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疼疼你吧 第13章 寒骨[番外]

“公子的膝骨曾经伤过。”

大夫的语气似有疑问，却更肯定。

站在停虚床榻边的潭寻深闻此话，不禁皱了皱眉。

停虚想了想说道:“未曾伤过。”

“没伤过？可是公子的膝骨畸变严重，关节胀肿……这症状像是曾寒伤共创的迹象。公子再想想，有没有曾在寒雪天伤过膝骨。若是，我便可对伤寒之症下药，不然，我则需另找病因，对之下药。”

“呃……真的没有。”停虚又想了想，如是回答。

一旁的潭寻深面色惨淡，眉头紧皱，搭在停虚肩膀上的手也不禁地用了些力，而垂在自己身侧的另一只手早已握得青筋暴起。

“伤过。是寒雪天。”潭寻深语气沉沉地说。

停虚闻言抬头看了看潭寻深，心中不解，想要开口问，却被潭寻深吩咐大夫写药方，命人抓药等事打断了。

潭寻深几句话打点好抓药熬药事宜，待大夫和傅崖等人领命退下后，脱靴上榻，将停虚裹着被褥揽在怀中，愣愣地出神。

片刻前，潭寻深还在景园中陪停虚练剑。

停虚自幼用剑，在昆仑时，年年的昆仑论术，停虚的剑术皆是头筹。自停虚与潭寻深成亲，在那晦涩苦痛的四年里，停虚再没有在人前堂堂正正使剑的机会。但停虚不愿弃剑，那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停虚想“武”是剑，“舞”亦是剑。故而，停虚常常在山庄的偏僻处独自舞剑。一次被闲来漫步的潭寻深碰见，又是一番冷嘲热讽。停虚只当过耳寒风，并不在意。仍旧舞着自己的剑。

岁月更，往事远。

今日，潭寻深持剑与停虚对面而立。潭寻深再不会讥讽停虚，停虚再不用寻无人之处悄悄练剑。

景园中，梅花下，天地间，如此二人，一招一式，你来我往，银剑割风，飒飒铮铮。

“阿深，你可接住了。”停虚将剑端在眼前，另一手并起双指浮于剑上，蓄势向潭寻深刺去。

“放马过来。”潭寻深嘴角微笑，眼神却很是认真，抬剑挡住停虚来剑。

“铮～”剑刃相接，嗡鸣作响。

停虚抬眼看向潭寻深，潭寻深亦看向停虚。相视而笑后剑锋相错，两人换了站的位置。

停虚转动手腕，腰身闪动，伸剑又要刺去。却不料膝骨传来一阵抽痛，停虚不防，身上绷紧的力忽然溃散，脚下不稳，身形一晃就摔了下去。

潭寻深本已做好接剑的准备，不想下一刻眼前人突然向下倒去。潭寻深慌忙收剑想要扶住停虚，却未能如意。

“当～”

停虚的剑脱手，摔在地上。

“呃！”

停虚短呼一声。并非多疼，只是事出突然，令人惊慌。

“停虚！”潭寻深紧张地扶着停虚坐在地上，“没事吧？有没有摔伤哪里？哪疼？我看看。”

“没有，哪都不疼。”停虚笑说，推开潭寻深的胳膊想要站起来。可下一刻，停虚脸上便现出了痛色，继而瞬间严肃起来。推开潭寻深的手忽然用力，抓住了潭寻深的胳膊。

方才腿上用力，停虚才真切感觉到了膝骨处的疼痛。直疼的他难以站起，不得不扶着潭寻深。

潭寻深已然发现端倪。神色显出慌张，却又尽可能冷静地抱起了停虚。

“哪里痛？”潭寻稳稳地抱着停虚，向二人的卧房走去，又吩咐傅崖唤大夫来。

“膝骨处。有点疼。”停虚揽着潭寻深的脖子回答道。

“有点疼？”潭寻深语气稍显低沉地问。

“……唔，嗯。”停虚的头在潭寻深怀里蹭了蹭，含含糊糊地回答。

潭寻深没有再问，进了卧房，将停虚放在床榻上。给停虚脱了靴袜，折起衣袍下摆，露出停虚的膝盖。

潭寻深这才发现，停虚的膝骨相较于这双白皙修长的腿似乎有些不协调。潭寻深怕自己手下没有轻重，碰疼了停虚，因此，并不敢碰停虚的膝盖。只能满脸担忧地将停虚的双腿轻轻放在被褥上，希望停虚能舒服些，至少不那么痛。

只是有点痛吗？

可为何你刚刚没能站起来？

潭寻深的心疼得不能自已。一言不发地搂着停虚。

“何时？我怎么不知。”停虚的问话打断了潭寻深的思绪。

“……你知晓的……只是你忘记了。”潭寻深似乎不愿说。

“啊…是…”

“别！不要说！不要想起来！不说了。好不好？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会把你的腿治好，我会把你养好。别想起来。求你了…不要想起来…停虚…”

潭寻深在恳求。

那时，停虚为和潭寻深共进一次晚饭，而在风雪中跪两三个时辰的场景蛮横地冲到潭寻深的眼前。顿时，潭寻深只觉遍体生寒，骨肉生疼。仿佛当时的那些风雪都如刀剑般割向了潭寻深。潭寻深知道，当时这些风刀雪刃一下下都割在了停虚身上，不止一次，何止一时。

好疼。好冷。

不要想起来。那些场景永远别再想起来了。忘了吧停虚。别想起来。太苦了，太疼了。你别再去想。我一个记着就够了。就够痛了。我会永远记着，哪怕痛苦。我不得不记着，我活该。

“好。我想不起来了。”

“嗯…嗯嗯。”潭寻深的声音哽咽低沉。

“潭寻深？”

“嗯？”

“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