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威风 第127章 第 127 章

城上几人又简单讨论一下，知道李贲军队这样的举动很不对劲，肯定是有所图谋，可既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们想干什么，因此大家综合一下意见是以不变应万变，外面没举动就戒备，有举动就奉陪！城里不管是渔网还是擂石油脂箭支之类都在这三天准备的堆成了山，从物质看大概守十年都没问题，守城方法在三天前也已经证实了很有效，徐怀瑾差不多快要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做好了，他们也实在提不出什么补充意见，那么除了戒备之外也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举动了。

城外泸水临时军阵中，探哨快速回来报告。

“你观高要此刻形势如何？” 关肃忙问。

“报！统领大人。”那探哨带着点迷茫的神色道：“城外扎下许多营盘，属下等不敢太过靠近，只能隐约看到人影在账外生火做饭，至于帐内有多少人却不清楚了。远望过去高要城头有些零星的火光，十分安静，实在不知城内情况如何。这两军中间却有一片空地，地上伏着许多尸体！看起来确实经过一场恶战！”

“对对！”邵全听了忙道：“我走的时候城中正在恶战，敌我都损失不小！这会儿可能……暂时休战不打了？”

“你看那尸体数目大约多少？” 关肃急问。

“这……在树梢远观不甚说的准，但千人上下应是有的。”

“当真？”关肃道：“切不可胡说！”

那探哨有些迟疑，他带的小队都是很有经验的探子，但尸体不像活人，列队站立是有章法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一地，别说离的远，便是离得近数目上也不那么好判断，他谨慎的想了想，给出了个保守的数字，道：“八百人定是有的！”

关肃不由面露微笑，这个情况和他出发前预料的基本一模一样，是最好的情况之一。攻城战是很惨烈的消耗战，若一攻而破，消耗的就是城内守方，基本守方会死光，就算不死在守城也会死在城破后的清剿，投降不杀在这里不适用，没几个外敌会在不熟悉的新下之城中留下大量隐患的。

若是不能一攻而破，那消耗的可就是攻方了！城门外箭支射程内是死亡地带，每闯一次都要留下许多人命。登着云梯抢城头更是拿命填的行为，一旦攻不下就是不停的死人，一日攻一次已经会损失无数，如今这是第三天了，李贲的军队时间紧任务重，困守不可能。理论上应该至少每天组织一次攻城，那两千人损失小半总要有吧？就算八百没有，有五六百那也是不少了。要知道一般死于攻城最前沿的都是一军中最精锐的人手，两千人减员最精锐的五六百，剩下的他可就有把握多了！

关肃被这美好的前景刺激的热血沸腾，招呼人马速速启程，翻江过河，扑腾的泸水两岸一片狼藉，带兵救援他的兄弟城池高要去也。

最后这二十里路走得很急，三更时分便到了高要西城门外，离的近了看到的情况更是清楚，城外尸体何止五六百，当真千人开外是足足有的，关肃心痒难搔，暗暗咋舌没想到高要的校尉孙英竟是如此厉害的角色，靠着三百人把城守成这样实在干的漂亮！

多亏自己带兵来了，若是再等几日，高要自己便是耗不死这些敌军怕也能耗走他们，若是那样光凭城下这些尸体这首功可就归了他个小小的校尉了！这孙英他以往没关注过，还当是个平常小军官而已，却未曾想深藏不露，怪不得林文鸿走时单留他守城！不过他再厉害也没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下没人，只能死守。

自己来了可就没他表现的机会了！自己带兵压上奋力歼敌，军报往上一递，谁能数得清地上尸体哪些是死于攻城哪些是死于野战？死了的人哪些战斗力强哪些战斗力弱？随便推理一下，城中三百人被困，他带着两千七百人支援，起作用的会是谁？

哈哈，孙校尉，我吃了肉会给你留口汤喝的！

关肃内心龌龊，外表凛然，招呼手下列阵，擂鼓舞旗，摆出堂堂煌煌的对决之势，要与李贲逆军决一死战。

他带着这么多人不比暗搓搓一队探哨，离着五六里路就被发现了，城外逆军营中也燃起火把，士兵出营摆阵列队，做出两军对决最常见的阵势对决来。

关肃见了对方的阵型心里更是稳当，逆军人数不但不足千人，且很多有带着伤，甲破兵残，很多人手中兵刃是卷刃的，甚至还有士兵空手拿着还没剥掉皮的树枝，显然这已经是一支接近极限的队伍，不但人困马乏，而且资源近乎耗尽！

这能顶什么事？关肃简直快控制不住自己笑出声来，手一挥，士兵们便呼喊着冲向敌军。

其实在通常的守城战中，援军到来应该先少量精锐强行闯营进城和里面的守军联系上，内外夹击效果才最好。当然这个不一定能闯的进去，沟通起来未必有那么顺畅，也可以用一些商量好的信号之类通知一下对方。但关肃一点也不想高要城内守军再立寸功，尤其是现在心里已经有很大把握的时候，不但不需要城内协助，他还防着城内有动作，因此丝毫联系城内的意思也没有，就直接这么带人怼上来了。

敌军气势还尚在，奋起迎战，只是应该实在支持不住，渐打渐退，逐渐被逼向城门方向。

“什么情况？”一个时辰前刚刚回去睡觉的陈威被人又叫回城头，此刻望着下面的战况颇为莫名奇妙。

“喂！你谁啊？”陈威冲着远处竖着中军旗的方向喊了一声，这人谁？看这架势够猛的啊，带着这么两千来个人就敢往敌军一万营地里冲？这是不要命了吗？

既然打敌人，那看意思这是友军？知道高要遇袭来救援的？这么够义气吗？

“喂！你们谁啊——！高要没事，用不着你们拼命！”但是他的声音传不了那么远。城下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没人理会。陈威皱皱眉，对身后守城的士兵们道：“都给我过来，你们一起喊，大点声，问他是谁？”

战场上很少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一般喊话都是要到城下了才能听见，远距离想交流是靠旗语或者火把之类信号，但陈威这边没人懂这些，一时间也想不到，因此只能上百人一起趴城头扯着嗓子喊。

但喊话队是要经过训练的，不是人多就一定能声音传的远，这些个土匪兵扯着嗓子吼，中气倒是十足，但说的不齐，有人问的是“城下何人？”有人喊的是“来者何人？”有人很通俗，叫：“你们是干什么的？”声音还有先有后，混在一起完全听不清楚，陈威被吵的捂耳朵大骂了一句脏话，喝道：“停下！别说那么多字！看我手落下，一起喊，你谁？”

看到城头燃起火把，关肃影影绰绰看见些人影，似乎当中一个动动手臂，突然间便有咆哮一般的嘶喊声传来：“你谁？”城外两侧山谷回音：谁？谁？谁……

关肃：……

就算我告诉你你能听见吗？他选择不理，命人擂鼓快攻。

城头嘶喊声再次传来：“爱谁谁……别过来！来……来……来……”

“高要好的很……好的很……的很……很……”

“谢了！——滚吧！滚吧……滚吧……吧……”

“嘿！”城头陈威老脸一红，“老子就是随口秃噜了，你们倒是客气点啊！好歹这是来帮忙的。”

城头上人心道那我们怎么知道，是你说的滚吧！你想客气点倒是别说脏话啊！大家都已经喊的嗓子有点劈，停下来干咳成一片。

“老大，还喊吗？他们好像不听啊，还是往这边闯。”

“先别喊了。”陈威皱眉，“你们来看，咱们这援军好像还占着上风，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似的。我怎么觉得前几天下面那帮孙子比这厉害的多，这也没出来多少，其他人这时候还在营帐里吗？怎地不来帮忙？……”他敲着城头拧着眉头思考，脑子不够用真有点麻烦！唉，陈威想起洛宁风和他说的，若事情想不通，可以代入别人想一想，他便一边看着城下战况，看着援军逐渐靠近城下那片躺着一地死人的地带，突然之间就想起今晚敌军的举动来了。

“我靠！快点喊，别过来，下面人没死！是活的！活的！”

停了一会的咆哮声又一次传来，“别过来，人没死！！！没死！没死……活的，活的……”

这真的不是很容易听懂，谁没死？什么活的？这个阅读理解超纲了啊。且关肃也根本不想去听他们说了什么，因此毫不停留，前军便冲入了躺在地上伪装尸体的李贲军中。

三更半夜黑灯瞎火被地上躺着的尸体突然跳起来袭击是什么感觉？如果只有一个人估计能吓死，两千多人在一起就好多了，按理顶多吓一大跳，指挥官冷静下来之后好好组织应对，地上躺那两三百人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但前提是指挥官能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