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江波的恋情只持续了一个月就结束了,人家女孩子道歉,说梁江波太幼稚,她还是更喜欢成熟大胆有责任感的男孩子。
梁江波努力想挽回那女生,但人家只是说抱歉,坚持着分了手,还把他给的礼物都退回去,让梁江波哭得眼睛红通通,像个被遗弃的傻狗。
梁江波的同桌来找我,让我帮忙开导她的小心肝的时候我表示我很忙,没时间,也没兴趣。
于是梁江波自己来找我了。
这你妈……
梁江波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收拾书包准备回家,这一个月我们班同学普遍反映教室里灰尘大,不少同学眼睛都饱受沙尘困扰,成天红得像兔子,校园里还有其他同学也受沙尘困扰眼睛难受,但没我们班这么集中、这么严重。
粱江波叫我名字,能压过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他嗓门也算可以。
我拽着书包起身走出门斜眼看他:“有事?”
“我失恋了!”粱江波红着眼睛:“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喔?”我眯起眼:“我该说什么……恭喜?”
他分不分手关我什么事?一边想着,一边心里头又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他也会被别人抛弃?
不对,好像在高中之前,他被人疏远才是常态。
这就很郁闷。
“王凯你别捣乱!”粱江波拉着我往楼下走。
“我可没捣乱,你失恋专门跑来告诉我,我该说什么,”我嗤笑他:“不如你给我点提示?”
梁江波给我气得脸红脖子粗,直瞪我,说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我就不!”我才不怕他,他就算发脾气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安慰他这种事应该由他女同桌来,我有什么立场?
我们已经好多天没说话了。
“……对不起,王凯。”他没发脾气,反倒跟我道歉。
我挑眉看他,他干嘛给我道歉?
“我不该冷落你,”他说:“王凯我错了,我才明白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后半句声音小得很,几乎成了蚊子叫。
“……”我从没听过他叫我哥们。
“你……吃错药了吧?”我皱眉问他,声音发颤。
“没,我认真的!”梁江波揽住我说:“我特别难受,最先想到的就是你,你的话肯定不会把我抛下。”
“哼哼。”我不会抛下你吗?是什么给你的这种错觉?
“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梁江波揽着我伸手挠我头发,被我把他手拍开。
“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啊,你是不是失恋以后精神都不正常了?”
“我一直都是你的朋友啊!不管你是小土狗还是大土狗,都是我的好狗子!”
去你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王凯你要不要跟我结拜兄弟?像三国演义那样!”陪我往自行车棚走,他问我。
我说你不觉得三拜九叩烧香很傻-逼吗?一点美感也没,而且你一点也不成熟,我不想把你叫哥哥。
“为什么呀?”梁江波很想不明白,他明明个子比我高,年龄比我大,还做好了维护我的准备,我为什么不能叫他一声哥。
“我心理年龄大呗!”
在我心里我都十八岁了,比他可大的多。
起风了,卷起黄尘,但我俩没受半点影响。
“我真的想把你当兄弟!”粱江波推着自行车往出走,很认真地跟我说要他脑袋里想重要的人的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小王凯是他除了家人以外最重要的朋友,比跟他从小长大一起踢球的朋友还重要,他想把我当亲兄弟一样疼。
好吧,我承认我真的很感动,我告诉他我也愿意把他当哥们,在他有下一个女朋友以前我都允许他像二十四孝好哥哥一样照顾我。
“真的?”梁江波有点高兴。
“真的,骗你是狗!”我本来就是土狗,我相信他懂我的意思。
“嘿嘿……”于是梁江波心情好起来,推着自行车跟我出校门,轻快地跨上自行车。
各奔东西之前对了一下拳头,我俩笑得都很开心。
我没跟他提他同桌默默关心他的事,梁江波就是只迟钝的傻狗,那个学习好的女孩子在暗恋中受着什么样的煎熬我全然不在乎,被梁江波伤害的人海了去了,她只是其中无关紧要的一个。
说也奇怪,我学校前段时间总会刮起突兀的风,卷满了尘土和沙子,让人睁不开眼睛,最近就稍微好一点,但时不时还是有人遭殃。
我跟我老同桌粱江波冰释前嫌,甚至从相看两厌互相挖苦成了好哥们。
大早晨一到学校就碰见了他,看他把早餐送我班里来的时候我相当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完全没想到他把之前给女朋友送早餐的行动延续到了我这里。
班里男女生嗷嗷叫着起哄,我好歹拿了梁江波的早餐,这傻狗乐呵呵还问我喜不喜欢,压根不管其他人的眼光。
“我自己在家吃早餐的,你不用给我往来带。”我小声给他说别这样,多尴尬啊!
“你在家带的哪有这个好?驴肉火烧,还热着呢,贼香,尝尝看!”一边说一边往我嘴里塞。
我手忙脚乱挡不住,张嘴被他喂着吃东西,心里只想找个纸盒钻进去藏起来。
火烧是真好吃,我也变成了其他人下饭的笑料,梁江波喂我吃完以后又给我灌了一瓶奶,心满意足抱着我拍拍后背走了,步伐轻快而活跃。
只顾自己开心不管别人劝告是梁江波的一大“优点”,周围人深受其害,我今天也算体验了一回他沉重的“兄长关爱”,擦着油乎乎的嘴踟蹰着进教室坐好。
周围同学都乐不可支,开学这么久他们头一次见我给人折腾到这么狼狈。
我高二以来很不近人情,就算跟我的新同桌也很少说话,平常有人在我桌斗里塞的那些玩意我看都不看一眼就往垃圾桶里倒,什么情书之类酸不拉唧的玩意我也没兴趣,随手就往垃圾桶里扔。
整天拉着张脸像别人欠我钱一样是家常便饭,没想到这一回大庭广众给摁着往嘴里塞火烧,我树立的冷漠形象都被破坏了。
好吧,我现在也是有哥们的人了,实验班好学生,个又高长得又帅,球踢得一级棒,其实我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别人想要这样的大哥还没有呢。
要我说梁江波被女朋友甩也不全是坏事,起码我就占到了便宜,他把呵护不到女朋友身上的那股劲转嫁在我身上,我享受到了正常情况下不配拥有的关怀和照顾。
真他妈爽!
现在放学后我常跟粱江波一起骑自行车去他家或者我家吃饭,他家在机关大院里住,小洋楼装修特别贵气,头一次去的时候我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去他家肯定是他妈妈做饭,粱江波的妈妈看起来是个很严肃的人,不过对我这个客人还是非常和蔼的,我跟粱江波一起写作业的时候她会冲酸梅粉或者端水果进来给我们吃,她信了儿子的鬼话,误以为我也是像梁江波一样爱学习的好孩子。
到我家的话就是我做饭了。
平常光给我爸妈做饭我还比较随意,但他纡尊降贵来到贫民家的狗窝还是值得鼓励的,我当然得拿出所有本事,三菜一汤那都是基本的,平常嫌麻烦懒得做的大菜我隔几天就来一次,不光粱江波对我的厨艺佩服到五体投地,连我爸妈也沾光吃胖了一圈。
粱江波是我们高中实验班的高材生,学习好体育又棒,父母又是当官的,简直是我爸妈心目中好学生的典型,他俩对粱江波来我家和我一起写作业举双手双脚赞成,从来不打扰我俩,还对我能跟粱江波这样优秀的学生交朋友感觉到很有面子。
我跟粱江波两个真该拜把子称兄弟,无聊时只要凑一起就有说不完的废话,没话说各干各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干扰对方,在一起很舒服。
梁江波也确实是个好哥们,他会督促我,一起写作业的时候只要我走神他就会发现和提醒我,要我以前肯定觉得烦,不过现在我可不会觉得学习无关紧要了,粱江波告诉我如果我好好学习的话可以和他考同一所大学,再不济也能考去跟他一样的城市,到时候我俩还能一起出去玩,也有照应。
梁江波也说过类似考到我去的学校的话,但我肯定不能让他跟我一起念大专,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鼓足马力去追赶他,就算没法跟他考同一所学校也跟他考到同一个城市去,然后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有了好哥们,我感觉自己的超能力都无关紧要了,它就是我平常扬沙子欺负人的小玩具,跟哥们在一起以后我每天心情都很好,锻炼身体有劲,学习也积极。
心情愉快以后也就不再用尘土去糟蹋我可怜的同学们,让他们免于罹患尘肺病这种不治之症。
快乐的时间还是太短暂,月底很快就到了,我带着大包小包闷闷不乐钻过石门去过另一种生活。
初秋天气还相当暖和,我家院墙已经完全落成,现在我的高墙大院守备力是全村之最,舒适程度也同样是本村之最,每回出家门俯瞰整个村庄我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一大早照顾儿子跟阿福吃过早餐,我端着长杆枪出门上班,我家房门还有大门的铁栓上都挂着三环锁,按道理来说我不至于这么夸张的,但我觉得村里人应该不会在意这种细节,反正我说这锁是某个行脚商人卖给我的东西,他们爱信不信。
大夏天巡逻也就是遛弯散步,站岗就是坐村口聊天喝水,这季节向来比较安宁,我也懒得出太多力。
我日常锻炼太用功,长杆枪的枪杆现在已经受损,村里的木工正在为我打磨新枪杆,我估计很快就能看到我升级的新长杆枪。
要说我锻炼的刻苦那也是全村人都看在眼里的,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每天早晚各一小时几乎是雷打不动,现在别的不说,持械搏杀方面村子里不服我的人不多。
我端枪战斗的时候可不是只锻炼出枪,同时操纵沙尘罩对方一头一脸也是我的重要训练目标,就我们芦河村周围这一亩三分地,被沙子迷住眼睛以后还能躲开我长杆枪的基本没有。
我一直坚持锻炼用精神力操控泥土和沙尘,日积月累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比如现在我要是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抡出去,威力跟其他人抡出去就完全不同。
普通人丢出去的土块极为松散,甩出去就散成一蓬,但我往出砸土块的时候会先捏一把,扔出去的时候有精神力加持就跟小炮弹似的,而且准头好,砸到沙包上就是一记闷响,普通人被我砸到估计能嚎叫半天。
这么久摸索出的心得远不止甩土块那么简单,比如说我在练习中就发现控制一小团沙子的次数变多,沙子仿佛会变得略微“驯服”些,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经过对比,多次被我控制过的沙子使用起来明显要比头一次使用的沙子更容易操纵,消耗的精神也要少。
那真是种古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些沙子跟我变得“亲密”了一样,又或者我自己的“超能力”就像是水或者油,使用多了就能够‘浸润’到沙子里面?
我也不懂。
另一方面,我发现操纵沙土所带来的疲劳和眩晕除了睡觉之外还能通过靠近地面安静休息来恢复,当我精疲力竭躺在地面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某种力量缓缓地从地面渗透进我的四肢百骸,疲劳会逐渐被这种力量驱散,我本来沉重的身体也会轻松起来。
在对面世界的建筑工地上我弄到了一捧明黄色的沙粒,用意念将杂质给剔除出去以后这一捧黄沙细看起来晶莹剔透,我非常喜欢,总把它装在我自己的口袋里。
其实,在对面世界的学校里我用沙尘折腾学校的同学用的就是这捧沙,虽然没法一次控制它们全部,但乒乓球大小一块散开来到空气中还是能糊到普通人满头满脸哭爹喊娘,在这边世界也是,我出枪之前先一大捧黄沙兜头蒙上去,比什么武功和招数都好用。
我也不是只能控制沙尘。
就像之前说过的一样,玻璃弹珠和石头、砖块也都是我比较擅长控制的东西,我试过,双手摊开以后让一枚小砖块漂浮到手上,将它拢在双手之间,我控制拥有不规则棱角的砖块在双手间滴溜溜转动,等它速度足够快都转出残影仿佛一枚梭子的时候就将它发射出去。
“咻!”我双手间旋转的砖块飚射着斜飞出去砸向砖墙,比我轮圆膀子扔的威力还大些。
我也经常尝试着控制石头,鹅卵石跟砖块差不多,控制起来稍显笨拙,没有沙子那么灵活,不过控制着一粒花生大小的鹅卵石在我手边小蜜蜂似循环飞舞,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我时常想,如果这枚小小的鹅卵石飞行速度够快,那么它就堪比子弹,甚至能够轻松击穿血肉之躯,只是目前的我还做不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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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九点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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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95年9月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