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寂静的街道,祝颂始终在温奉玄身后三米远跟着,温奉玄走得很慢很慢,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歇会儿,即便这样他依然喘得厉害,祝颂看着他微微弓起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气声顺着空气吹进他耳朵里,让他不由得心生怜悯。
两里的路程,温奉玄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祝颂瞌睡都走出来了,终于是到了东宫门口。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温奉玄竟然敲不开东宫的门。
清脆的敲门声夹杂着压抑的咳嗽声听得祝颂十分烦躁,他想冲出去一脚把门踹开,但理智又把他劝住了。
东宫里全是刁仆,他娘的,明天就去给他们找麻烦。
就在祝颂等得火都快从头顶冒出来的时候,东宫的大门终于是慢悠悠的打开了,借着月色,祝颂清楚的看到开门的人当着温奉玄的面毫无顾忌的打了个呵欠,并且面色不虞的说道:“你怎么出门了?”
温奉玄温声回道:“有东西不小心掉到墙外边了。”
那仆人道:“下次小心点。”
后面的话祝颂没有听见了,因为门关上了,但仅凭这两句,祝颂的火已经压不住了,温奉玄在不受宠也是太子,一国储君,怎么能被人这样欺负。
天都快亮了,祝颂也不回府了,转身就往大理寺走,经过长宁街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女子惊呼,祝颂扭头一看,声音是在‘悬音阁’响起来的。
“有鬼,救命啊。”
祝颂意识到是那个异人,于是上前直接踹开了门,此时悬音阁的人都被吵起来,闹哄哄的,“鬼在哪儿呢?”
灯亮了起来,祝颂解下腰间的令牌一边往二楼冲,“大理寺查案,让开。”
悬音阁是个听曲赏舞的地方,阁里的伶人都是姑娘,胆子也小,听到有鬼本来就怕,现在听到大理寺,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了祝颂,她们起得太匆忙,大多还只穿了里衣。
祝颂跑到发出声音的那间房,推开门点上灯,一个衣衫不整,肩颈冒血的美人就朝他扑了过来,“公子,救命啊。”
祝颂抬手挡住了她,“大理寺查案,保持冷静。”
一听大理寺,美人就不敢扑了,在祝颂面前半米远的地方站定,祝颂见她伤口还在出血,便问道:“有大夫吗?”
一个看着像管事的女子上前来说,“禀大人,我们这儿没有大夫。”
祝颂与她说道:“派个人去京兆府说明情况,让他们带个大夫过来。”
女子问道:“敢问大人是?”
“大理寺祝颂。”
“原来是祝大人,我马上派人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祝颂知道受伤的女子名叫立春。
悬音阁十二名伶,十二舞姬,以二十四节气为名,在京中享有盛名。
接到消息的瞿洲白很快就带着人来了,一进门就看向祝颂,“没事吧?”
祝颂回道:“没事,我也是听到声音才过来的。”
瞿洲白这才看向了立春,大夫正在为她诊治,一边检查一边说:“伤口小而深,两个伤口距离一寸,应该某种有獠牙的动物咬的。”
话音一落立春赶紧摇头惊恐的说道:“不是动物,我看清楚了的,是人。”
瞿洲白凛然,与祝颂对视了一眼,“细细说来。”
立春便说了起来,“近来天热,我睡觉时便没有关窗,我本来已经睡着了,听到一声很大的‘咚’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丑人,我吓坏了尖叫了一声,他听到声音就转身朝我跳了过来,他的双手向前直直的伸着,眼珠也不会转,他跳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然后低头在我脖子咬了一口,我感觉我的血都被他吸干了。我人晕乎乎的,看到他从窗户跳了下去。”
大夫说道:“姑娘虽然有伤,但失血并不多,以为血被吸干只是惊恐之下的想象。”
立春反驳他道:“可他真的吸了我的血,我感觉到了。”
瞿洲白问道:“只有这些,还有别的吗?”
立春摇摇头,因为害怕小脸煞白煞白的,“大人,这是不是前几天那个鬼啊?你们一定要快点抓到他啊。”
瞿洲白回了句,“嗯,我们已经在全城抓捕排查了”说罢看向其他人,“你们还有其他人看见异人没有?”
其他人皆摇头,“没有”“没有看见”
瞿洲白道:“有什么发现和线索要及时向京兆尹汇报”说罢又看向了立春,“你先休息休息,天亮了来京兆府做笔录,顺便在好好想想那个异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你是唯一一个近距离接触他的人,你的线索对我们很重要。”
立春点了头,认真的回道:“我会在好好想想的。”
瞿洲白吩咐衙役,“全城搜捕异人。”
“是。”
衙役领了命走了,瞿洲白与祝颂随后出了悬音阁,祝颂道:“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我让大理寺协同搜捕。”
瞿洲白拒绝了,“不用了。”
祝颂有些诧异,“嗯?你之前不还找顾二帮忙吗?”
瞿洲白看向他,有些欲言又止,“这事啊..”
祝颂追问道:“这事怎么了?”
“去京兆府坐坐。”
祝颂知道他这是怕隔墙有耳,于是就与他一道去了京兆府。
“喝什么茶?”
两人在京兆府坐下后,瞿洲白问了祝颂,祝颂想也不想就回道:“不喝了”
瞿洲白从架子上拿了一罐茶,顾自泡了起来,他的动作很熟练,但是比起顾怀予还是差了些,祝颂心里挂着事,便问道:“说说怎么不对劲。”
瞿洲白抬头觑了他一眼,“喝完茶在说。”
祝颂不算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知道自己被故意吊着的时候,他的手放在茶桌上,手指一点一点重重的敲着,在寂静的晚上尤为的响,规律得有一种压迫的感觉。
瞿洲白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他抬头看向他,模样有些委屈,“顾二的茶就等得,我的茶就等不得?”
祝颂伸手在半空中挡住他的眼睛,瞿洲白的眼睛太灵动了,尤其是带着哀怨的时候,总是让祝颂招架不住。
“我现在精神得很,不需要喝茶提神。”
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瞿洲白水润的唇张张合合,“黑眼圈这么重,还说这话来骗我。”
这语气越来越委屈了,祝颂没了法子,放弃了抵抗,“喝喝喝,你说你跟顾二较什么劲啊,你这性子也真是该改改了,什么都要争第一,顾二的茶艺可是跟茶圣学的,满京城就没一个能比过他。这不是跟自己找不痛快吗。”
瞿洲白道:“那我不管。”
祝颂自讨没趣,也不说了,静等着瞿洲白泡茶。
雾气氤氲,茶香扑鼻,美人敛眉,极大的满足的祝颂的眼睛,他喟叹了一声,“你说你跟顾二咋就是男的呢。”
瞿洲白眼睛也没眨一下,“打住,你这种言论我听了十年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祝颂嘿嘿的笑道,“不过男的也好,男的不用花钱。”
瞿洲白眼睛眨了一下,“啥意思?”
祝颂解释道:“悬音阁知道吧,就刚才去的那地,在那儿喝一杯美人泡的茶,可要十两银子。”
瞿洲白白了他一眼,将刚泡好的茶递到他面前,祝颂端起来轻抿了一口,虽然比起顾怀予差些,但还是可口。
在祝颂放下茶杯的一瞬间,瞿洲白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味道如何?”
祝颂微微挑眉,抿了抿唇,实话实说,“挺好的。”
瞿洲白继续问道:“比起顾二如何?”
“这..”祝颂知道他想听什么,但他又实在不想说违心的话,露出点犹豫的神色,希望瞿洲白有自知之明,但显然瞿洲白不想接茬,问得还更加直白了些,“嗯?他好还是我好?”
祝颂的犹豫让瞿洲白的眼眸渐渐黯淡,有些负气的说道:“呵,我就知道你肯定。”
“你好你好”祝颂忙不迭的截住了他的话,“你泡的茶最好喝了,现在赶紧说异人的事吧。”
瞿洲白的眼神亮了,言笑晏晏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晴朗,说起了正事,“前几天异人刚出现的时候,我们去城门口找了当值的侍卫,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人物进城出城,我们又在城中搜寻了整整五天,却一无所获,此事渐熄,今天异人又突然出现了。”
这么一说祝颂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京城人口众多,若是异人一直在京中,不可能在京兆府大肆搜捕下一点踪迹没露出来。若不是,那么他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出城了呢?
如果异人真的是异人,那么他在京中必然有主。
如果异人是假的,那么他就是故意引起动乱,以达到某些目的。
见祝颂的神色瞿洲白就知道他想明白了,“太子身体越发不好,京中恐怕很久不会安宁了。”
祝颂知道他的意思,跟顾怀予想的一样,他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瞿洲白随口回道:“按流程办呗”
祝颂点了头,“行,我回大理寺了,有事跟我说”
瞿洲白邀请他,“下了值去我家喝茶”
祝颂随口应了,但心里并没有打算去。
青面獠牙,嗜血,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东西,得回去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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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