭色的铸铜，不显眼又不会太不起眼，兼顾了美观与实用，多少大事上杀伐果断的新州刺史洛大人，在陈威盔甲上的装饰花纹这种小事上婆婆妈妈纠结到这个程度才算勉强放心。

陈威并不知道这个纠结的具体经过，他只觉得这身盔甲称心如意，很是喜欢，因此常常穿，依着陈副将的文化水平，正常书写的文字他也认不全，更别说古体字了，随字写成这样像个花似的他都没看出来是个字，只当是好看用的，也没有在意。规矩这种东西就不是给陈威预备的，他就压根没打算遵守别人的规矩，因此他虽然入了军籍已经前后快一年半，但军中规矩就没从头到尾看过一次，连穿在自己胸前这个图案代表什么都不认得。关肃一眼一眼不断在他胸口看个没完，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因此渐生怒意。

其实真的不怪关肃眼神不好，实在是这纹样本就不很显眼，古体字本就有点不好认，无论是代表副将的随字还是代表统领的制字、又或者代表总兵的都字，笔画都很多，用古体字写起来都像个花样，但身份自然差别巨大，一旦认错后果严重。陈威的盔甲如今又沾满了血，同样暗红色巴在暗赭色的字迹上，黑夜中几乎融为一体，关肃使劲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才能确定，他没看错，这个在自己面前拽上天的人就是个副将而已！

随字是副将的标志，这在整个大梁军中是通用的，因此关肃看了就知道这人官职小于自己，大梁军中等级十分森严，他这个统领是有权处置副将的，因此他挺了挺自己胸前的制字纹样，说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个字——站住！

陈威转过头没说话，但那表情分明是随意的问：“何事？”

关肃喝道：“我是辉县统领关肃，尔乃何人？速速给本官下马跪下见礼！”

副将虽然只比统领小了一级，但大梁的总兵和统领是皇帝亲封的，用来制衡文官，权力很大，任免都要通过中央才能决定，身份自然高人一等。副将校尉等下级军官却是由地方自己提拔的，刺史总兵都有权利随时任免，因此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边陲之地，这一级之差却等同与天地之差！关肃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副将，本能的怒了。

“你再说一遍！”陈威冷笑了一声。

“我让你跪下！”关肃被他笑的打了个冷战，却依旧挺着脖子重复。

虽然打仗的时候并不需要那么严格的遵从礼数，穿着甲胄也不容易跪下来，但这个副将太不给他面子了！此刻是他非常需要脸面的时候，若是怂了以后就不好为自己争取话语权了，因此就故意苛求，想打压一下这个副将的气焰。

陈威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森森的寒意，语气毫无感情：“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说服我我就不杀你，开始吧。”

啥？关肃觉得自己幻听了！这人刚说什么？要杀他？你开什么玩笑呢大哥？我是大梁的军官，是皇上亲命的！就是广州刺史箫鹰也没权力杀了他这个统领啊！虽然箫鹰要真的打算弄死他肯定有办法，但绝不敢就这么当面说出来就是了！因此他一惊之下便是大怒，你只是个副将！副将！我想杀你只需暗中编排一个罪名就可以做到，你居然说想要杀了我？你这是疯了吗？

“岂有此理？本官乃辉县统领，你竟敢如此无礼？哼哼！本官从未在林总兵处见过你，快说，你是不是叛军的内应？”

“这句太长了，算两句！”陈威淡淡道：“还有一句话，你打算说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如同实质一般的戾气却从他身上骤然间升腾而出，那戾气实在太厚重了，仿若地狱打开了一道口子一般，连周遭环境都刹那间变得冰冷，以至于虽然关肃觉得眼下这个副将绝对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绝对是虚张声势说说而已，但还是本能的怂了。

“咳！……”不敢再提让这人见礼的事情，关肃干咳一声自己主动软化了语气，“本官在一旁观看，你的身手相当不错，倒也算是一员虎将！又能奋不顾身，真是难得的人才，我就不计较你刚刚的失礼之举了！”

“谢了，但是回答错误！”陈威嘴角抽动，扯了个邪气的笑意，然后反手一矛，毫不犹豫的刺入关肃咽喉之中。

“噗！”随着这一个闷闷的声音，关肃喉咙咯咯作响，他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睛里全是无法相信的神情，竟然是真的杀？三句话就是三句话，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大哥你这么有效率的吗？咱们不能多说一会吗？要知道你这么威武我会屈的，你说啥我听啥，保证一个字也不反驳，所以真不用如此极端啊大哥！你完全可以先吓唬我一下再动手啊，咱们能从来不能？我三句话已经想好了，那就是——对不起！我错了！饶命！我可以跪着说的，真的，要不咱从来一次好不好？

可惜他没有能力说出任何话来了，只能带着那一脸的不信软倒在地，至死都无法闭上双眼。

所有人，包括郭旭，都用惊骇的目光望着陈威，这可是杀自己人啊！众目睽睽之下无可掩饰的杀自己人啊！杀的还是个长官，这四舍五入，其实不用四舍五入，直接就是造反啊！这个行为定罪下来和造反结果差不多啊。

其实陈威此刻还并没有升起造反的念头，虽然只是因为他现在日子过得就挺爽快，用不着造反也挺爽，因而才没有去想，跟忠君爱国没有一毛钱关系。杀关肃只是因为烦他而已！陈威只是不觉得自己杀个把人有什么问题，法定的自己人和他认定的自己人从来就不是一个概念！惹他烦从来就这个下场，请问为什么要对关肃网开一面？什么？你说他是长官？长官什么意思？对不起我读书少，理解不了！

这一回耽搁的时间有点长了，他们快要被重重包围，陈威心思已经不在关肃身上，他随手杀了个人而已，还值得惦记多久？

但是他不在意，别人却很难从震撼中恢复。尤其是郭旭，这一路上他见过陈威杀人可不止一次两次了，但一直以来他杀的都是可杀之人，都是匪徒、敌人、或者临阵脱逃的士兵那些，杀这些人郭旭没有心理压力，杀关肃却性质完全不同了，这样做……这样……不太好……

郭旭在头脑里翻滚着各种忠君爱国的想法，每一种本都应该能让他义正言辞的指着陈威鼻子喝骂或者干脆和他决一死战！然而令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只能用这个软弱的词来定性陈威的举动——不好。除了这么一点点这样不好吧的感觉外，他竟然什么严厉一点的词语都用不出来，不是说不出来，而是只用脑袋想想都想不出来。

于是郭旭就带着点小小的埋怨一般，用眼神说，你这样不好……

陈威根本没注意他幽怨的小眼神，随意扫了大伙一眼，依旧带着他那一抹邪气的笑意，“不用看了，这人已经死了！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走。走就跟着，不走你们就留下来陪着他好了，随意！”说完随手甩掉矛尖上的血珠，招呼郭旭：“来，这边！”

“哎！”郭旭前一秒钟还在纠结，后一秒陈威一叫他就马上就跟着陈威走了，这件事不好，所以郭少爷决定不去想了。

那么辉县的其他士兵是不是跟着走了呢？由你来分析选择一下啊亲，首先陈威杀了关肃肯定是不对的，这没问题，那么针对这个错误你有三种选择方案。

一是反抗，但关肃这样的统领大人也没给过你什么天大的恩惠，想为他报仇的意愿不怎么强烈，而且很明显就算意愿强烈，你也绝对没有能力为他报仇的呢亲！

二是消极应对，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态度，也就是我不去报仇也不与你同流合污，那么就分道扬镳吧。这是个中庸的选择，原本最符合中国人的性格，但友情提示一下啊亲，请放眼四周看看再决定呢，这可是一个处处杀伐的战场，留下来就等于死定了亲。

剩下第三条路，那就是选择性失明，谁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领导？没有的事情别胡说啊亲，我家领导死了吗？哦……真的死了啊，很遗憾，可这是战场啊，死了谁都很正常，你看我们两千七百个兄弟出来，现在这里不就只剩一千多一点了吗？谁杀了他我真的没看见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