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耀眼又刺目,似乎晃了许安的眼睛,他微微阖上了双眸,随即又睁开,无奈笑道:我也恨我这个记性,越该忘了的偏偏记得越牢,令我苦不堪言,不过我也庆幸,毕竟有些人不在了,总得有人为她记着她惦念的人和事吧?你说呢,萧玉?
此时萧玉的脸色渐渐不见了笑容,那神色无法形容,似乎是在追忆,往昔的欢乐让他眼中绽放着迷人的神采,而当他神思回转到此时此景,又掩饰不住上涌的阵阵苦楚,也许也有一丝悔意与不舍,
许安打量着他,剪裁合身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和萧玉挺拔的身姿相得益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副金丝边眼睛,衬得他本就如玉的君子貌更添了书卷气,许安心底冷笑,好个萧玉,永远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温润儒雅形象,
萧玉长叹一声,只觉得乏力,随手解开了西装上衣的口子,身体向后靠了靠,他需要一个支点来支撑自己,他抬眸对上了许安的目光,不过一瞬,他便快速移开了眼睛,他们分明不像,可为什么透过许安的眼睛,自己仿佛看到了许民,那个一别便从此阴阳两隔的姑娘,
许安看到萧玉的慌乱,冷笑道:人都不在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若还念及当年的情义,就去给她扫扫墓吧,
萧玉的手掌已攥成了拳,看向窗外道:如果我知道后来她会出事,那么当初无论父亲怎么强迫我,我也不会出国,就算要走,我也会带着她一起,谁能料到世事无常,她红颜命薄……
许安摆手道:当年我们姐弟被定成什么成分你不是不知道,就算你不懂,你父亲与伯父怕是也早早告诉你了,你若是心里真有许民,你怎么会弃她不顾,你能坐上尼克松访华后的第一班去美国的飞机,就说明了一切,
萧玉眼底发红,看着许安说道:当年我身不由己,我没有办法,……
许安笑道:相信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就不必再说当年了,现在我们又进入了新角色,而且你已经出手,招招致命,毫不留情,我佩服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萧玉啜了一口茶,缓缓道:商场如战场,胜败输赢都是寻常,
许安大笑,好一个都是寻常,薄情寡义是寻常、红颜白骨是寻常、你死我活是寻常,
笑罢,许安道:今天叙旧就告一段落,日后机会还多,随时奉陪,
二人做别之后,萧玉就安排人查到了许民的墓地,他是要去看看她,他忽然觉得她死了也挺好,她就不用面对今日的时局,也免了他的烦忧,他的记忆里都是她爱自己的模样,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她恨自己的情形,若是她活着,他不敢保证她会不会是第二个许安,所以啊小民,亲爱的小民,你就乖乖的睡着,我心里永远有一个地方属于你,只属于你我,在那里,我们永远是最初的彼此……
宝意从许小宁那得知,这些时日许安已经动用很多关系了,可连海平的调查却还没结束,这是个危险信号,但许小宁却不担心,他一把拉出被材料淹没的宝意,道:你研究这些做什么,还不如多陪陪我说说话儿,
宝意也觉得毫无头绪索性由着他,看着他亮亮的眼睛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烦呢?
许小宁乐呵呵道:烦什么呢?我有你,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了,
宝意被他逗笑了,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眉毛,道:如果有一天你从许公子,变成了小许,从别墅搬去了筒子楼,从前呼后拥变成了车间小工,你还无所谓么?有一句古话叫由奢入俭难呢,
许小宁握住她的手笑道:原来你是担心我破产,许家破落啊,放心,没人能搬得倒我们,退一万步讲,就算没了这些,我也能养的了你,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呢,
宝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许小宁起初是不解,但宝意很坚决,最终他也是听从了她的意见。
下午宝意收到了阿杰的消息,阿玲出现在了南城,她身边跟着一个男人,宝意看了照片之后,认出了那个男人,他是陈实还在市局时的同事李仁,她似乎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对阿杰道:不用在盯着他们了,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个事,阿杰点头,
晚上许小宁和宝意就受到了许老的电话,让他们去他那吃完饭,她是不想去,因为她知道,许安一定会去的,她是能不出现最好不出现,许小宁道:其实今晚是大哥的用意,他想让我们去求父亲,让他出面,那么这次危机就迎刃而解了,
宝意奇道:许安为什么不自己去找父亲,难道你说话比他这个长子要管用么?
许小宁吸了一口烟,笑道:他们俩的关系就很怪,那种客气的相处氛围就不像父与子,而且我也从没见过大哥低头求过父亲什么……
宝意便陪着许小宁一起回了许老这边,
穿过警卫室,一进大院,就看到了停在一边的许安的车,宝意不禁全身警戒,许小宁倒是如旧,一进门就先喊大哥,宝意紧跟在他身后,不想这个节骨眼上生乱,许安笑着拍了一下许小宁肩膀道:气色好了很多,看来恢复的很好,爸爸还是很担心呢……
兄弟二人有说有笑的走着,许安连看都没看宝意一眼,就跟没她这么个人一样,
许老还没下楼,他们几人就都在一楼大堂坐下了,刚落座,电话就响了,阿姨接完之后就来到许安身边低声道:许先生,门外是汪小姐,需要我请她进来么?
许安皱眉道:还是我去吧,
汪云舒还是很消瘦,但人精神很好,恢复了一些昔日的神采,看到许安开心道:我有两个好消息,一个是关于你的,一个是关于许伯伯的,
说着挥了挥手中的卷轴,
许安也说不清为什么就带她进来了,或许是希望她在父亲能更开心些,能更容易答应自己所求,还是对汪云舒心有不忍,还是想她刺激宝意,抑或是他好奇她带来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