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米的基础距离,用高精度的狙击枪,完全是大材小用,杜修文也清楚,所以立马就上了难度。
一枚鸡蛋用线绑着,线头钉在靶子上,随风来回摆动着。众人面面相觑,大眼儿瞪小眼儿,
虽然平日里没少历练,集训队里也不乏经验丰富,打了多年的老手,可这样的大场面,考验的不只是经验,还有心理因素。
“向射击地线前进……”
“卧姿准备。”
“射击……”
邓远的视力极佳,隔着百米,仍然能够看清目标的摇摆幅度,找寻着合适的时机,阳光之下,瞄准镜的镜片反射出刺目的光,只一瞬邓远果断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邓远只感觉嗖的一声,耳边传来风鸣声,这是子弹破空飞行的声音,鸡蛋如想象中那样爆开,拴着鸡蛋的那根线,被精确无误的打断,在靶子上留下了一个弹孔。
第一个成功击中目标,在场的所有人,此时惊得合不拢嘴,围观的人纷纷叫好,随后爆发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久久未能停息。
这样的距离,无视移动目标所带来的心理的压力,精准的打击如此细微的目标,是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的。
“狙击手讲究的就是一个一击即中,很好!你是几营几连的?叫什么名字?”
“报告首长!我是一营三连炊事班战士邓远!”
平地起风,吹起地面上插着的指示红旗,耳边的风声猎猎作响,风沙中邓远站得笔直,
青涩的面孔之下,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杜修文看着邓远意气风发的模样,那双琥珀色眼中有某种莫名的情绪在疯涨,让他的心为之触动,只是此时,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白烨跟在杜修文身旁,“我是没想到!这个小子有点胆色,呆是呆了点,关键时刻还真是能顶上去!”
“哈哈哈,你没看到那个意大利炮的嘴,翘得跟油壶似的,一脸的不服气!自己手下的人没一个顶用。还是你厉害,新兵蛋子都给调教出来了。”
“你既然看到了,又何必再问……”杜修文仍是一脸淡漠的神情。
“嘿,刚夸你有能耐,还拉着个脸。你这个冰块脸,冷冰冰的臭脾气又上来了,我看谁也受不了你……”
杜修文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夏夜的风柔柔的吹拂着,夜晚的山里,没有任何人工的照明设施,只有一轮明月高悬,邓远躺在草地上,夏日余热持续,鼻腔充斥着青草的气味。
他抬头望着天空,将双手虚握,放在右眼前,当做望远镜,视线聚焦,将月亮看得更加清晰了。
邓远挺起上半身,坐在草地上,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直接训练到夜晚,突然很放松,没有以往疲惫的感觉,月光散落,所有人都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邓远抱起了自己的高精狙,沉甸甸的钢铁,他最忠诚的伙伴,散发着枪油和火药的气息,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除了瞄准目标,你知道可以用它来看月亮吗?”杜修文坐在邓远身边,自然而然接过枪,那样专注的举起枪,瞄准天空上的月亮。
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月光之下,邓远只能看见杜修文,像一座铜塑的雕像,闪着柔和的光辉,在平静而荒芜的夜晚,吸引着他所有的目光。
“你也试试……”枪被传到手中,邓远托起枪贴腮,枪身还残留着对方的气息和余温,贴合在一起,透过瞄准镜,望着天上的月亮。
胸膛里怦怦作响的声音,在邓远耳边无限放大,“真的很美,月亮……”
“嗡嗡嗡……”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杜修文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农历七月七。来电人——意大利炮,杜修文随手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修文,你跟那个白烨下山一趟,回来旅里参加鹊桥会……”
杜修文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我说过了,我现在不会考虑这些事情,至于白烨,我会带他下来的……”
电话那头的人,还没有说完话,就被挂断电话,只能听到嘟嘟的忙音,气的他一掌拍在桌子上,他李景国好歹也是个营长,在杜修文面前还讨不来个好脸!
还有这个白烨,二十好几奔三的人了,整天只知道掰手腕,掰手腕!跟人家Omega女性相亲,一上来就要跟女同志掰手腕儿。
好好的相亲现场,愣是被他整成了掰手腕大赛,有些个女同志给他面子,跟他掰掰手腕,跟个蛮牛似的,都快把人家的手腕掰折了。
几乎把在座的女同志都得罪了个遍,还大言不惭的说,一定要找一个掰手腕能掰过他的,才能跟他在一块儿。
这回鹊桥会,一定要把这两个天煞孤星的终身大事给他解决了,要不然他李景国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挂断电话。杜修文伏在案前,他的腿开始隐隐作痛,陈年旧疾卷土重来,提醒着他,曾经的那些日子,让他永远也不能忘怀,注定只能孤身一人,独自前行。
可心头,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正值周末外出,邓远一大早就换好了便装,站在水龙头前洗漱。准备下山,去不远处的县城逛逛。
一件黑色T裇,下身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寸头理得干干净净,浑身上下透着种清爽而阳光的学生气。
洗漱好了,还是要去催催付豪,部队规定外出必须结伴,至少要两个人出行。果然不出他所料,付豪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付豪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好不容易想睡个回笼觉,哥们儿,这一大早的,你就这么着急下去吗?”
“赶紧起来吧,日上三竿了都……”
“好好好,马上……”
邓远拿着请假条,在大门口等了半天,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付豪穿着件亮瞎眼的荧光橙短袖,下面穿着大裤衩,脚上踩着人字拖,慢慢悠悠的过来。
这副模样,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去抗洪救灾,就差套个救生圈在脖子上了。
特种部队野训往往在深山老林里面,交通极为不便,邓远和付豪走了十里地,愣是没看到一辆车。
付豪的拖鞋底都快磨穿了,两个脚趾中间夹着的带子磨着皮,走一步就磨一下,简直就是酷刑。
好不容易看见远处来的一辆小轿车,离他们越来越近,二人在路边疯狂招呼,对方却一脚油门,根本不带停的,让邓远和付豪吃了一嘴灰和尾气。
“我们是长得多么凶神恶煞吗?怎么他都不带减速的,连停都不停一下。”付豪一屁股坐在路边的树荫下,挡一挡毒辣的太阳。
“行了吧,要是你在深山老林里看见两个彪形大汉在路边拦车,你害不害怕?”
杜修文定制的魔鬼训练,早晨十公里,中午全副武装冲靶场,下午冲山头,晚上夜跑十五公里,两个人的块头,肉眼可见的结实了许多。
付豪天生就黑,在一身荧光橙的衬托下,更是黑的发亮,呲着大牙一笑,就像黑人牙膏的广告,有那味儿了。
“你不是说在不远处吗?我这步数都上万了哥们儿,我是搁这儿跟你穿拖鞋拉练来了吗?”付豪欲哭无泪。
邓远两手一摊,表示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也是头一回下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鸣笛声。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邓远连忙招手,付豪也高兴的跳起来,看清来人。两人的笑容都僵到了脸上,没想到是杜修文开着猛士突击车,副驶坐着白烨……
转头四个人坐在车里,气氛显得有些焦灼,杜修文开车很稳,一言不发,白烨也是这样,空气几乎要凝固。
也只有付豪这样钝感力十足的人,才感觉不到这种低压氛围,还呲着个大牙乐,“副连长,烨班你们两个也今天外出啊!”
“吭吭吭,我们两个去相亲……”白烨试图用咳嗽掩饰尴尬,却仍然改变不了打光棍的事实。
我们两个,去相亲……邓远听到这几个字,本来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就消失了,眼底也没了笑意,心里甚至有些发堵。
邓远盯着车内的后视镜,里面映着杜修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这么胆怯,不敢明目张胆的直视对方。
杜修文早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一览无余,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直直对上邓远的目光,不带一丝躲闪。
视线交汇的一瞬,邓远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赶紧偏过头去,假装自己没有在看他,耳朵根子却开始发红。
杜修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那我们能去吗?”付豪有些兴奋,他还从来没有凑过这样的热闹。
“你多大啊!毛都没长齐呢?还想找对象?哈哈哈……”白烨转过头来,仔细打量起付豪,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我十八成年了!”付豪忍痛拔下来一根腿毛,试图证明自己毛已经长齐了,对白烨的嘲笑表示着强烈的不满。
虽然他只是想去蹭口吃的,但是这种事关Alpha尊严的事情,还是不能认怂!
“可以去,你们两个都可以去……”杜修文突然间开口,白烨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愣在原地,掏了掏耳朵。
“真的吗?太好了哥们儿,你听到了吗?”付豪开心极了,晃着邓远的胳膊。
杜修文不着痕迹的看了后面一眼,然后加速行驶。沿途的风景渐渐变得熟悉,一行人驾车回到了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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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