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大概是因为和姜余共同过夜的原因,哪怕是隔着厚厚的一堵墙,他睡得也不安稳,第二天天刚亮就起床锻炼了一番。
他知道姜余起得迟,做起事来手脚很轻,没吵到她。
海洋馆的表演有上下午两场,上午表演的时间在十点,蒋添趁着之前的空闲还去网球馆上了堂课。
周邰他们早早就到了海洋馆,听蒋添说起还在网球馆兼职时,都忍不住问:“你家很缺钱?”
蒋添摇了摇头,他家里并不缺。
周邰不理解了:“你在这里表演一个月下来,月工资比大多数人都高了,又不缺钱,拼命做那么多兼职干什么?”
从高中毕业后的暑假开始,他就在做兼职挣学费,没再问家里要过钱花,这么两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习惯了。
如果硬要说为什么,蒋添想了想说:“我姐是个很厉害的人,作为她的弟弟,总不能连自力更生这种小事都做不成吧。”
周邰他们听了,又想到海洋馆广为流传的傍富婆事件:“要真想挣钱,不如学学咱们前同事傍个富婆,哈哈哈,按蒋添这身材长相,多的是富婆想包呢。”
“周哥,你们别拿这件事来打趣我了,我没那心思。”蒋添绷起了脸来,不愿意开这样的玩笑。
众人嘻嘻哈哈的,表演开始了。
蒋添下午最后一场演出完成,他记挂着姜余的话,冲洗换衣服都没等周邰他们,匆忙说:“我一会儿有点事,得先走了。”
周邰还以为他又有什么工作,没放在心上。
蒋添骑车回到公寓,姜余坐在客厅里化妆,夕阳从阳台铺了进来,散落在她精致明媚的脸上,他透过镜子看到了她明艳的脸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以为这偷看的行为再隐蔽不过,谁知镜子里那双桃花眼倏然与他视线对上了,他晃开了眼睛。
姜余放下手中的口红,回头抬抬下巴,示意他过来。
“选了半天不知道哪支口红合适,你来帮我选选。”
“啊?我?”蒋添不可思议,只有人让他帮忙挑挑哪款壶铃哑铃趁手,第一次有人叫他挑挑口红的。
他靠近过去往桌面上一扫,琳琅满目的化妆用品,他认识的工具不多。
姜余推了个方形透明置物盒到他面前,抽开后盒子里有三层,装满了各个牌子颜色的口红。
还没开始挑上,蒋添眼睛已经开始花了。
“这个是车厘子色、这是牛血红、这个是豆沙色……”姜余没管他的一脸菜色,拉过他的手臂,依次在他手臂上试色。
她指腹温软,身上刚喷了香水,在闷热的夏日里闻起来尤为清新凛然。刚开始他还能集中注意力听什么什么颜色,到了后头,他只看得见她飞扬的眉梢,以及张合的唇瓣。
天很热,他只是听姜余姐说话,就有点口干舌燥了。
“你给我选一支。”姜余说完了。
蒋添回过神看着斑斓的小臂,目光逡巡,最后从中选定了一个颜色,“这个颜色吧。”
姜余嘴角不着痕迹抽了抽,这是她最不愿意用的颜色,珊瑚橘。颜色不是纯正的橘调,更多的是水润的深粉,她试用过一次就压了箱底。
没想到被蒋添这直男审美看上了。
蒋添不懂口红色号,但他能看出姜余姐表情有些勉强,试探着问:“是不是我选的颜色太难看了?我就是瞎选的,你用自己喜欢……”
“算了。”姜余开口,从口红架上找到了那支珊瑚橘,对着镜子涂抹起来,好在她今天妆容的色调偏淡,搭配着这个颜色不显突兀。
挑选口红的这会儿功夫,已经六点过了,姜余没时间再去修改妆容,带着蒋添去了地下停车场。
电梯下去左转十多米的距离,停放着一辆银白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在灰扑扑的地下车库里,格格不入。
蒋添惊讶姜余什么时候置办的车辆时,她将车钥匙随手甩给了他,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看他还傻站在车头前,发问:“怎么?没驾照?不会开?”
蒋添沉声:“会。”
跑车冲出车库,发出锐利的轰鸣,炫酷的车身穿过城市道路,朝着落日海景区飞驰,引得不少人注目。
蒋添刚见到时还觉得这车太过高调,姜余坐在其中,又觉得她和这辆车格外适配。
之前他老是打车,着实委屈她了。
落日海已经聚集了不少游客,景区停车场里车满为患,蒋添运气好找到了个空位,赶在约好的时间前抵达店面。
店铺外围圈了施工标志,看不到里头的装修情况。
林霜婷和设计师提前到了,站在外面说话,姜余请她们去旁边的甜品店坐在再说。
蒋添捏在手心里的车钥匙都捂热了,对姜余说:“姜余姐,你谈事情我就不去打扰你了,要不我先回学校?”
姜余:“你想让我走回去?”
别说蒋添不想要她走回去了,就说他那自行车还在公寓下面放着,就没再提先走的事儿,老实跟在姜余身后。
姜余请客,让几个人随便点,她不喜欢甜食,什么都没要。设计师初次和主顾见面,性格内向,只点了个布丁意思意思。
破天荒的,林霜婷没借机宰她一顿,脸蛋红扑扑的,一股劲儿往蒋添身上瞟。
四个人坐了下来,林霜婷藏不住心事,谈正事前先问了蒋添:“你是不是在海洋馆做人鱼表演呀?”
蒋添点点头。
林霜婷兴奋地竖起大拇指:“哇!我和姜余看过你的表演,太好看啦!”
说到这儿,她看看淡定的姜余,又看看正襟危坐的人鱼,反应过来了什么,脱口而出:“不是,你们什么关系,怎么一起来的?”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不礼貌了,林霜婷自觉失言,捂住嘴巴尴尬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蒋添想要回答,又将话憋了回去,看向姜余,想知道她会怎么回应。
他有一点小心思,或许能从她的回答里,知道她有没有钓他了。
蒋添年轻,沉不住气,直勾勾盯着她,炽热都在眼中,姜余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看这样子,她就知道钓鱼的钩子,被他咬住了。
姜余知道蒋添在期待什么她偏不如意,施施然淡笑:“我们能是什么关系,他只是我弟弟而已。”
蒋添一怔,姜余姐的语气稀疏平常到了极致,他甚至连戏谑的意味都没听得出来。
眸中的光亮暗了暗,他不去看她了,缓缓垂下眼睑,不自然地摩挲奶茶杯杯沿,找回声音附和她的话:“是姐姐。”
林霜婷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上次看着他表情怪怪的,原来是弟弟啊,都不提前和我说哈哈。”
话题到这儿,蒋添就没听她们在说什么了,不得不承认,他一开始的确还能硬抗姜余姐的美色,可她一次次靠近,他情难自禁。
他还想着,像是骆子鸣说的那样,她至少觉得他是特别的,或许也对他有些意。
这一切,都被她轻飘飘一句“只是弟弟”撕破了,蒋添心口泛出苦涩的味道,他喝了好几口奶茶都压不住味儿。
多日来苦恼的问题有了结论,原来都是他自作多情了,好色了,不要脸了。
她们又聊了会儿,设计师将话引回了正事上来:“对了,姜小姐,还不知道您的店名是什么?我后续设计会参考店名来做。”
林霜婷:“这么多天了还没想好吗?”
姜余就坐在蒋添身边,他的脸色变化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知道想了多少。
拿捏蒋添和钓鱼差不多,鱼不笨,就算是香甜的饵料喂到嘴边,再怎么馋都会反复试探是否危险。
蒋添也一样,得熬一熬心态,再找准防守不严的时机继续下饵……
“有点想法了。”姜余下了饵料,撑着脑袋歪头向蒋添,她们之间的正事,反问起他:“弟弟,你觉得珊瑚橘这个名字怎么样?”
蒋添正在“谁能顶得住姜余姐”和“下次绝不会自作多情”中反复横跳,冷不丁被姜余点了名,抿紧了唇瓣,许久憋出一个字来:“好。”
林霜婷不解地皱了皱眉头:“这店名有什么含义?”
在她眼里,这名字不比嘉嘉好上多少,都挺土的。
姜余:“我没想到别的,不过今天用的口红色号是珊瑚橘,就用这个吧。”
她微抬下巴,弯唇对蒋添笑起,眼波荡漾,春水浓稠,橘粉色的口红在她唇上,比日落更要分明心动。
心动是蒋添的心动。
她没有再说别的话,慢悠悠换了个姿势,侧身与林霜婷她们说话。高跟鞋尖踢过他的小腿,不轻不重的。
她全然不理,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别人说话。
蒋添憋了口气,胸膛绷得紧紧的,他这次应该没有会错意吧?姜余姐的意思是,因为他,所以才为咖啡厅取名珊瑚橘吗?
说话的功夫,蒋添体验了把坐过山车的感觉,起起伏伏。他偏头看向海岸,嘴角翘了起来,他有点开心。
蒋添:(嘻嘻)姐姐又钓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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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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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