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 第10章 chapter 10

到海棠溪新街，江稚鱼在街口的马路边下车，她取下头盔递给陈最，陈最接过挂在车把手上，说：“晚上接你。”

“不用，太晚了。”江稚鱼看向他。

男生坐在摩托车上，阳光落在他眼睑，便融化一些薄冷的冰，变得像碧绿色的春水，含着无人知的缱绻与粼粼。

江稚鱼一愣，她窥见水汽上升的时刻。

“不是说好像以前一样，你要反悔？”陈最问。

“没说要反悔呀。”她的本意是不想牺牲对方的睡眠时间，却被陈最类似指责的反问噎住，“你不是要早起吗？”

“明天开始不用了。”

“嗯？”

“不用早起。”陈最自顾自地和她约好，“晚上接你，快下班了给我发消息。”

“……好。”

刚过中午，还没到这条酒吧街最热闹的时间段，江稚鱼沿着街边的店面屋檐躲烈阳，慢慢地往里走，心脏好像被一汪碧水主宰、托浮，随着鼓动吐泡泡，乐此不疲。

鱼也会溺水。

她有些不解，愣愣地走着，走到街尾却发现酒吧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好不容易挤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愣在原地。

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魁梧壮汉姿势统一地围在酒吧门口，将里面的景象被挡得严严实实。

她不禁想，是讨债吗？

吴溪昨晚喝得太多，直接留在店里的。

她有些担心，心脏跳得更厉害了，手攥了攥裙边，鼓起勇气走上前：“我是这家酒吧的员工，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壮汉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道：“现在不允许进去。”

没有任何理由，行径如同□□。

她心脏狂跳，更加担心吴溪的情况，声音大了些，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不让我进去我就报警！”

“抱歉小姐，您现在不能——。”壮汉话说到一半，被店里传来的一道清冷声音打断：“让她进来。”

守着门口的两个壮汉让开道，江稚鱼走进去，看清局面后又是一怔。

店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沙发上，面若冰霜地看着吴溪。

而吴溪懒洋洋地坐在男人对面，满不在乎地刷手机。

她抬头看着进来的江稚鱼，露出一个笑：“鱼，你今天好美啊。”

江稚鱼顾不得害羞，走到吴溪身边，急切问道：“溪姐，怎么回事啊？你没事吧？”

吴溪不屑地嗤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事，一条疯狗罢了。”

“吴溪，不要浪费时间。”男人出声。

江稚鱼看过去，对方面容姣好戴金丝眼镜，是上次她在吴溪家楼下遇到的人。

“我怎么浪费时间了？”吴溪笑，“不是你自己赖着不走吗？”

“吴溪。”男人紧紧盯着吴溪，眼镜后面一片冷冽，“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以前你和别的男人鬼混，我权当没看见，但你从来不和同一个人上两次床。”

“所以。”男人语气冰冷，目光幽深阴翳，仿佛暗涌的风暴，“郁时白是怎么回事。”

“哦，郁时白啊……”吴溪拖着嗓音，不以为意地开口，“他还不错，我挺喜欢。”

“吴溪，你要为自己的话负责。”男人沉着脸，端得一副冷静做派，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情到极致，“你不能解决他我就帮你解决。”

杀人不见血。

“方伯寅！我和谁上.床，上几次，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吴溪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怒吼道，“你敢动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我！”

两人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江稚鱼见方伯寅动了下，立马把吴溪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男人。

结果方伯寅只是施施然站起身，恢复成对一切都事无巨细掌控着的从容，薄唇轻启：“我会找到你的。”

就好像吴溪狐假虎威般的威胁让他突感愉悦，瞬间压下了周身的愠怒。

“吴溪，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他慢条斯理说道，嗓音却阴郁，像毫不留情将人拉至悬崖边，只要稍微不顺从他的心意，就会立马被推下深渊。

永无翻身之日。

吴溪双眼通红，咬着牙，怒气难抑：“滚！”

方伯寅便出了酒吧，带走门口一众黑衣壮汉。

那些人一走，被拦在外面的工作人员才进来，大部分人都欲言又止地看向吴溪。

“都工作吧。”江稚鱼说道，然后把吴溪带到二楼休息室，关上门。

“溪姐，你没事吧？”

吴溪十分颓丧地坐在沙发上，眉眼垂着，好似久病难医，郁郁寡欢。

她身上灰伶伶的吊带也成苍茫荒芜地，长风蔓延，脾脏枯朽。她突然摊开掌心，看曲折杂乱的纹理，低低地开口：“以前有人说过我感情坎坷，会要我半条命，真准啊。”

说完她便躺在沙发上，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江稚鱼看见，有湿漉的泪水滑下她的脸庞。

或许是过往纠葛长久地折磨着她，磨平她的棱角与鲜活，于是悲恸也无声无息。

江稚鱼心也跟着针扎一般细细地疼起来，她蹲在吴溪身侧，轻抚她的头发：“溪姐，不要不开心。”

她说得虔诚珍重，却终归不是神明，救不了深陷囹圄的困徒。

楼下已经开始营业，歌声隐约飘到二楼。

“寂寞的人总是习惯寂寞的安稳/至少我们直线曾经交叉过/就像站在烈日骄阳大桥上/泪水狂奔滴落我的脸庞。”

吴溪从来，不曾拥有一座大桥。

“小鱼。”吴溪第一次这样叫她，唇边的笑苦涩，“爱情里疯子占据高地。”

她在说爱情吗？她在说自己。

江稚鱼脑海里一瞬间闪过陈最的脸，那张轮廓分明、眉眼凛冽的脸，眼睫垂着，单薄下晦暗难明，无人窥探其悲欣，只是长久沉默地屹立在那处。

她突然想在他的爱情里，他会占高地吗。

今天短短的……

（方伯寅在第三章就出场了喔～吴溪说得没错，他是个疯子，一个西装革履的疯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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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